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教授臉色蒼白,木然站在那裏,手裏的那隻煙許久沒吸了,早就燃到了盡頭,那暗紅色的火光灼到了他的手指,可他連動也沒動一下。
“你大肆用藥後,緻死了兩位病人,方琦感覺到了詭異,因爲她發現了你配藥時的特殊動作,所以她出于警惕,用維生素換下了那些藥……後來機緣巧合,被葛冉冉和秦遠發現,她慌亂之中摔斷了腿。她明明可以活下來的,是你追去了醫院,往她的身體裏注入了大量的安眠藥,借機制造成她畏罪自殺的假象。”穆青山眼裏的寒光向他掃來:“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還有一個年幼的女兒,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程教授搖了搖頭:“方琦是一個善良的人,隻可惜……她看似善良,其實隻是愚蠢。就好比農夫與蛇,看似在救人。實際卻因爲這個,成爲了無數疑難雜症的幫兇。如果能夠重來一次,我也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你根本意識不到自己錯在何處。”穆青山看向他:“你一意孤行,已經是一條道走到黑了。”
這邊的葛冉冉看着穆青山,她這才後知後覺,以前的那些日子,自己是誤會他了……在自己産生疑惑的那些日子,這個男人竟然暗自做了這些多的事,比調查真相到尋來秦教授,行動力強到了可怕的地步。
穆青山再往前兩步,逼近了慌亂失措的程教授:“後來的事不用我說,想必大家都清楚了……你眼看情勢越來越複雜,研究所查起了失竊麻醉劑的事,所以你狗急跳牆,瘋狂地想加大劑量。甚至到了今天,還抓了病人,強行往她身體裏注射高倍數的犀利蔴叮丸!要不是你鄰居的電話讓你警覺,你估計還會幹出更可怕的事吧!”
“閉嘴、閉嘴!”程教授瘋狂搖頭。
一旁沉默了許久的秦遠嘶啞地開口:“不,教授,我不相信這些是真的,你不會是那種人……”
葛冉冉看他一眼,低聲說:“大師兄,我一直很尊敬你,我也希望你能活得有自我意識。不要人雲亦雲。程教授在專業上确實是位強者,可是從道德上講,他做錯了……”
“做錯了可以改正啊!”
秦教授大聲道:“怎麽改?你希望我們怎麽做?難道要大家一起,毀滅所有數據,讓程教授脫罪嗎?如果是那樣,死去的那些人,他們的冤屈誰來洗清?”
秦遠低垂着頭不吱聲,他現在還沉浸在穆青山說的那些話裏,他不能相信那些事情竟然是真的。怎麽可能呢?程教授怎麽會幹那樣的事?
這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從讀書裏開始,程教授就是自己的偶像。大學時期爲了考取他的研究生,自己費了極大的努力。到了研究所實習後,自己沒日沒夜泡在實驗室,用了好幾年的時候才獲得程教授的青睐,慢慢重視起他來。
當初程教授讓他留意葛冉冉時,秦遠也數次替她辯解,可是到了最後,他也信了程教授的話,認爲葛冉冉别有用心,想盜取研究所的機密。爲此,他明着暗着跟葛冉冉說過幾次,可是她每次都不爲所動。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被打臉的是自己,最愚蠢的也是自己!自己竟然傻傻地成了程教授殺人的利器,也幫着做了傷天害理的事。
好一會兒後,秦遠擡起頭,苦苦哀求起來:“教授他可能是一時糊塗,穆所長,這事能不能通融一下,如果要罰就罰我吧!他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
“抱歉,這件事情不是你我能決定的。”穆青山看他一眼:“另外,秦遠,做一個濫好人沒有意義,每個人都要承擔自己所做的事。程教授如此,你也如此。”
他的言下之意很清楚了,這件事情秦遠也洗不清幹系,還在這裏瞎求什麽情?
就在這時,窗外響起了警車的鳴笛聲,由遠至近,漸漸地已經逼近研究所門口了。大家心知肚明,知道這件事情已經如此了。
警察很快沖了進來,将程教授以及秦遠帶上手铐帶了出去,兩人垂頭喪氣,再也沒說過一句話。秦教授也跟着前去說明情況了。
葛冉冉跟在後面,看着他們被押上了警車後,急急問起穆青山:“所裏的病人是不是已經……”
“在你來之時,我已經聯系了病人家屬,除了李慧和李子峰之外,其他人都被送回家了。”穆青山緩聲說:“或者是來不及,也或者是良心發現,這個問題隻能警察才能知道了。”
說起李慧,葛冉冉緊張起來:“我看見她了!她被鎖在了隔離室裏,應該被注射了什麽液體,門被鎖住了,我進不去。但是李子峰我并不清楚。”
“不好,我們快去!”穆青山聽後馬上就往外走,葛冉冉也跟前往前跑去。
兩人緊趕慢趕,可是趕到隔離室的,仍是晚了……經檢查,李慧被注入了高劑量的十二号藥物,此時已經陷入了深度昏厥,人事不知了。
穆青山馬上打了電話,讓研究所的人馬上趕過來,說她這樣的情況必須隔離起來做密切觀察。這邊又安排葛冉冉與其他病人取得聯系,問他們是否還有意願再回來接受治療。
在兩人忙碌的時候,秦教授也在公安局裏做起了筆錄,完後他詢問起來:“我還能再見一下老程嗎?有幾句話,我還想當面問問……”
警察回答道:“不行,目前他們還在審訊過程中,如果後期可以,我們再通知你。”
秦教授點了點頭,走出公安局後,通過手環拔通了一個号碼:“這邊的事快處理好了。她還好嗎?”
在得到答複後,秦教授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繼續按原有程序保持現在的狀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