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桌上的恩人

最終那幾位幸存者,是怎樣活下來的,就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們找到了食物來源,也沾惹了本不該沾惹的原罪。

但聶遠還不知道,爲什麽瓦爾特會對自己三個外人,将當時的情況全盤托出。

他問道:“你爲什麽要給我們說的這麽詳細呢?”

巴克卻替瓦爾特回答了,他放下自己的煙壺,看向這個已經目露癫狂的水手,道:“你不是幸存者對吧?至少不全是。”

“對!”

瓦爾特這次回答的非常爽快,道:“我,我沒有撐住,後來回想起來才發現,他們每個人,似乎都瞞着我藏了事物,包括我的發小法蘭克!

所以他們比我更有體力,去支撐到最後一刻,當無盡的疲倦湧上我的心頭,困意如同潮水般将我包裹。

海風并不凜冽,相反還比平時更爲柔和,卻吹得我睜不開眼睛,幹澀的讓我好像在眼睛裏,塞了一把沙子。

我的淚水不斷淌下,可能是因爲那種無法忍受的幹澀,也可能是因爲對生命的眷戀,還有對死亡的恐懼……

我想着,閉一下眼睛就好,閉一下,等我休息幾秒鍾,把幹澀與困意,完全甩出身體。

但是……

我實在太困了。

我已經控制不了身體。

或許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是的,我睡着了。

我,才是,那個被犧牲的口糧!”

話至此,瓦爾特也不再掩飾什麽。

他的身體轉眼間,就出現了異變。

濃重的海腥味兒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想要屏住呼吸,腥臭的實在不像話。

海水從瓦爾特身上各處噴湧而出,傾瀉下來,濕了一地,讓火堆都發出“滋滋”的聲音,最終完全熄滅。

他已經改頭換面,看不出任何剛才的模樣。

腦袋就像是被海水泡了好幾個月,巨大而醜陋,卻詭異的沒有腐爛。

腦袋以下的身軀,已經完全被掏空,隻剩下了骨架與殘破的皮囊。

在這具骨架上面,除了僅存的幾縷肉絲,竟還有珊瑚、藤壺等事物,緊緊地趨附在上面。

徹底露出自己真實模樣的瓦爾特,用他那雙醜陋至極,在發脹的眼皮下,宛若綠豆般睜不開的眼睛,看向巴克,聲音森然而空靈,道:

“老東西,你早就發現我了對吧?”

巴克也沒有掩飾,靜靜點頭,道:

“對。”

“我隻是,隻是想找法蘭克複仇,從海底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了進海口,又從河底,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了這裏!你們卻無知無畏,非要揭破,想當我的口糧!”

“傻子。”

這話是南希說的,瞬間就打破了本該具有的恐怖氣氛。

瓦爾特倏地看向這個小女孩,森然道:“有很多小孩子是長不大的,原因是在長大前,他們就死了!”

嚯!

話音落地,瓦爾特身上的濃烈腥臭味兒,就向着南希奔湧而來!

這一瞬間,似乎讓人看到了驚天駭浪,席卷洶湧,要将人完全葬覆其中的幻覺。

但是這種詭谲氣焰,卻在将南希完全吞噬之前,被南希身上突然浮現而起的怪物虛影,給驟然吼散!

吼!!

宛若洪荒巨獸,猛嘯山林,激起鳥獸四散。

瓦爾特愣住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好像想不通,爲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聶遠終是開口了,道:“果然嗎,就算是有靈智的異種魔物,也并不具備正常的智商。”

巴克也始終平靜,颔首道:“通常是這樣的,在特殊情況下,特别是被激怒時,它們的認知都會出現問題,被癫狂遮蔽了心智,正是因爲如此,人類與魔物,除了極少數特例之外,才基本不可能和平相處。

再進一步,它就會演化爲侵染源了,或許是在找到那個法蘭克,實現複仇,完成執念之後。”

二人就像是在談論一件極其稀松平常的事情,絲毫沒有因爲眼前的場景,而驚慌失措。

看向瓦爾特的眼神,就像是趕集時的客人,在對一塊新鮮的豬肉評頭論足。

要是魔物始終能夠保持正常人的思維,早該發現不對了。

哪有普通人,面對這種場面時,還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啊。

然而被觸怒的瓦爾特,早就已經出現了認知偏差,想不到三人這種不正常态度背後,所蘊藏其他的意味。

所以他才會選擇不管不顧的,直接向南希動手,這也是南希說他是傻子的原因。

卻在被輕描淡寫化解攻擊之後,愣在了原地。

“你們……是什麽東西。”

