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紀看上去隻是三十許,體魄完美,古銅色的皮膚閃爍着眩目的光澤,雙腿特長,使他雄偉的軀更有撐往星空之勢,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随風拂揚,手掌寬厚闊大,似是蘊藏着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
最使人心動魄的是他就像充滿暗湧的大海汪洋,動中帶靜,靜中含動,教人完全無法捉摸其動靜。
烏黑的頭發直往後結成發髻,俊偉古俏的容顔有如青銅鑄出來無半點瑕疵的人像,隻看—眼足可令人畢生難忘,心存驚悸。
高挺筆直的鼻粱上嵌着一對充滿妖異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飛揚的眼睛,卻不會透露心内情緒的變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随時可動手把任何人或物毀去,事後不會有絲毫内疚。
那人悠然道:“此處風景不錯!很适合作爲你們的葬身之地。”
陳元化策馬上前問道:“來着可是武尊畢玄。”
突厥中有如此風姿的人,除卻武尊畢玄,陳元化想不到其他人選。
畢玄收回執馬的手,悠然朝他們望來,眼神嚴峻深遂,精芒電閃,嘴角飄出一絲冷酷的笑意,以漢語淡淡道:“隋國衛王真是好膽色,于萬軍之中生擒我突厥大汗,若不是我心中有所感應,立即趕來,你們真就可以成就這曠世奇功。”
陳元化揚天大笑,一揚手中馬鞭,指向身後狼狽逃竄的突厥潰兵,朗聲道:“畢玄,今日戰敗的是你們突厥,看看那些倉皇逃竄的潰兵,哪裏是什麽狼的子孫,狼狽的像喪家之犬。”
“今日之後,你們突厥再也不是草原上的霸主,而是我們大隋的手下敗将。畢玄,你要認清現實。”
對于陳元化的言語,畢玄絲毫影響不受影響。
此時如果順着陳元化的話題接下去,那麽就會被陳元化裹挾戰場上的大勢壓制。
陳元化話音剛落,畢玄就橫跨數丈,來到陳元化面前,右拳擊出,直擊陳元化胸腹。
畢玄的這一擊沒有絲毫拳風呼嘯之聲,亦不帶起半分勁氣,看起來普普通通,但身處于拳勢進攻範圍的陳元化能感受到一股囊括天地的氣勢。
一股極熱之氣從畢玄拳頭上輻射出來,二人之間數步之内驟然變得灼熱沸騰,空氣中出現了一層層肉眼可以明顯看到的熱浪,道旁的荒草叢幾乎要燃燒起來,猶如置身于幹旱炎熱的瀚海沙漠之中。
炎陽奇功,果真是名不虛傳,畢玄就像是一尊行走于人間的太陽神。
畢玄拳勢以驚人的高速推進,再生變化,熱度不住遞增升溫,無可測度,更無法掌握,但又像全無變化,返本複原地集千變萬化于不變之中,如此武功,盡奪天地之造化。
面對畢玄如此強勢的一擊,陳元化一蹬馬镫騰空而起,讓坐騎逃離二人的攻擊範圍。雖然是匹好馬,但畢竟還是凡獸,無法承受二人戰鬥的餘波。
陳元化周身陰陽二氣流轉,将面前的熱力盡數化解,,掌中氣勁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旋渦氣球,然後一掌緩緩推出。
“蓬!”
随着一聲爆響,二人招式撞擊在一起,然後各自向後推開兩丈将受到的勁力卸去。
果然是太陽無極的路子,感受體内的灼熱氣勁,陳元化對于這一戰更加期待了,這個世界上,除了親身觀摩戰神殿,還有什麽是比和大宗師打一次更有益于修行的呢。
畢玄在兩丈外悠然立定,哈哈一笑,冷酷的臉容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點點頭,又搖搖頭,發出一聲歎息。
“隋國衛王,你的實力我認同了,大宗師之下你爲當世最頂尖的人物,可惜遇到了我。”
“畢玄,話不要說的太早了,我能擊破沙缽略四十萬大軍,打斷你們突厥的一條腿,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會打斷你們突厥的脊梁呢?”
畢玄被突厥人稱爲武尊,被廣大牧民當做神話來膜拜,他一人就是突厥精神的象征,是草原的驕傲,也是突厥的脊梁,打敗畢玄,這是打斷突厥的脊梁,破滅這股無敵的精氣神。
聽聞陳元化顯得很冒犯的話,畢玄并沒有惱怒,而是露出欣賞的表情,作爲一位已經摸到大宗師門檻的頂尖宗師,就是要有這種大氣魄。
畢玄身上冒出更強的炎陽氣勁,整個人的氣勢充塞于天地,氣勢籠罩之下大地仿佛化作了一片焦土。
雙目中精芒閃爍,若如天上的閃電發生存瞳仁深處,兩袖一拂,滾滾熱浪翻湧而來。
“雕蟲小技,畢玄,不用拿這些來試探我了,拿出真本事來吧。”
陳元化運轉陰陽,擡起白玉般的右手,将襲至面前的熱氣吸納于手心,陰陽流轉之下将其轉化黑白兩色,《子午罡》中衍生的一式“掌握兩儀”拍向畢玄心口。
雖然未曾料到自己的攻擊會被陳元化收爲己用,但畢玄縱橫江湖多年,見的奇功妙訣不知有多少,也不差陳元化這一門,并沒有感到驚奇。
對于看上去很強的這一招,也沒有選擇避其鋒芒,而是将一身至陽至剛的炎陽氣勁彙聚于手心,強烈的熱力被畢玄同樣以一式掌法向陳元化拍去。
宛如白玉和紅玉一般的手掌對撞在了一起。
“轟!”
一道道氣浪以兩人對撞的地方爲中心向四面八方發散,強烈的沖擊之下,大地之上掀起了一陣煙塵将二人淹沒。
待煙塵散去,兩道人影重新出現在衆人的視線當中。
畢玄雖然一身衣衫破爛,但還是給人一種氣定神閑的感覺。
陳元化身上的铠甲散落于各處,嘴角留着鮮血。
從二人外形來看好像勝負已分。
“自從與甯道奇一戰後,衛王,你是我第一個覺得有價值一戰的對手,已經很久沒有人能讓我覺得興奮了。”
“不過,現在的你隻能勉強與我一戰,如果你在成長起來之後再來草原找我決鬥,那才是真正能一窺武道之巅的一戰。
可惜,你已經沒有未來了,已經到此結束了。”
畢玄一聲歎息,真心爲世間少了一份精彩而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