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裏奧笑了一聲,看起來他和昆汀是早就認識的,道:“會發光的人,自然是走到哪裏都有人想要認識的,說的就是聶遠先生這樣的人。”
聶遠也不想昆汀現在就知道,自己和神秘教會有染,那樣對自己, 對莉莉安,都沒有什麽好處的。
遂也拉開話題,道:“馬裏奧先生真會恭維啊,身爲一介草民,能參與到眼下的場合内,才是天大的榮幸才對。”
馬裏奧此間也已經看出了蕾切爾太太等人, 對聶遠那并不待見, 卻想要極力掩飾的态度。
便順着說道:“那還得是韋伯先生、蕾切爾太太他們有眼光啊,也足夠幸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讓您來參加這樣一生隻有一次的莊重場合。”
說着,還笑眯眯的看向已經懵逼了的蕾切爾太太他們,道:“你們說是吧?”
“啊……是是是,這是當然的。”
蕾切爾太太雖然還是不明情況,不過也足以看出問題了,她反應很快,立馬露出附和的表情,逢迎道:
“不過還是傑克他們的福分與機遇,能夠結識聶遠先生這樣的存在,隻是剛才一些下人的無禮行爲,還請聶遠先生不要挂懷的好,我們家是真心實意,慶幸您之到來的,有什麽誤會,千萬不要見怪。”
這是想逆改口風,讓聶遠揭過之前的事情啊。
從其眼神就看得出來, 十分緊張與希冀。
而聶遠也本就不想在今天與他們鬧出幺蛾子來,便順着說道:“既然傑克委托于我,當然會盡力維護他的婚禮了,一些小誤會而已,隻要那些傲慢與偏見者,知曉自己的錯謬,不再犯了就行,想必以各位的家教,應該能教好一些不明事理的下人吧?”
輕飄飄怼了衆人一句,還将他們說成了下人,分明是非常羞辱人的事情,但對于已經将階級尊卑寫進骨子裏的某些人而言,他們在感知到了聶遠的不同尋常之後,卻并不覺得恥辱。
反而長松了口氣般,甚至開始慶幸于聶遠先生的大度了。
蕾切爾太太連忙道:“是是,我回頭一定讓某些下人自我反省,讓他們好生記住聶遠先生這張臉,不要再犯那樣荒誕的錯誤了。”
聶遠瞄了他們一眼, 也不再想搭話了。
“大家都在這裏幹什麽?”
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衆人回頭回頭望去, 便見到新郎打扮的傑克,牽着一個身穿華貴黑色禮裙,頭戴遮陽帽,帽檐下還有一片半透明,遮住了半張臉紗巾的貴婦人走了過來。
昆汀見狀率先笑了起來,道:“傑克、曼達太太,好久不見啊。”
其他人也都笑着打起了招呼,哪怕是親家,可也表現出了非同尋常的熱情。
聶遠聽到那貴婦人的名字,便也反應過來,原來這個風韻猶存,雍容貴氣的女人,就是傑克的母親啊。
還别說,勞倫斯親王的眼光還真不錯。
能夠看得出來,曼達太太年輕的時候,絕對是一枚标緻的大美人,不知道迷倒過多少俊傑郎的那種。
即便是現在,最美芳華已不在,可依舊難掩典雅與雍容之氣,不管是身材還是皮膚,都沒有多少走樣,眼角處的幾縷細紋,根本蓋不住她的絕佳儀态,甚至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那代表着歲月的痕迹。
四十出頭的年歲,卻比多數芳華三十許的佳人,還要豔麗幾分。
傑克與衆人一一問好之後,便帶着有些冷淡的母親,走到聶遠的面前,道:“媽媽,這就是聶遠,我和露絲的證婚人。”
曼達太太微微颔首,便擡起頭來,與聶遠對視着,即便隔着遮陽細紗,也能夠看到那雙恬淡而美麗的暗藍色眼睛。
但也正因爲這一瞬間的對視,讓聶遠本來笑着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一種極其異樣的情緒,倏地在他心中升起。
潮水般襲來,讓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不明來由,卻愈演愈烈。
像是觸電了般,又像是走在漆黑如墨的荒野中,突然看到了天邊的一束光,讓人不隻是眼前一亮,更是癡醉不已,靈魂悸動。
這種感覺聶遠頭一回升起,但卻沒來由的,覺得它如此親切,好像在哪裏見過,又好想完全沉醉其中。
并且……
短短的對視當中,聶遠驚詫的發現,好像不隻是自己心中湧現出這種感覺。
曼達夫人隐約也是如此!
