此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葛冉冉無力點了點頭:“好,拜托了。”
他們走了許久的路,又坐了船離開這裏。在船上,兩人打開手環指揮車輛自行駕馭到碼頭等待。這個過程中,兩人一句話也沒說。
葛冉冉一直抱着那個筆記本,呆呆地看向江面,時不時看一眼穆青山,想從他的表情中判斷出最新動向,可是最終也是失望地收回了視線。
……
此後的兩天,穆青山依然沒有收到沙若蘭的軌迹,她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蹤了。葛冉冉心裏清楚,這一次的失蹤與從前不一樣,她是真的下定決心不會再回來了。
她也請了兩天假,屏心靜氣地看起了這本日記。她心裏想着,如果這本日記上的事,純粹是沙若蘭的隐私,那她不會公布其中的内容。
日記的第一頁,是沙若蘭小時候的一個經曆:
兒時的我,迷戀虛幻的東西,我家鄰居的姐姐是一個天文迷,時常指着天邊某一處說這是什麽星星,那又是什麽星星。耳讀目染中,我也受其影響,我就盼望着能坐上宇宙飛船,去那些星星上看一看。
後來某一天,鄰居姐姐告訴我,城郊的公墓處,發現了疑似不明飛行物的身影,而且那光圈出現了好幾天了。她問我有沒有興趣去。當時才八歲的我興緻勃勃地答應了。
當天是深夜,我們趁着父母入睡後,偷偷從床上爬下去,摸起提前準備好的背包,溜出了家門。沒錢坐車,我們悄悄爬上一輛去城郊運貨的卡車,到了郊區後跳了車,又摸黑走了好遠的路,終于到達了永安公墓。
那地方陰森得很,到處都是墓碑,冷不盯地撞到上面,眼睛正好對着那些遺像,别提多瘆人了。可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我們愣是壯着膽子,開始尋找起了飛行器。
鄰居姐姐甚至喊了起來,她喊的那些我都聽不懂,但最末一句聽明白了,她是讓外星人來接我們。我轉頭問她:“接我們去做什麽?”
“去玩啊,我早就不想寫作業了。”姐姐認真地說。
我也不想寫作業,于是我也跟着大聲喊了起來,我們在公墓裏走來走去,隻怕巡回了五六圈。當然,我們一個飛行器也沒見到……後來淩晨也不知道幾點的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點閃爍的亮光,那亮光還越來越近,似乎有個東西正要向我們發出訊号!
我和鄰居姐姐激動起來,拔腿就往亮光處跑,我們都以爲外星人真的來接我們了!可是到了以後,兩人都呆愣住了,那隻是一個拿着老式煙鬥的守夜老頭。
他倒豎着眉毛,瞪着一雙眼睛,問我們怎麽半夜不睡覺跑到公墓來鬼吼鬼叫?我們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他又一再相逼,最終,我大聲地說:“爺爺,這裏有外星人!”
“鬼的個外星人!”他一邊揪着我們,一邊罵罵咧咧地往值班室走,最後他把我們直接送進了派出所。
天快亮的時候,我們的父母趕了過來,将我們帶了回去。鄰居姐姐怎麽樣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被暴打了一頓,除了上學,一個星期也沒能出門玩。
這就是我從小對外星球,對外星人的所有記憶。那時他們在我眼中是神秘的、難以捉摸的。直覺上,他們對地球人也是好奇且友善的。
後來我考上了醫學院,從事了一條艱難又嚴謹的道路。某一天我在一本雜志中發現了一篇文章。文章中講了雲南一個叫瀾滄縣的地方。
那地方有座奇怪的山,半山腰上曾經是一個私營制造工廠,二十年前紅火好一陣,還吸引了不少打工者。後來不知何故,工廠的人幾天内盡數被發狂的野狗咬死,隻剩下了一個小女孩。女孩多年後,再回這個地方,發現二十年前的野狗已經變異成了更加可怕的生物。她一一探尋下來,原來山上有一個金黃色的光圈,那東西是導緻生物反祖變異的原兇。
後面的故事我不一一複述了,也就是講女孩通過光圈進入了另一個星球。那是我第一次聽說蟲洞的概念。當時我看了之後,心裏忽然有了個想法,我也想去另一個星球看看。
……
葛冉冉看完這一篇日記,莫名有些感慨。與其說這是日記,倒不如說是沙若蘭的一個回憶錄。她想起之前沙若蘭的話:“我要把我想到的,或者夢見的,全部記下來。”
葛冉冉盯着本子上那一排排清秀的小字,似乎透過它們,看到了沙若蘭坐在山洞裏拿着筆奮筆疾書的樣子,她撫了撫頁面上的字,接着翻開了第二頁:
昨天我又做夢的,我夢見我隻身躺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周圍的黑霧一成不變,我也一動不動,但後來我感覺我一直在往前飛,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着我前行。這種感覺像着了魔一樣,我根本控制不了!
後來飛着飛着,我看到了無數閃爍的光點,那些光亮就像蟲洞的光環一樣!我忽然想了起來,剛剛我似乎進入了半月湖之中,難道我就要去另一個時空了嗎?會不會是我所期望的另一個星球呢?
我激動萬分,掙紮着想揮動自己的手腳,可是他們像是全都被固定住了一樣,無論我怎麽用力,都不能動彈半分。最後速度越來越快,快到那些光點全都彙成了一個平面。再後來,我忽然就昏厥了。
等我清醒過來,我已經躺在了一個濕漉漉的泥地裏,我周圍有各種各樣的黑影,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聞的血腥味,甚至還夾雜着一點莫名其妙的腐臭味。
作爲醫生來講,這種氣味我再熟悉不過,那是人死後屍體的腐爛味,那麽我身邊,一定有許多屍體了!我掙紮地爬了起來,摸索着,竟然發現了一個剛剛咽氣的男人,他的喉嚨裏咕噜咕噜着,一吐出來,居然全都是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