瓦爾特身上的珊瑚咔咔掉落,身爲異種魔物的氣息更加濃烈,身上的海水汩汩湧出的速度也更快了,就像是在解放自己的力量一般。

并在這個過程中,向聶遠發出了靈魂的質問。

聶遠看到此情此景,也感受到了異種魔物的不正常認知,他竟然還沒有畏懼之心,還想着要與自己等人抗衡呢。

“瓦爾特。”

聶遠靜靜開口道:“謝謝你的告誡,我想以後我們在海上,遇到了沒有食物的情況,也都知道不能睡着了,但和你們不同的是……”

瓦爾特的醜陋小眼睛,充滿不解的看着聶遠,等待他的後文。

聶遠身上的氣息也變了,變得深邃而古老,他認真道:“和你們不同的是,我們一個比一個能熬夜。”

一縷黑色羽毛在他背後浮現。

和南希投射出來的虛影一樣,敲定了瓦爾特最終的結局。

……

附近的鎮子裏。

戴着猩月面具的黑聶遠,正慢悠悠的晃蕩着呢。

他别緻的造型,也吸引了不少目光,鎮子上的警長,還上前來找他問過話。

不過那充滿警惕的态度,卻在黑聶遠拿出官方憑證的時候煙消雲散。

有阿瑟夫那樣層次的仆從,黑聶遠搞來一個能唬住地方警長的身份,當然是輕輕松松的。

他在不久前,就感知到了前方的本體,逗留在了鎮子外,并沒有繼續行進,也沒有走進鎮子。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但他自然不可能動搖到本體想法的,所以也就索性,自己來到這鎮子裏逛一逛。

前方。

一行六七人迎來走來。

都是鎮子裏的居民,而且還是一群年輕人。

和其他鎮民們一樣,他們也向帶着面具的黑聶遠,投來了詫異的打量目光。

不過也保持距離的,并沒有上前來招惹,年輕人對于這樣的“行爲藝術家”,還是比老年人更多些接受度的。

黑聶遠卻在其中某一個人,打量自己的時候,心中莫名觸動了一下。

他就像是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般,仍舊兀自向前走去,不過心裏卻留意起了,那個給自己特别感官的年輕人。

看得出來,那人在其他年輕人眼中地位很高,大家都或簇擁在他身邊,或走在他身後,說話時也特别恭維。

“法蘭克哥哥,你能夠聽得出來,剛才從鎮子外傳來的吼聲,是什麽野獸嗎?”有人開口問道。

走在前方的法蘭克卻笑着搖搖頭,道:“我又不是獵人,哪能聽得出來,不過不用擔心,野獸通常是不敢輕易進入鎮子的,明天早上警長他們,應該就會去樹林裏掃蕩一遍。”

“晚上門鎖緊點就行了。”

又有人開口了,道:“你如果問法蘭克大哥海洋生物,他肯定答得上來,但荒野裏的野獸那麽多,僅憑聲音的話,想必獵人也分辨不出來多少吧。”

“我隻是随口問問嘛……”

那人說了一聲,又道:“法蘭克哥哥,你覺得我能夠通過水手面試嗎,我覺得自己應該不比瓦爾特差,想等兩個月也和你們一樣,去海上冒險漂泊,掙一筆錢回來。”

這話讓其他人也來了興趣。

有人抱怨道:“我當初也去過了,但水手面試真的很嚴格,沒有一條船願意要我,但不知道爲什麽瓦爾特能夠通過面試,唉,有時候也要看運氣的。”

還有人道:“我還沒去過呢,但既然連瓦爾特都可以通過面試,我覺得自己也有機會的,你們去過的人也一樣,要不等兩個月,咱們再一起去試試吧?”

聽着衆人的議論,法蘭克臉上的笑意,卻收斂了起來。

他看了衆人一眼,表情很嚴肅,道:“水手的面試,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嚴格,隻是我們與其他大城市的年輕人相比,欠缺了很多東西。

這也怪不了你們,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從小接觸到良好的教育資源,當水手的身體素質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你們所具備的知識。

在大城市裏,年輕人上船去當水手,也隻是很差的選擇而已。

而且不要将大海想的太溫柔,很多時候,它更像是要将你吞噬的怪物,船上的所有人,可以看做每個時刻,都在與之進行搏鬥。

而這,與那些遠洋船和漁獵船相比,也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冒險,因爲憑借我們的資質,至多也隻能登上近海貿易船而已。”

有人聞言卻嘟囔道:“可是運氣真的很重要啊,我們不怕拿命換錢,隻是缺乏這個機會,聽說還有人因爲和大副兒子長的很像,就被直接招收上船了。

還有人因爲很會講笑話,把面試官逗樂了,也被直接招收……”

有人附和道:“是啊,不是每個人,都像法蘭克大哥這麽有能力,完全憑借實力應聘上船,就像瓦爾特一樣,他運氣就……”

“好了!”

