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服正站在那裏細聽,一個姑娘由東向西走過來,拿着一朵杏花,低着頭往發髻上戴。擡頭看見王子服,愣了一下,就不再插了,帶着滿臉微笑地拿着花進去了。
“是她,就是她,果真是這裏。”
王子服仔細一看,就是上元節在路上遇見的姑娘,激動地一個打挺從巨石上站起來,心神不定地走來走去,走了十幾個來回,一邊走一邊偷偷地瞧向大院,一副有賊心沒賊膽的樣子。
二人是早晨出發的,直到了中午,似乎是因爲實在是腹中饑餓的原因,王子服終于下定了決心,整理了一下衣衫,有些不太自信地向陳元化問道:“表弟,我這一身沒問題吧,會不會有些不合時宜?”
“放心,依表哥的人才,怎麽都合适。”
看到王子服一副“嬌羞”的樣子,陳元化尋思這貨再不動身,自己就把他一腳踹進去,都耽擱一上午了,還有沒有一點封建社會闊家大少的脾氣了!
“表弟這麽說我就放心了。”王子服深吸一口氣,拿出小時候不寫先生留下作業的勇氣,朝院落大門走去。
剛走到大門口,正準備敲門,忽然門從裏面被打開了,一個老婦人拄着拐杖走出來,看了王子服一眼,輕柔地對着他說:“你們二人是哪兒的後生子?聽我家的小丫頭将,你們兩個後生從早上就來了我家門口,一直待到現在,打算幹什麽呢?如今已經過了晌午了,難道也不餓嗎?”
王子服看這老婦人雖然穿着普通,卻顯得大氣得體,想來應該是這家的主人,想到可能是自己心慕之人的長輩,王子服趕緊對着老婦人行了一禮。
“晚生今天是來,額,來...”
王子服想說自己是看中了她家的女郎,這次過來是打算來提親的,但話都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來,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急的兩頰被漲得通紅,急忙望向陳元化,指望這個“福星”表弟幫自己解圍。
“婆婆,我們兄弟二人是崇安府人士,今天到這山裏是來認親的!隻是一時找不到路,因爲山路崎岖,我表哥把腳崴了,所以一直在這裏休息,如果打擾到了婆婆,還請見諒!”陳元化走到兩人身旁,對老婦人緻歉。
“表弟,我...對,我們兄弟二人這次是來尋親的,打擾婆婆了。”
王子服剛想開口問陳元化,說我們不是來提親的麽,但被陳元化瞪了一眼,立馬改口。
老婦人笑着說:“真是怪啊。連路的找不到,你們兩個後生子還探望什麽親戚?我看你們兩個後生啊,也是個書呆子。不如跟着老婆子我來,吃點粗茶淡飯,好生歇息一下。”
“看天色也不早了,現在往回走,天黑之前估摸着是走不出莒山,山路崎岖,你們抹黑走山路也着實有些危險,我家中還有一間房間空置,幹脆你們今晚兄弟二人就住這裏吧。等到明天早上回去,問明白了具體該怎麽走,你們再來探訪也不晚。”
老婦人看了下日頭,面上作盤算狀,對王子服和陳元化說道。
“咕嘟咕嘟。”老婦人的話音剛落,王子服的肚子就很配合地發出一陣響聲。
“嗨呀,你這後生啊,走吧,随我進去吃頓便飯吧。”老婦人和藹一笑,轉身帶兩人進門。
王子服和陳元化在後面緊緊跟随,趁着老婦人走在前面,看不到身後,王子服一邊走一邊傻樂,既能來到自己想了很久的女郎身邊,還能夠填飽肚子,實在是太幸福了。
“表哥,記住,先不要說提親的事情,把這戶人家的底細摸清楚再說,你不用回答,點頭就行。”陳元化走在王子服身邊,運用束音成線的方式傳到他耳朵中。
既然喜歡演,那就讓王子服陪你們玩兒!看着走在前面的老婦人和一旁的王子服,陳元化也無所謂了,就當看戲了。
進門之後,隻見門裏白石鋪路,兩邊都是紅花,片片花瓣散落在石階上;曲曲折折地向西走去,又打開一道門,院子内滿是豆棚花架。穿過豆棚花架,三人來到一處小院子,雖然比并不大,也不華美,但顯得很是精緻。
“小榮!快些去廚房熱些飯食來,家中來了兩位客人,給他們填填肚子。”
老婦人将王子服和陳元化迎入堂屋之中,招呼二人坐下之後,老婦人出門吩咐家中婢女趕緊去做飯。
“後生,你的外祖父家,莫非是姓吳嗎?”
待老婦人回來之後,王子服出于套近乎的心态,和老婦人攀談起來。因爲王子服的刻意迎奉,這一老一少一下就聊得火熱起來,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王子服的家世問題。
“婆婆,你怎麽知道!”王子服感到詫異,自己應該沒有講到這一點啊!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你是我的外甥啊!你的母親,就是我的妹妹。近些年來因爲家境貧寒,家中又沒有個男丁,所以音訊不通。外甥長得這麽大了,還不認識呢。“
“我的夫家姓秦,并沒有生育孩子;隻有一個女兒,也是小老婆生的。她母親改嫁了,留給我撫養。人倒也很不遲鈍,隻是缺少教育,嬉笑不知憂愁。待一會兒,讓她來拜認你。”
“原來是姨母當面!是子服失禮了,子服見過姨母,表弟,快過來見過姨母。”王子服不疑有他,直接就信了,連忙招呼坐在一旁一眼不發的陳元化。
“陳希行見過姨母。”
陳元化向老婦人問了個好,這位确實和陳希行是血親關系,從她一出現陳元化就推算出來了,所以他才有閑心看這幾位演肥皂劇,換作沒關系的,陳元化根本不廢話,直接就地抓獲。
“好好好,兩個好外甥啊,長的一表人才的,都是好孩子啊。”
“沒想到我們兄弟倆這次還能碰到姨母,實在是上天注定啊。”
王子服心中歡喜無比,這麽說的話,那位女郎豈不是成自己表妹了!這表哥和表妹親上加親簡直太合理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