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今天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雖然很想在這裏享受一下難得的閑适,但正如巴克所說的,現在還不是她可以松懈下來的時候。
巴克書鋪繼續營業, 準備迎接下午的客流高峰期。
而聶遠卻和南希坐在客廳,消化着莉莉安帶來的一些消息,并拿起了紙和筆,準備對這一篇音譯文字,做出自己的翻譯。
南希這個閑人,見聶遠也不和自己玩,沒啥事兒可做,便抱着自己的收音機,準備迎接今天期待的故事。
聶遠調整好狀态,開始在白紙上打起草稿,做着破譯的準備工作。
他知道,這麽一大片文字,自己肯定不能完全無錯破譯的,就算上面的音譯,全是自己的初始母語,那也做不到。
不過幸甚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比自己還權威的存在了,如果有,那真是太好了。
他還巴不得讓人來指出自己的錯誤,然後上演一出他鄉遇故知呢。
所以在某些翻譯的地方,做出一些自己的加工與胡謅,那是必不可少的,隻要整合上下文, 讓通體閱讀沒有太大的障礙與破綻就行。
反正不會有人比自己做得更好,神秘教派也該知足了。
約莫兩個小時後。
聶遠将一份翻譯并粗修改過的文字, 擺在了桌子上,目露異色。
這篇文字因爲太長,而且還不像《失落的煉金術》那樣,内核隻有基本的單詞,沒有太多形容詞、助詞和關聯詞,還不需要聶遠自己做出斷句。
所以聶遠差不多是用盡畢生所學,連翻帶蒙再加上自己編,才粗略的将通篇文字,翻譯爲了自己認爲,可以順暢閱讀下去的狀态。
讓他感到驚奇的是,這篇文字的内容,似乎真的像那麽回事兒啊。
有教化人心的内容,還有某些玄而又玄的寓意,以及熟悉的神棍氣息。
這是否說明了,神秘教派在找人破譯這份文字的時候,就已經約莫知道了,裏面内容的大緻屬性了呢。
不然他們怎麽沒有讓人去翻譯其他文本,就像《失落的煉金術》那種。
反正文本送來的時候,也沒有斷句過, 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知道, 裏面的文字, 到底是否是一席完整話語的,更不可能大費周章,去追尋一份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晦澀辭藻。
因爲就連巴克,也都分不清很多外神低語古本的真實性,那種東西太多了,不應該剛好就送來一份,蘊含神棍屬性的真實文本,來讓自己對其解譯。
聶遠放下筆,這才從頭到尾,好生閱讀了一下,自己連蒙帶編弄出來的粗修成果——
【“你來自何方?”我是一粒堕落的塵埃。
“你去往何處?”我去往一一個塵埃飛揚、蛆蟲爬行、混亂一片的地方。
“你向誰傾訴心聲和經曆?”向真實的我,也向最神聖的祂。
美好、力量、财富、榮譽、智慧、滿足、孩子,屬于那些懂得怎樣正确生活的人們,屬于這個世界。
盡情地咀嚼美味,痛快地開懷暢飲,這一切早已被世界準許。
讓你的衣服潔淨無塵,讓你的前額閃着亮光,與你心愛的姑娘一道去享受生活的歡暢。
大地上飛逝的時光都屬于你們——所有正在追尋信念的人們。
盡你之力追求幸福,因爲你正走向另一個世界,那裏沒有理性,沒有知識,沒有智慧……
對于年邁的老人,請允許他享受美好的晚年,記住黑暗的日子即将來臨,唯一的将來就是虛無!
物質上的歡樂是從不始終存在的,因爲罪孽總是随之而來。
就像一個人染上了窮奢極欲的惡習以後,任何一次奢侈機會的喪失,對他都将是一場災難。
爲了維持他所習慣了的餐宴,他将不得不卷入險惡的欲望交易之中,伴随而來的便是謊言、虛僞、貪婪。
然而隻要他拒絕那種享受欲望的引誘,他将避免這一切罪孽。
更多的肉食,意味着更多的蛀蟲。
切記,反覆無常通往地獄,謙卑自持通往天堂。
如果一艘船不知道該駛去哪個港口,那麽任何方向吹來的,都不會是順風。】
“啧,還挺有哲理的哈?”
