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聶遠早就試過了。
但眼前南希的無意之舉,卻給聶遠打開了思維的大門。
【用它的色彩,遮掩它的色彩。】
聶遠細細咀嚼着這句話,一切都清晰明了起來。
話中的“色彩”,聶遠本就猜測暗指的是某種顔料。
但因爲之前的嘗試,讓他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可以通過上帝視野畫作,去改變周圍受到抽象源侵染的既定環境。
畢竟這是已經證僞過的事情,會讓人潛意識的對此形成忽略。
不過南希手掌脫落的顔料,輕而易舉地就抹去了畫作周圍的迷霧,便已經将事實擺在了眼前。
尋常顔料,譬如他們手中的水筆,的确是不能改變抽象源的場景。
因爲由抽象源特性而誕生的場景,就是抽象源的一部分,怎麽可能被一支尋常的畫筆,就輕易抹除了啊。
通常情況下,要麽以力破道,強行鎮壓抽象源的失控,要麽就隻有找到抽象源的規則,利用它的規則,去打敗,或者說是鉗制、收容它。
就像聶遠他們用上帝視野畫作,去打敗麻袋人形怪一樣。
隻是到了這裏,一個完全失控的四級抽象源,聶遠雖能夠對抗,但想要以力破道,強行鎮壓,還是差了些許。
所以他隻能從抽象源的規則着手,嘗試找到薄弱點,然後再将之一舉拿下。
現在他能夠确定了,真理筆迹答案中的“色彩”,就是木屋内衆人融化之後,湧出來的液體顔料。
上帝視野畫作,作爲畫廊事件抽象源的衍生物,當然可以看做是這裏的一部分。
而衆人融化後,滋生出來的液體顔料,當然同樣可以看做,是這裏的一部分了!
畢竟發生在他們身上的狀況,可都是抽象源本身造成的啊。
液體顔料,就是将他們拖入二維世界,并抹除他們生命的媒介。
一旦顔料落在地上,便會在短時間内,與木屋中的任何物件融爲一體,像是被打印出來似的,看不出絲毫滞澀感,這都是這種顔料,屬于抽象源本身一部分的明證!
所以真理筆迹給出的答案,意思應該就是——
隻有用抽象源本身的顔料,才能讓它做出改變!
再怎麽說,滋生這一切現象的抽象源本身,也都隻是一幅畫而已!
是畫,就應該可以被顔料塗抹、修改和掩蓋的!
其他沒有抽象源特性的顔料,做不到這一點。
但用它自身的顔料,便可以做到!
隻有它自己,可以改變自己!
上帝視野畫作,和木屋中的液體顔料一結合,就具備了讓它自己改變自己的先決條件!
而衆人,便是剛好具備這種先決條件,可以執筆而畫,改變這一切的畫師!
真理筆迹,誠不欺我!
真乃居家旅行,必備良品!
“必須要做出犧牲……從始至終,此次抽象源事件的主基調,就沒有變過。”
聶遠環視周圍,除了他和南希情況好些,所有人都慘不忍睹了。
但明曉了一切之後,他知道,必須得做出犧牲,才能解決此次事件!
因爲隻有被封困在木屋當中,才會産生出液體顔料。
這雖然代表着,所有人都将因此陷入險境。
可卻隻有陷入險境,才能得到這種顔料,有機會去逆改一切!
或許還有其他解。
但從一路走來的情況看,也肯定違背不了,要有人犧牲的那個基調。
不管是突破最小相對距離,還是面對人形巨物,又或是眼前的場景,都順應了這一原則。
甚至,聶遠猜測,先前遭遇的麻袋人形怪和墨鳥,也肯定具備這一準則。
不過因爲聶遠和南希,武力實在太強了,輕易便将那倆弱雞強行拿下。
所以才讓它們身上具備的類似特性,沒有顯現出來。
“每當有人犧牲的時候,就代表可以距離目标,更進一步了嗎……”
聶遠找到了屬于他們的最優解,說話間,便拿起上帝視野畫作,讓南希不用再重複繪制巨大鼓風機了。
他伸手一抹,便将木屋周圍的迷霧,給抹去了一大塊。
透過窗戶看出去,現實中對應的方向,果然視野清亮了不少。
找到破局之法的聶遠,又伸手向木屋本身一抹……
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一切如常。
聶遠心中知道,這并不是自己方法錯了,而是……
自己沒油了。
他融化的速度,實在太慢了,液體顔料幹涸的速度又飛快。
所以勉強抹除掉一些迷霧,已經耗幹了他手中的顔料。
聶遠将目光,看向産油大戶傑克與露絲,道:“去蘸他們的顔料,我們把木屋抹除掉,還有布魯克!”
漢波頓不疑有他,迅速脫下自己的衣服,當成吸油布,墊在了苦命鴛鴦倆的身下。
在聶遠抹去窗外迷霧的時候,他就随之一起,明曉了一切,此間當然對聶遠的話,言聽計從,不經猶豫了。
将沾濕的衣服拿了回來,徑直往上帝視野畫作上一抹!
再次拿開衣服時,出現在衆人眼前的,是一副整體敞亮了不少的木屋畫作。
周圍的迷霧,幾乎都被抹去了,并且顔料沒有在畫作之上,留下烏七八糟的痕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就如前面造物時,上帝視野畫作,可以随畫手本身的意圖,而具現化出對應的事物。
此間或許便是因爲衆人的唯一意圖,是對既定場景進行抹除,所以成果也就和他們設想的,産生了一緻性。
所有的液體顔料,都和畫中場景,産生了完美對沖!
一旁的南希,也從布魯克男爵的身上,刮來了一層顔料,不由分說的便向畫中木屋糊去!
下一瞬,還能活動的三人便看到,木屋的痕迹,似乎淡了一些。
不過并沒有像迷霧那樣,被一點點顔料,便輕易抹去。
這約莫說明了,迷霧和木屋,是屬于兩個完全不同的層級。
對于氣體迷霧而言,确實隻用少數顔料,便能夠與之形成對沖。
但對于固體木屋而言,想要完全用顔料,将之對沖掉,肯定難度要大上很多。
又或,可能是它具備更強的抽象源特性也說不定。
但不管怎麽說,至少聶遠他們看到了效果。
漢波頓還想用衣服另一邊的顔料,去繼續塗抹畫作。
不過當衣服翻過來時,卻發現顔料已經幹涸了,量太少,幹涸速度也幾何攀升。
聶遠快速評估了一下現在的狀态,發現來回倒騰顔料,損耗實在太大了,或許傑克他們嗝屁掉,都不能将木屋給抹除幹淨。
于是,他做出了與前幾分鍾,完全相反的決定:
“讓風雪變小,也隻是慢性死亡而已,根本不可能改變結局,我們現在……要讓雪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