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程教授雖然表面上無妻無子,但是在國外早有數套豪宅和情人,就等着撈上一票賺了大錢去享福。還有人說除了他和秦遠,研究所的另外幾位副教授也脫不了幹系,隻怕更大的動蕩在後頭。
這些流言多少傳到了穆青山耳朵裏,他對于嗤之以鼻,但心裏清楚,程教授雖然作了壞事,但遠遠達不到人人誅之的地步。一切的決斷還是要交給警方。
而現在要做到的,就是肅清研究所的不良流言與心存不軌之人。然後将研究所重新拉上正軌。畢竟當初他答應過領導,一定會将研究所發揚光大,一定會爲醫藥學事業保駕護航。
前者需要等公安局的審訊結果出來,而後者……研究所目前的科研力量薄弱,其他幾位副教授雖然頗有才華,可是他們都有自己的項目組要繼續,還需要一位重量級的教授加入。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秦教授。秦教授與他相識在幾月前的一次學術交流會上,兩人相談甚歡,才一直聯系至今,兩人經曆了程教授這事,也算是成功合作了一次。目前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人選了。
可他說邀請之後,秦教授猶豫起來:“我在大西北還有項目。而且我天生閑散,不願意把自己拘泥在此地。更何況,這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再想研究已是十足的困難。”
穆青山沉默了一會兒:“程教授的方式方法有問題,可錯的隻是人。犀利蔴叮丸本身是極優秀的,你真的忍心放過?”
秦教授微歎一聲,說了實話:“犀利蔴叮丸是我心裏的一個陰影,我是不願意再去碰的。”
“你不想将林真真女士救回來嗎?”穆青山緩緩開口:“針對它的副作用,一定是有辦法可以解決的不是嗎?”
秦教授大驚:“你是如何知道的?”
穆青山微微一笑:“這對于别人或許很難,可是對于我來說,想查出來卻不是什麽難事。”
秦教授看了他許久:“我再考慮考慮吧。如今我心願未了,我……還想再見老程一次。”
“這件事情,我來安排吧。”穆青山答應下來:“我會讓他在審判之前,與你見一面。”
穆青山向來說話算數并且行動力驚人,兩天之後,就溝通到了各方,争取到了一個讓秦程兩位見面的機會。
去之前,秦教授心情十分複雜,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足足半天時間,之後像下了重大決定一樣,對葛冉冉說:“我仔細想想,他做錯了許多,我何嘗不是……”
“你是指關于林真真的事嗎?”葛冉冉低聲說。
秦教授點了點頭:“這次去,也算是對過去的一個了斷吧。小葛,你願意陪同前往嗎?”
葛冉冉想了想,答應了:“好,自從你給我講了那段往事後,我也算是半個見證人了。”
于是葛冉冉坐了他的車陪同前往,一路上,秦教授默默無語,葛冉冉也靜默無聲,她偶爾側頭去看那儒雅斯文的秦教授,隻覺得他像畫像裏的老先生一樣。葛冉冉心生感歎,不由想到,如果程教授不走錯道路,如果林真真也還活着,他們三人如今應該會有更大的成就吧!
半個小時後,汽車在市第一看守所停了下來……程教授就被關押在此,要等審訊結束,定了罪名之後才會轉移地方。
大門口已經有人等着了,那人将他們帶了進去,并且說人就在第四号會客廳等着。
葛冉冉覺得心情很複雜,她緩緩跟着秦教授往那裏走去,并在半分鍾後見到了一身灰藍色衣服,頭發淩亂面容憔悴的程教授。
程教授一向不修邊幅,可平時雖然穿着簡樸,眼神裏是有光的。可是現在的他看起來黯淡不已,如同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一樣。
看到他們來,他一點也沒有驚訝:“來了就坐吧。”
這樣的語氣如同那天晚上的情景,隻是背景換成了看守所,葛冉冉沉默地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這邊的秦教授也小聲地說獄警說了幾句什麽,那獄警點了點頭走了出去,并且帶上了門。
秦教授坐定之後,緩聲道:“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程教授冷笑兩聲:“正好,我也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那你先吧。”秦教授說道。
葛冉冉遲疑了一下:“我要不要回避?”
程教授搖頭:“事情都到了現在,也沒有什麽需要隐瞞的了,你作爲我曾經的學生,就作爲我們之間的一個見證人吧。我就先說吧,其實,我之所以瘋狂研究犀利蔴叮丸,是因爲老秦你。”
秦教授大吃一驚:“與我何幹?我早些年就放棄了這項研究,這麽多年裏,我們甚至沒有接觸過。”
程教授憤怒地搖頭:“可是你帶走了真真。”
“這個……”
程教授低垂着頭,好一會兒才繼續,聲音聽起來很是低沉:“當年你告訴我,你把真真的骨灰帶回她的家鄉,與她去世的父母葬在一起。可是五年之後我去她的老家祭拜,才從村民口中得知,這全是假的。你根本沒有帶回骨灰,甚至沒有回去過!”
秦教授歎了一口氣:“對不起,我當時是有原因的……”
“有什麽原因?無非就是想利用她!表現得再喜歡,其實都是空談!”程教授暴怒起來:“後來我調查了一番,才發現你在她去世後不已,偷偷将她的遺體運到了國外!後來再也沒有蹤迹!你不過是想用她的遺體去研究罷了!”
秦教授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有震驚也有無語,但更多的是無奈,他解釋道:“你誤會了,我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
程教授根本不想聽他解釋:“你不要狡辯了,我在航空公司查到了你空運遺體的發票,也聽他們親口證實了棺中遺體的身份,這還能有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