弗蘭克徑直打斷了他的話,表情更顯低沉,道:“瓦爾特已經死了,你們還覺得他運氣好嗎?而且當時是他救了我和其他人,并爲此而死去,我始終感謝他,唯一惋惜的是,沒能将他的屍骸帶回來安葬。

因爲他已經被海中的怪物們,啃得面目全非了……而且那個時候,我們自身難保。

他的能力,隻是你們看不見而已,不要去懷疑面試官的眼光,因爲每個被招收的人,都必須讓面試官,讓大副,覺得可以信賴才行。

到了海上,所有人的命,都系在了一條繩子上,你們真的認爲,隻是全憑運氣嗎?

是的,我也知道,有人憑借會講笑話,就登上了船,成爲水手,哪怕那樣的人,在你們眼裏不值一提,甚至是平時欺負的對象。

但在海上,一個能夠活躍氣氛的人,是非常難得的,因爲水手們日常的精神狀态,至關重要。”

有察覺不到氣氛異常的傻蛋,還在那裏杠:

“好吧,我們得承認,并不是全靠運氣,但運氣确實存在啊,無數事例都擺在那裏……

弗蘭克大哥,我們隻是覺得,因爲會講笑話就能上船,實在太荒誕了,我們這麽遠餐風露宿過去的誠意,還比不上幾個笑話嗎?

那爲什麽不給水手們,一人分發一本笑話書呢。”

法蘭克轉過頭來,認真的盯着他,道:“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們講出三個笑話來,并讓我們笑出來。”

“我,我……”

那人有些手忙腳亂,面對法蘭克的壓迫感,一時間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但他還是絞盡腦汁的,試圖講述道:“從,從前有一個國王,國王他有一個女兒,公主……公主她……”

“好了。”

法蘭克向前走去,道:“你不用再講了,就算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笑的故事,我想你這樣子講出來,大家也不會笑的,就算笑,那也是因爲你的表現。”

“可是……”

那人不服的追了上去,道:“可是我沒有準備好啊,要是再給我點時間準備,肯定不會這樣的。”

弗蘭克頭也沒回道:“你覺得面試官會給你準備的時間嗎?每條船上的面試官,都是不同的,問出的問題,表現出來的态度,也是各不一緻。

更多的,都需要你即興發揮,哪怕隻是講幾個笑話而已,他觀察的隻是你面對他時的狀态。

就像那位傳說中,被一顆梨砸中腦袋,就悟出了驚天公式的先賢一樣。

重要的是梨嗎?不,那個故事可能都是他爲了讓你們記住那條公式,而随口編纂出來的,重要的是他本身。

如果連當衆即興演說都會緊張到結巴,還是不要忙着去參加面試,想去大城市嶄頭露腳了,先反思下自己吧。

因爲對我們這樣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學術知識的窮孩子而言,也就隻能靠‘講笑話’來獲得機會了,得說,得演。

不然别人憑什麽招收一個,沒有任何技術的人上船?

要麽認清現狀,接受平庸,要麽就去努力改變。

做水手,也沒那麽容易。

還有,不要再看不起瓦爾特了,他,是我深深銘記的恩人!”

這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法蘭克大哥的怒意。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種怒意是從何而來的,但也沒有人再不識好歹的,去試圖抖機靈了。

他們在品味法蘭克大哥的話,心頭堵堵的。

畢竟對于想要一展宏圖的年輕人,讓他們去接受自己的平庸,并承認自己的無能,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一行人如喪考妣,無聲的跟在法蘭克身後。

想必以後再也沒有人,會當着法蘭克的面,嘲諷昔日被他們瞧不起的機靈鬼瓦爾特了。

影子聶遠靜靜的看着這一幕。

等他們走遠了之後,心中盤桓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那個法蘭克身上,到底有什麽不爲人知的特質。

但還沒等他做出決定來,就有人幫他選擇了。

影子聶遠感知到了什麽,不再心系法蘭克,而是選擇從另一條道路,向鎮子外走去了。

因爲本體來了。

正是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但目标是自己的可能性不大。

應該就是爲了那個法蘭克。

果不其然。

約莫五分鍾後。

心中複雜萬分,強行壓制住自身某種特質的法蘭克,甩掉了鎮子裏的那些小鬼,獨自一人回到了屋子。

但他沒發現的是,有人和自己一起進來了,從屋子的另一頭。

等他關上門,将燈打開,正準備脫鞋的時候,倏然心中一跳。

蓦地向身後看去。

一張法蘭克永遠不想看見的臉,就出現在了桌子上。

或者說是一顆頭顱。

但也隻有頭顱了,那原本被自己和其他兩位船員,啃食的滿目瘡痍的身體,不知道去了哪裏。

瓦爾特!

頭都泡大了的瓦爾特!

就這樣靜靜的擺放在桌子上,直直瞪着自己,了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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