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某些事情作爲機密,他也不能随意講出去的。
而且他也沒想到,米蘭達的鼻子,竟然這麽靈敏,竟然能夠在牢房完全“重置”之後,還能夠嗅出上一個“住戶”的氣味來。
想了想,科爾雷恩說道:“你們要知道,在執行特殊任務的時候,往往都伴随着極高的風險,哪怕是專業如你們,也不能絕對避免被侵染源或抽象源,同質化爲另類的東西。
所以一旦發現了我們無法掌控的狀況,不管是外編序列,還是教會的内部人員,我們都會視之爲潛在威脅。
對于那樣的存在,将他們隔離在這裏觀察,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避免了很多麻煩與危險。
至于上一任住戶的身份與結局,我就無法告知你們了。”
對于這樣的說辭,聶遠表示真的能夠理解。
畢竟隻要吸納了侵染氣息,那麽即便是專業人員,也都可能成爲潛在侵染源。
如果放縱他們在外的話,情況可能不堪設想,那麽提前将之關押在這裏觀察,實則也是有必要的。
普通的療養院,可根本不可能關押的住聶遠他們這樣的超凡者。
若是奧斯頓城主那樣的普通人,當然就另當别論了,他就算堕化爲了侵染源,也能夠快速被扼殺。
可超凡者,就不是那麽容易被處理了。
隻是聶遠卻由此聯想到,巴克曾經說過的一席話,他們這樣的人,要是被教會識破了身份并抓住,那麽最好的結局,也隻是在聖城的地下,被抽幹血液、汲取靈魂,然後靜待折磨與死亡。
而既然大多數聯合教會的地下,都有這樣類似的場所,那麽十四大中心教會所在的聖城,興許也是如此。
在那片無數人心中的朝聖地深處,又關押着多少難以想象的存在呢。
那五個沒能團聚的同伴,或許也能夠在那裏,找到他們的蹤迹?
“怎麽了?”
見聶遠四處打量牢房的周圍,科爾雷恩蹙眉問道。
“沒事。”
聶遠回答道:“參觀一下裝修而已,對了,你們這裏被關押進來後,夥食和熱水,可以穩定供應嗎?”
這真是一個非常冷的笑話。
而且隻有米蘭達、古斯塔夫與南希他們能聽懂。
合着你都開始設想,自己被僞神的爪牙,抓住之後的坐牢生活了?
沉悶的大古斯塔夫先生,也不由開口吐槽:“怎麽能這麽沒骨氣呢聶遠。”
米蘭達也打趣道:“看起來物資供應,并沒有我們巴克書鋪那樣充足,你應該不想長住在這裏的。”
聽着幾人似是而非的話,科爾雷恩還以爲他們在質疑,聯合教會關押外編人員的行爲。
正想開口辯解,卻被一聲突如其來的嘶吼打斷了。
“吼!!”
隻見班森所化的怪物,再次撲了上來,一隻爪子探出镂空牢門,懸在聶遠鼻尖,幾乎要撓到他的臉了。
并且獨屬于侵染源的那種陰冷、邪惡氣息,也潮汐般席卷而來,讓整個牢房都溫度驟降,如同置身冰窟,還伴随着一種海洋生物死亡後的腥臭與糜爛味道。
原來是剛才噴吐出的灰褐色氣息,在衆人談話之間,已然消散開來。
班森失去了壓制,立馬便拾起了自己的獸性,聶遠再次成爲了它的第一目标。
可因爲聶遠的距離把控,實在是太好了,不管班森怎麽抓撓,也無法真正觸碰到他的身體。
科爾雷恩見狀,問道:“你是一進門就計算好距離了嗎?還是巧合?”
聶遠詫異的看向他,道:“這是很值得驚異的事情嗎?我好歹也是個四級人員啊。”
科爾雷恩看着幾乎要觸碰到聶遠鼻尖毛孔的利爪,道:“至少我認識的那幾個四級人員,做不到這麽細緻和完美,聽說你的能力特别擅長近戰對抗,現在是見識到了。”
聶遠沒有多說,而是直面班森那強烈而瘋狂的敵意,并将潮水般的侵染氣息,給照單全收的抹除掉,道:“看起來确實如你所說,從它身上問不出來什麽了,但是你們之前,肯定也從它身上,獲得了一些消息吧?”
科爾雷恩點頭道:“幾天前的班森,還是勉強能夠正常對話的,隻是就連它自己,也都對海燕号,保持着懵懂狀态,我們也就很難獲得太多,有價值的線索。
他說他不知道從哪天起,每次入眠都會遭遇類似的夢境,那便是夢中總會有一個聲音,在呼喚他回歸懷抱,并且在醒來後,他都會發由本能般的,對海洋抱有某種沖動。
那種沖動,讓他像是在沙漠中迷失和脫水的旅人,極度想要靠近海水,并響應夢中的聲音。
但他又知道,隻要回到了海中,自己便永遠無法真正成爲一個人了,而且除去那個呼喚他回歸海洋的聲音以外,時而還有在他認知當中,已經葬覆于大海的其他同伴的聲音響起。
如同索命惡魔,嫉妒又咒罵着他,脫離了自己應有的位置,背叛海洋,投靠陸地。”
“那他說沒說,自己又是如何抵抗那種沖動的呢?通常情況下,被抽象源感染的人,是很難單憑意志力,就能保持清醒的吧?”聶遠問道。
科爾雷恩搖搖頭,道:“初期,他還想忽視那種沖動,繼續以人類的角色,在陸地上存在着。
但到了後期,他根本無法再克制,等到展現出侵染源特性的時候,已經做夢都在渴求着海水了,懇求我們将他放出去。
被拒絕以後,便會完全喪失理智,化爲癫狂的怪物,瘋狂掙紮,直至睡着。
等到醒過來後,又會重複那樣的過程,那個時候,我們雖然發現海燕号,在刻意避諱着教會,也很想通過他,找到海燕号的存在。
但因爲他已經表現出了侵染源的特性,氣息達到可以感染普通人的阈值,我們便無法再将之釋放了,不然恐怕會釀成更大的惡果。”
這話讓聶遠産生了很多聯想與疑惑。
因爲班森的身份,是和法蘭克他們,一起分食了瓦爾特,從而度過饑餓,來到岸上的存在。
但紮克西多卻說,老船員們,是無法再輕易上岸的,而且骷髅怪人他們的表現,也約莫确實如此。
那班森、法蘭克、瓦爾特,就不算老船員了?
很明顯不是這樣的,當初海燕号沉沒時,呆在船上的存在,應該都可以被劃分爲“老船員”才對。
畢竟在紮克西多口中,某些被骷髅怪人忽悠上船的人,也都已經淪爲了與他們一樣的怪物,更遑論班森呢。
紮克西多被自己置換出來時,還沒有完全被海燕号同化,擁有能夠上岸并被逆轉回人類的機會,這還好說。
可作爲絕對意義上的老船員,班森、瓦爾特等人,又是爲何擁有這樣特權的呢?
難道是因爲在他們脫離海洋的時候,海燕号還沒有徹底完成某種從沉船到抽象源的轉化?
才讓他們成爲了特殊的存在?
可成爲這種特殊存在的代價,卻是如果不回歸海燕号,成爲骷髅怪人那樣的存在的話,便會淪爲另一種,具有侵染源特性的怪物,徹底喪失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