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匆匆查完房後,朱醫生進了辦公室忙碌起來,葛冉冉覺得空氣有些悶悶的,她決定去陽台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可剛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一位小護士抱着藥瓶往樓下沖來。她跑得太快,若不是葛冉冉伸出手攔了一下,她險些摔了下來。
“怎麽了?”葛冉冉詢問道:“你怎麽上四樓了?上面不是不能去嗎?”
那小護士吓得臉都白了:“是朱醫生讓我去換藥的……”
葛冉冉瞥了一下她手裏的藥瓶:“那你手裏的是什麽?”
小護士瑟瑟發抖:“那個病人太吓人了!他一直胡說八道,還伸出手來抓我!說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難道他真的是鬼嗎?藥我不換了,誰愛換誰換吧!我可不想像顧醫生那樣……”
她說了這句後又馬上噤聲,因爲穆所長給大家下了死命令,這件事情要對病人保密,不然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葛冉冉卻心裏咯噔一下,想起了什麽,因爲隔離那位精神病人說的話跟之前在研究所門外遇到的男的好相似啊!難道樓上住的,會是沙若蘭的同伴嗎?
會有這麽巧合的事嗎?那個男人不是早就逃出去了嗎?葛冉冉越想越覺得疑惑,所以開口對小護士說:“藥瓶給我吧,我上去換。”
“真、真的?”小護士半信半疑地問。
葛冉冉點頭:“當然是真的。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别人。”
小護士如蒙大赦,飛快地把手裏的托盤遞過去:“直接插入輸液管就好了,謝謝你了研究員小姐姐!那你記得做好防護,穆所長說,去四樓要做一級防護。”
病理院的醫生和護士對他們這樣的研究員都是很客氣的,特别是幫了大忙的葛冉冉,在小護士的心目中更是大救星。
葛冉冉點了點頭,去更衣間換好了防護服,戴好了面罩與手套,然後獨自往四樓走去……她并不是一點不懼怕的,可是懼怕之餘,更多的是疑惑與好奇,畢竟自己答應過沙若蘭,會幫她找到那位同伴。
她端着托盤緩緩往四樓走,守在那裏的兩位保安看見後,什麽也沒問就讓她進去了……大概是因爲她的穿着打扮跟換藥的護士差不多吧。
四樓寂靜無比,所有房門都關閉着,包括右側那兩間倘大的手術室……之前葛冉冉聽顧醫生說過,手術室極少運用,但是一直備在那裏,也是常年鎖着門的。
葛冉冉往前望了望,最前面的那幾間應該就是隔離室了……隻是目前隻有一号住着人罷了。這樣望過去的時候,自然也看見了出事的小倉庫。
葛裏裏心髒砰砰亂跳,她想到了死去的顧醫生,當時她被擡出來時,正好一陣風襲來,她看見了她那張慘白可怕的側臉。所以會有一瞬間的臆想,生怕倉庫的門一開,死去的顧醫生就會從裏面走出來!
葛冉冉搖了搖頭,心裏暗暗嘲笑起自己來,死了就是死了,自己在瞎想什麽呢?她深吸一口氣,理了理防護服與面罩,徑直走向一号隔離室,刷了小護士給的手環打開了房門。
這是葛冉冉第一次進隔離病房,所以一進去後就吓了一跳,因爲對面影影綽綽的閃出了一個白衣人影來!
再仔細一看,那影子有點熟,這是自己的影子……原來大門裏面,隻是簡單的準備區域,對面還有另一扇閃着幽光的金屬門!門上有顯示屏,能清楚地看見裏面的情況。那病人正仰面躺在病床上,身體被插滿了各種管子,周圍全是儀器,四肢也被固定了起來,
但是他人很清醒,因爲屏幕裏,那人一直在掙紮,嘴也一開一合,隻是這裏隻有影象沒有聲音,所以聽不見他在叫些什麽。
葛冉冉就這樣看,隻覺得他胡子拉碴,身材中等,不确定他是不是沙若蘭的同伴……時間隔得太久,有些記不清那人的樣子了。
葛冉冉再次刷了手環,打開了第二扇門,這一次,門應聲而開,她看清了裏面的場景……這裏很大,少說也有七八十平米,倘大的空間裏,除了角落的幾個金屬櫃外,就擺了當中的那張床!
床上的男人察覺到了動靜,嘶吼了起來,身體劇烈地起伏,若不是被固定住,隻怕早就撲了上來!他的喉嚨裏發出了呼呼的聲音,随後罵了起來:“你們很快就要死了,身體會腐爛,會變成一灘肉泥!腸子都要絞在一起,全都變成渣,你們這些雜碎做什麽垂死掙紮!”
這個聲音……葛冉冉一步一步走近他,手裏的托盤端得很穩。如果說之前還有莫名的恐懼,可是現在,已經不再害怕了。
因爲她聽出了這個聲音,這嘶啞得喉嚨都快撕裂,血珠子都快崩裂聘爲的聲音十分熟悉,正是沙若蘭的同伴……那個曾在研究所外鬧事的男人!
他仍在謾罵不止,葛冉冉站在距離他一米開外的地方,隔着隔離罩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滿是唏噓。
當初那個男人隻能說衣裳褴褛面色慘白而已,可是這時候,他的模樣可以用邋遢凄慘來形容了,雖然穿着病理院的病号服,可是露出的脖頸、手肘全是各種新舊縱橫的傷口,最嚴重的一處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了。
他的眼睛裏遍布血絲,臉上也滿是污濁,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隻困獸。想必這段時間他在外面也吃盡了苦頭。
“看什麽看!賤女人,不要以爲你們困得住我,過不了多久,你們都會死!”
葛冉冉微微皺眉,快步走到病床前開始換藥,換藥的方式很簡單,可是她卻心神不甯,一直在思索着怎麽讓他平靜下來。
他是沙若蘭的同伴,也是同樣經曆過蟲洞事件的人,但機緣巧合,淪落成了現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