因爲她那雙美麗的暗藍色眼睛,亦是在這一瞬間,喪失了恬淡與冷靜,變得驚愕又彷徨。
聶遠還能看到瞳孔微縮的過程,使之面頰也因此微微僵硬。
兩人這一相見,便很難再移開目光了,滿眼都是對方……
但這……
絕對不會,也不應該是愛意。
即便這種感觸與之非常類似,好像突然找到了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般,讓人很容易對自我産生誤解,混淆了兩者。
聶遠怎會如此沒品呢,也不可能有什麽一見鍾情,能讓他如此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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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莫說,對方還是傑克的母親了……
而且,曼達太太似乎也同樣有如此感觸,那問題就複雜而玄奇了。
不過很快的,聶遠約莫找到了這種異樣感觸的源頭所在。
他倏地感覺到自己背後癢癢的,有種蟲子在爬的稀奇感覺。
那個位置,正好是狂想之翼的所在,它起了反應,似乎在歡愉,并迫切的想要獲得什麽似的。
正是狂想之翼的反應,嫁接到了聶遠的心頭,因爲他們二者,在某種意義上,可以看做是暫時融爲了一體。
聶遠可以憑借心意,影響和控制狂想之翼,那麽反之,狂想之翼也同樣可以影響到聶遠的情緒。
隻是這種反應不常有,也超乎常理之外,因爲即便二者可以看做是實現了融合,可始終都是聶遠占據主導的。
他也隻是将狂想之翼視作一件異樣的武器,可以爲自己提供助力。
當初還是将之打服了,才在煉獄鎖鏈的幫助下,對其實現馴服的。
哪能輕易讓它翻身作爲主人呢。
果然,當聶遠明曉了這些東西,心中念頭一起,便快速将背後的麻癢感給抑制了下去。
狂想之翼哪怕極其不情願,可還是順應了聶遠的意志,重歸于平寂。
但是那頭的曼達太太,卻好像沒有這種能力,她依舊震驚、觸動又茫然的注視着聶遠,隻能勉強維持着自己的表情,使之掩蓋住心頭的強烈情感。
不過不管怎麽訝異,那種情緒還是難以完全不呈現出來的,所以此間的曼達太太,在外人看來,表情那是複雜又僵硬。
這讓知曉其脾氣的衆人,難免不錯以爲她是不待見聶遠,犯了之前蕾切爾他們同樣的錯誤。
傑克不由開口提醒道:“媽媽,我們說好的話,你可不要忘了,今天是我的重要日子……”
這話讓曼達夫人瞬間醒轉過來,她環視衆人,便立馬體會到了狀況。
不過她也不可能解釋,自己并不是輕蔑聶遠,而是突然……突然……像是步入了熱戀一般啊……
于是隻得向傑克笑了笑,又極力壓抑住心中快要決堤的情緒,道:“我隻是錯把聶遠先生,誤認爲了另外一個人而已,你們不要誤會。”
說着,又主動向聶遠伸出手來,目光灼灼,道:“很高興見到你,聶遠先生,很榮幸你擔任我家傑克的證婚人。”
“呃~~咳,咳咳……”
當聶遠也伸出手來,與之相握的時候,曼達太太都沒忍住顫抖起來,指尖像是觸電了一般,讓她差點驚叫出聲來。
不過反應很快,立馬用咳嗽來解圍。
并笑道:“不好意思,我這幾天身體有點不好。”
聶遠也在互相接觸的時候,感到心頭一震,不過他依舊能夠快速将之壓制下去。
所以當其他人讓曼達太太注意身體的時候,隻有他知道剛才爲何曼達太太會那般表現。
不由的心中狐疑更深了。
聶遠聯想到之前巴克推測出,狂想之翼還有其他部分流落在外。
其中最大的懷疑對象,就是勞倫斯親王了。
而曼達太太又和勞倫斯親王,有那樣一層關系在……
難不成,曼達太太身上,就有另外一部分狂想之翼的組件?
可看起來和感受出來,曼達太太就是普通人才對啊。
普通人怎麽可能收服狂想之翼爲己用,而毫不反噬自身呢。
自己也都是将之收服後,再借助煉獄鎖鏈,才達成現在這種平衡的……
即便是勞倫斯親王的手筆,将已然收服的狂想之翼組件,過渡了一部分給曼達太太,也不應該如此才對。
畢竟,看起來曼達太太可沒有絲毫對狂想之翼組件的掌控力,她甚至好像都分不清,自己的反應,隻是狂想之翼組件衍生出來的。
如果她具備可控的狂想之翼,那麽也絕對不應該如此茫然與失态才對……
心中揣度萬分,面上卻不變,聶遠緩緩收回手,笑道:“這也是我的榮幸太太。”
曼達深吸口氣,不着痕迹的微微低頭,讓太陽帽和半片面紗,将自己的臉頰遮掩的更好,使外人難以看到她那因快速血液循環,造成的窘态。
“婚禮待會兒就要開始了,各位回會場去吧,以免錯過了某些儀式。”
說到這,曼達太太又頓了一下,道:“聶遠先生,作爲傑克的證婚人,我能單獨和你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