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沉默地點了點頭,這半年裏,研究所發生了太多的事,每個人都覺得心中惶恐不安。
“現在研究所群龍無首,經過了上級領導的協商,決定把秦教授聘請回來,接替程教授的工作。”穆青山環視一圈:“他原本就是這裏的創始人,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會議結束之後,葛冉冉追上了去,詢問起來:“穆所長,你們找到李子峰了嗎?能不能找回來見他母親最後一面?”
李慧最後的情況每況愈下,她深度昏迷了數日,體内的情況和程教授一樣,身體機能在好轉,可是神經受到了重創,根本蘇醒不過來。
葛冉冉每天都去看她,總感覺她命懸一線,随時可能死亡,可她像是有某種強烈的求生意地一般,一直死撐着并未死去。
所以她猜測,是不是李慧的潛意識裏,還想見李子峰一面呢?
穆青山搖頭:“我派人去過他從前的學校,同學家,還有他以前喜歡待的時候,都沒找到人。我已經通報上去了,隻要他的芯片一被識别,就能找到他。”
葛冉冉若有所思,絞盡腦汁想着李子峰還會去哪裏,從前他們接觸甚多,可能聊過什麽,但是她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
正沉思着,穆青山忽然冷不丁地問她:“沙若蘭現在在哪裏?”
“我不知道。”葛冉冉條件反射地回答道:“我還有事情,我先回病理院了,穆所長再見!”
穆青山在身後看着她的背影,心知這個女孩在裝傻,不過他也沒有喊住她,就這樣默默地看着她走了。
其實這段時間,他也找到了許多有用的線索,從程教授留下的資料裏來看,犀利蔴叮丸的研究确有可貴之處。程教授想做的方向是通過腦神經控制,按他的路徑發展下去,可以可以提高人腦反應速度和學習能力,也可以将實驗對象變成可怕的複仇機器。總而言之就是将人類打造成所謂的超級人類,比機器人更爲可怕的存在。
這個方向已經被上面明确禁止了。但是,還可以往第二個方向發展,同樣通過腦神經解決阿爾茲海默症以及若幹神經病變。
犀利蔴叮丸前期在修複身體機能上,療效也算比較穩定了,如果能解決神經病變的問題,豈不是錦上添花?
上面下過死命令。說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前,不允許研究所再深入研究犀利蔴叮丸。可是我們總能找到安全穩妥的好辦法不是嗎?
穆青山也就這個想法與秦教授探讨了,他對此抱有懷疑,并且出于過去的心理陰影,他并不想再碰這個藥:“我累了也倦了,也不希望再有人受到傷害了。”
穆青山沒辦法,隻能将此事放下不提。可程教授的那些核心資料他卻好好地收着,将它們穩妥地放在了保險櫃裏。
穆青山走回辦公室的路上,呂然小徑上走了過來,她輕快地說了一句:“穆所長,還要我盯着她嗎?”
“照常吧。”穆青山頓了一下:“她以前和李子峰關系很不錯吧?”
呂然點了點頭:“嗯,李子峰還畫了兩副畫送給她。”
“知道了。”穆青山面無表情:“你回去工作吧。另外,以後還是通過信息聯絡吧。”
穆青山說完就走,呂然一臉幽怨地看着他的身影,她心裏很是委屈。心想自己再怎麽也是研究所的同事,怎麽連正常的對話都不可以了嗎?穆所長對葛冉冉,再對自己,真的是完全的兩種态度。
想到這個,她心裏就有些不快,再回到辦公室看到葛冉冉時,也不想搭理,兀自低頭整理起了桌上的辦公用品。
誰料葛冉冉走了過來,一臉笑意地說:“要不中午去吃單位門口的肥腸面吧?我剛剛聽羅主任說,味道還挺不錯的。”
“不想去,沒胃口。”呂然頭也不擡。
葛冉冉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是不是感冒了,我看你臉色好像不太……”
呂然往後一躲,任憑她的手停在了空中。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有些尴尬。末了,呂然低下頭,飛快地說:“我沒事,工作有點忙,你别管我了。”
葛冉冉隻覺得她有點怪怪的,于是詢問了一句:“呂然,遇到什麽事了嗎?”
呂然忽然就有點繃不住了:“葛冉冉,你能不能不要再做出噓寒問暖的樣子?覺得是同情我還是可憐我?”
葛冉冉:…
呂然忽然意識到了自己情緒的失控,她飛快地抓起桌上的文件,快步跑出了辦公室。一旁冷眼旁觀的羅主任幽幽冒出一句:“這大概就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而且咬的還是自己人。”
“可能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葛冉冉沒當回事:“我有時候也會這樣……”
中午的時候,葛冉冉獨自出去吃午飯,一個人寂寥無比地坐在面館裏,扒拉着碗裏的面。心裏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最近有好些天沒收到沙若蘭的消息了,要不要請個假去看她呢?
隻是研究所最近一片混亂,也不知道準不準假………她心事重重地吃上幾口,再習慣性地發一條消息給沙若蘭,最後才收拾了東西回所裏。
殊不知這一切,全都落入了後廚暗處的某個人眼中,他一直窺視着葛冉冉,從她來這面館直至離開,他的視線沒有收回過。
看見葛冉冉起身走了,他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保持着與她不遠不近的距離。
葛冉冉有個習慣,吃飽了都習慣繞着研究所走了兩圈消消食。她很喜歡這裏安靜空寂的環境,無論是荒蕪的草地還是蔓延無邊的老樹,都能讓她放下壓力,清空負能量。
可是今天,她卻感覺有哪裏不對勁,或許是身後忽然響起的一聲嘎吱聲,也或許是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葛冉冉敏感地覺得,身後有人在跟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