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鍋之中加入冷水後又過了一段時間,酒液冷凝化作液體流淌出來,落入提前準備好的壇子裏。
陳元化伸手拿起一個瓜瓢來舀起一點被蒸餾出來的酒液,相對于原本較爲渾濁的米酒,現在的酒水清澈入水,沒有一點雜質,顯得晶瑩剔透。埋頭輕輕一問,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陳元化輕嘬一口酒液,一股辛辣的感覺直沖鼻腔,沒有别的特殊的味道,也沒有什麽可以用來回味的層次感,就是單純的辣,與其說是酒,不如說更像是直接拿酒精兌了水。
陳元化搖搖頭,口感太沖了,換成普通人根本遭不住。揮手讓人繼續第二次蒸餾。
陳元化本身對釀酒工藝沒有什麽研究,隻是曾經在電視台的二鍋頭廣告裏看過釀酒的大緻過程。
第一次加水,流出第一鍋爲頭,雜質較多,舍棄不用,第三次,第三次加水,流出第三鍋爲尾,也是雜質較多,令做它用。
隻有第二次冷凝流出的品質最好,清純甘冽,因爲第二鍋的酒水質量最好,所以得名二鍋頭。
就是這個味!這麽難喝就對了,一股後世廉價小廠的味道。反正他也沒本事請到高超的釀酒師傅,憑他從電視上的白酒廣告上學來的技術也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古人更愛酒體橙黃柔和、醇厚甘潤,味厚如織的黃酒,這種度數低、猶如琥珀的發酵酒既可品味,又堪鑒賞,像蒸餾酒這種度數高,酒氣過于濃烈的酒,在當世是不被人看中的。
不過這也正是陳元化有意爲之,因爲陳元化釀造這些酒的目的本來就不是作爲美酒來享用,而是作爲寒食散的藥引子。
第二鍋酒水出來以後,辟塵眼見陳元後準備再舀一瓢酒液,一時好奇,這個奇怪的酒水到底有什麽特殊的,值得讓師兄大動幹戈的,連忙從旁邊拿起另一個瓜瓢舀起一勺酒液,對陳元化說:“師兄,剛才你已經試過了,這次讓師弟先代爲品嘗吧。”
陳元化一擡手,示意辟塵随意,有人幫忙喝更好,反正他不是很愛喝酒。這玩意兒喝一滴都是傷身,什麽少喝酒有好處都是騙人的。
而且,從來隻喝過黃酒的辟塵,喝他土法制作的低配版二鍋頭會怎麽樣他也很好奇。
本來是想對他好點,所以打算自己先試一下的,但既然辟塵自己跳出了,就怪不得他了。
辟塵看着面前清澈的酒液,直接仰頭一飲而盡。
真的勇,一瓢二鍋頭直接幹了,看着辟塵的臉突然開始漲紅,陳元化對于辟塵的操作一通點贊。
辟塵體内真氣開始鼓動,過了好一會兒,徐徐吐出一口濃郁酒氣,臉色回複正常,驚訝道:“師兄,你釀造的此酒,看上去清澈如水,喝下去卻有如烈火焚身一般,風味?風味實在是獨特!”
說道口感時,辟塵頓了頓,換了一個比較委婉一點是說辭。這個師兄看起來溫和,但畢竟是道主,不能得罪。
聽出了辟塵的潛台詞,陳元化哈哈一笑,說道:“師弟,你覺得此酒用來和寒食散一同服用,效果如何?”
本來還想着該怎麽捧的辟塵,眼睛一亮,結合自己在北齊的人生經驗,得出一個結論:此酒大有可爲。
不由贊歎道:“師兄,此酒陽剛霸烈,入喉猶如烈火一般,下肚之後一股熱力散入四肢百骸,酒力籠罩之下全身都覺得通透。若在服食寒食散時佐以此酒,必定能将藥力最大限度的催發出來。”
“雖然不能作爲日常酒宴的飲品,但配合寒食散卻是無上佳品。師兄高明,師弟佩服。”
“對了,師兄前次讓我尋找一個破落戶難道就是爲了此酒?”
辟塵突然想到數天前陳元化讓他去尋找一個沒落的世家子弟,最好是那種沒什麽用,但長的還不錯的。辟塵還以爲陳元化找不得合适的買賣惱羞成怒,準備包裝一個兔相公出來做滅情道的買賣。
當時他還認真盤算了一下,雖然名聲不好聽,但來錢也不慢,而且滅情道不比陰葵派,他們真傳道還是惹得起的。結果是他格局小了,誤會師兄了。
“沒錯,寒食散貴重,隻有世家大族才能經常服用,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世家子爲我們打開士族的圈子。”陳元化點點頭,同時示意辟塵接着說下去,這件事他打算交給辟塵來辦,他一個道主不可能總是做這種具體的事。他來這裏的目的是做實驗的,不能老是搞這樣營生。
“而這個人也不能太有能力,最好是一個長的不錯的草包,這樣才能被我們牢牢地掌控在手中。”得到了陳元化的暗示,辟塵接着說道:“隻要我們幫他進入他以前根本不敢想的圈子,爲了自己的前程,他也不會背叛我們,因爲沒有了我們,他什麽都不是。”
“最重要的是,隻要我們的這種酒能進入士族的圈子并且流行起來,這個人還在不在就不重要了,選擇一個破落戶的好處就在于隻要我們想讓他消失,他就能在沒有任何波瀾的情況下消失。沒有人會真正在意一個突然冒出又突然消失的小角色。師兄真是算無遺策,師弟佩服。”
我不是,我沒有,陳元化在心裏默默反駁,辟塵不愧是從魔門裏混大的,本來隻是一個正常的商業策略愣是被他想的那麽陰暗。但開口還是勉勵了一番,免得打擊辟塵的積極性。對于一個魔門傳人,你還能和他說五講四美不成。
“對了,師兄,不知這種酒可有名稱?”
“名稱?嗯,就叫瓊汁甘露。”
陳元化擺擺手,轉過身朝外走,“師弟,這裏就交給你了,師兄我還有事要做,你看着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