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瓷器碰撞,又如擊打古鍾的輕靈聲音響起,婉轉而玄妙。
這聲音不知從何而來,卻直直降臨于黑聶遠的耳畔,其中蘊藏的優美含義,實在難以言喻。
霎時間,他大張的懷抱之中,那本應無形無态的月光,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的胸前、肩頭與指尖婉轉流淌,柔和的不像話,他甚至能夠感受到月光的溫度。
那是一種清冷,還有一種柔情,溫婉缱绻,比世間一切都要澄澈、純潔,讓精神與肉體,都得到了升華般,不禁沉迷陶醉。
嘩~
分明沒有任何動靜傳來,黑聶遠卻感覺自己似乎瞬間具備了第三視角。
他看到了自己沐浴在月光中,張開手臂,迎接月色的模樣。
也看到了自己身後,霍然由月光,開辟出了一條道路,如明亮卻不刺眼的探照燈,構建出來的光之通道。
通道遠處,赫然便是帕斯鎮外的景色。
而周圍,那用以蒙蔽内部的空間扭曲态,也驟然煙消雲散,與這條通道的主人想必,帕斯鎮所謂的力場,真是完全不值一提,将二者放在一起訴說,都像是對祂的亵渎。
黑聶遠心中大動,成了,我身上蘊藏的特質,真的能夠召引月光的力量前來。
祂也無法分辨自己的真假。
古神的祝福真的有用!
贊美月光,我願高唱聖歌,尋光之軌迹,前來與你相見!
黑聶遠轉過身去,順應這條通道而行,那些流淌于他身上的月光,像是霧狀的精靈,在敦促他的前進。
從始至終,黑聶遠都沒有在這樣的力量下,感受到當初本體聶遠遭受的痛楚,他反而能清晰體會這月色之中,透徹而令人沉醉的氣息。
或許是因爲他這具軀體,更多隻是外神聶遠的投射,還有那股名爲女神寄托事物的映照。
本體無法抹去的古神屬性反而更少,趨近于無。
因爲猩紅之主後裔的特質,實則已經從這世間,消弭的差不多了。
僅剩一具本應死寂的軀體存留。
而這具軀體,作爲聶遠精神的承載物,本體此間是很難抛卻的。
黑聶遠卻并不受此桎梏,因爲他本就隻是一抹光影的投射,從二維世界而來,于三維世界拾起自我。
在光之通道内,黑聶遠的行進速度非常的快。
其中所蘊含的空間規則,似乎可以全憑他心意去控制,即便他想要一步千裏,隻要在這指引之光的照射範圍内,便真的能夠具備無視距離,縮地千裏爲一寸的偉力。
黑聶遠感知到這種玄妙偉力後,僅略微嘗試,他就發現自己緩慢的步履,都讓周圍的景物急速倒退。
心中一動,瞬息便來到了一座教堂門口。
正是瑞桉城的月光教堂。
此刻教堂的大門虛掩着,裏面卻好像空無一人,沒有半點動靜傳出。
不過黑聶遠心中卻悸動萬分,似乎隻要伸手推開這大門,裏面就有什麽事物,在等候着自己與之相會。
……
……
二月五日,晴。
已經好久不寫日記的我,重新提起了筆,想要記錄日常的點點滴滴。
因爲這幾天,我與卡瑞娜的關系走近了,大抵是因爲我幫她解決了一些家庭帶來的麻煩。
這讓我很開心,我真的與她,成爲了好朋友,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我也一樣。
所以我準備将之記錄下來,不想忘卻這美好的回憶。
即便出于這樣的原因而寫日記,真的非常幼稚,但我還是這樣做了。
二月八日,陰(小風)。
卡瑞娜邀請我去參加宴會,真好,我得去收拾一下形象了,哈哈,希望今晚能玩個愉快。
二月九日,多雲。
我的好兄弟奧斯頓,昨晚竟然搶了我的風頭,可惡。
今天去他家蹭飯,順便收拾下這個家夥,讓他嘗嘗我的鐵拳。
但看在我出糗的時候,是他給我解的圍,我盡力下手輕一點。
二月十日,晴。
臭小子長大了啊,我差點沒打過他,但最終還是讓他吃到了,兄長的鐵拳,不說了,我去熱敷眼眶了。
二月十二日,晴。
今天我和卡瑞娜約會了,好吧,不能說是約會,那樣顯得我很白癡。
是去幫她給後院除草,然後她請我在家裏吃飯,伯父伯母好像都挺喜歡我。
下次去的時候,我要記得帶些禮物了。
總之很開心,特别是她把自己那份布丁,讓給我吃的時候。
二月十八日,陰(小風)。
這幾天我和卡瑞娜的關系,進步的很快,有太多可以書寫的東西,但又無從下筆。
說來好笑,因爲我分明是爲了她,才開始寫日記的。
但當真正沉醉于和她的日常中時,好像一切都夠了,感受遠遠勝過了文字。
不過我還是不會放下寫日記的習慣,因爲上面那段話,其實也已經蘊含了我此刻的感情,比繁瑣文字更加說明了一切。
是的,我真的愛上她了。
二月二十二日,晴。
今天奧斯頓讓我去他家參加晚宴,我起初是拒絕的,但後來還是同意去了。
因爲我本來要去找卡瑞娜的,不過卡瑞娜說,她要去奧斯頓的晚宴。
這下我沒有不去的理由了,并且在寫下這段話的時候,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中升起。
這段時間,他倆走的好像有點近。
二月二十三日,多雲。
我現在的心情,和此刻的天氣一樣,真是糟糕透了,我分明不該如此難受的,理應去祝福他們,但真是難以遏制這種情緒。
三天前的晚宴上,奧斯頓一如既往的意氣風發,但他不是現場唯一的閃光點,還有一個更加閃耀的存在。
我從來沒看到過卡瑞娜如此豔麗,也沒有看到過她露出過這般嬌羞的神色。
他們宣告了自己的戀情,當着所有朋友的面,這本該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但我能夠感受到,當他們宣布了這件事情,并擁吻在一起的時候,現場都冷寂了下來。
大家的表情都很僵硬,不管男女。
那兩個帕斯鎮的大衆情人,結合爲了郎才女貌的一對。
暫時的冷場之後,大家都強忍心中的情緒,送上屬于自己的祝福。
我也一樣,但我感覺,在送上那些祝福的話的時候,我的靈魂恍若被流星擊中,苦澀而麻木。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家的了,但完全記得那種失落和難受。
二月二十四日,小雨。
那顆擊中我的流星,纏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