聶遠感歎一聲,也不知道感歎的是,其原始文本,本就具備哲理的内容,還是感歎自己連蒙帶猜的加工,做的實在是太精妙了,基本沒有破綻的地方。
“也不知道那些神棍看了,到底會是個什麽表情和心态。”
再次嘀咕一聲,聶遠拿起一張白紙,開始對譯本做出最後的精修,并盡可能讓自己的字迹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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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遺憾,可能是真的沒這方面的天賦吧。
哪怕非常認真的落筆,成果卻還是并不賞心悅目,該歪歪扭扭的地方,還是歪歪扭扭,該參差不齊的位置,絕對端正不起來。
甚至還有好幾個墨團,代表那裏寫錯了,他又不想重新臨摹,所幸直接塗抹了繼續寫。
不過聶遠也沒放在心上,反正自己盡力了,你莉莉安和神秘教派,愛要不要吧。
做完這一切後,聶遠便将精修版成果折疊收了起來,并将滿桌子的狼藉,給收整了一遍。
還沒等他喘口氣兒呢,巴克書鋪又迎來了一個意料之中的客人。
丹尼斯。
他來的比聶遠設想的要晚一些。
不過也如約帶來了聶遠想要的酬勞明細,看起來确實很努力向上面彙報并申請過了。
本來丹尼斯還沒好氣的,覺得聶遠多次一舉呢,他認爲聯合教會,是不會輕易讓外編序列打白工的。
這是雙方的默契,更像是雇主和外包員工的關系,聯合教會沒理由會因爲一點兒蠅頭小利,去打破這種關系的平衡,對自己沒好處。
反而更像是聶遠實在小心眼過頭了,都有點财迷和被迫害妄想的嫌疑。
但等到丹尼斯在聶遠頭頭是道的訴苦當中,被帶到了樓上的洗漱間後,他一下子明白這小子的想法。
洗漱間内,竟然有個活生生的“魚人”!
或者說是海燕号船員!
就被養在浴缸裏!
按照丹尼斯對聶遠尿性的了解,他在短暫的震驚之後,悠悠說道:“所以……昨天我來的時候,這位……船員先生,就已經在這裏了吧?”
那種情況,若是直接将人交出來,确實從聯合教會那裏,換取不到如此多的好處!
因爲你已經做到的事情,老闆見了,至多給你一點獎金!
反正你留着一頭魚人在家裏,也隻是給自己添堵的,若是獅子大開口,說這頭魚人,是自己失散多年的摯愛親朋,如果沒有一個好價錢,是不可能出售的,那不是把老闆當傻子整嗎!
即便這次大撈一筆,人家也知道了自己被狠狠敲了頓竹杠,以後有從你身上榨出剩餘價值的時候!
而不會在這樣的拉扯與故事包裝之後,主動提出一系列好的價碼給你!
“你在說什麽丹尼斯?”
聶遠茫然道:“我可是在昨天晚上,才将紮克西多先生,從海燕号上解救出來,差點就命喪深海,再也見不到你了呢!不信的話,你問他啊。”
“是,是的……”
紮克西多滿頭大汗,連連點頭道:“昨晚真的很驚險,幸虧聶遠先生吉人天相。”
丹尼斯義正言辭道:“你把我當傻子了?我能讓你這麽就把聯合教會騙了?那我這個負責人,豈不白當?”
“我分你一成利益。”
“五成,我身爲負責人,至少也需要五成!不然我心難安,覺得對不起組織啊!”
也是丹尼斯,要是其他人,聶遠是整不出這些活兒來的。
正是知道對方的尿性,聶遠才笃定他不會将事情捅到聯合教會裏頭去。
而是會和自己私下裏,将自己那份價值溢出的酬勞,給消化掉了。
丹尼斯在關鍵的事情上面,實則是不會含糊的,就像是帕斯鎮事件時,他雖然和自己有矛盾,但也能勉強尚算客觀的,向上頭彙報當日的情況。
不存在欺上瞞下的行爲。
但在很多邊緣小事上,這家夥心态就佛系了,老油子的秉性暴露無遺。
爲自己手底下的外編序列争取利益,并維持雙方的關系,哪怕有時手段上不得台面了點,也是在他職權與職責之内的。
所以他也同樣是不想,讓歸他管的巴克書鋪衆人,和聯合教會積壓嫌隙,那樣絕對有害無利,不管是于公于私。
他樂得和聶遠互相算計,甚至是整活兒,以維系這種良好的關系與默契。
“不行,隻有一成,你愛要不要。”
“吃獨食?小心我舉報你小子!”
“你說了我想說的,小心我舉報你老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