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非常想要告訴每個進來的人,照片上的二者便是天作之合,也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一樣。
略顯刻意了。
不知道其主人将之懸挂上去的時候,到底是懷揣着怎樣的心情。
因爲正常來說,結婚照是不會做的這麽大的,也通常不會挂在進門處,讓每個人都能第一眼看到。
從聶遠他們的表情來看,就能夠知道他們認識照片上的兩人了。
但這卻是不該走到一起的人才對。
更是已經消失不見,甚至被抹去了存在痕迹的人。
正是年輕模樣的艾德裏和卡瑞娜。
照片上兩人的表情,都是喜笑顔開的,眸中充徹着愛意與柔情,屬于是非常恩愛的一對新人了。
但這才是讓人浮想聯翩的地方。
卡瑞娜,在聶遠他們的認知中,應該是奧斯頓夫人才對,從始至終,都和奧斯頓是郎才女貌,互相恩愛的一對。
即便是後來變成了災害源,都心心念念着自己的愛人,要與之長相厮守。
怎麽到這裏,就成爲艾德裏夫人了呢。
三人早年确實是要好的朋友,艾德裏在卡瑞娜單身時期,也和其他鎮子中的青年一樣,對她展開過短暫的追求。
結果自然是無疾而終了,卡瑞娜的生平中,從來就沒有背棄過奧斯頓城主,哪能成爲艾德裏老宅的女主人啊。
但眼前的景象,卻無時無刻不再告訴衆人,其中必然有極大的隐情。
“卡瑞娜消失了整整二十年,沒有人知道她去哪裏了……”聶遠兀自說道。
“準确的說,是真實世界中,沒有人知道她去哪了,了無蹤迹。”阿茲特克糾正道。
而後,兩人就雙雙陷入沉默了。
其言外之意,已然畢露無遺。
是的,從現有的信息去看,他們也就隻能推測,卡瑞娜并不是無故失蹤,而是被吞入了鏡中世界。
然後在這裏,展開了爲期二十年的一段人生。
畢竟在線索裏,她無故失蹤的地方,就是帕斯鎮,而聽黑貓女孩講述,卡瑞娜卻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内,都在這裏給她喂食。
就證明,帕斯鎮其實一直都有卡瑞娜的蹤迹。
隻是尋常人,根本看不到她而已。
最終她突然出現,變成飛鳥,又變成災害源離開,也是以帕斯鎮爲起始的。
所以……
在這消失的二十年間,她在鏡中世界的人生,已經完全偏離了原本的軌迹。
這裏沒有奧斯頓城主,隻有那個名爲艾德裏的摯友。
他們,在鏡中世界,組成了一對恩愛的夫妻?
以上便是聶遠他們順應線索,推測出來的東西,暫且不知真假。
也還存在着很多謎題,無法去知曉,或許隻有找到那個抽象源的所在,才能弄清某些事情了。
沒有停留,稍在結婚照前耽擱了一下,衆人便向着老宅的更深處走去。
入目的,都是些平平無奇的東西,好像這裏真的隻是一戶普通人家一樣。
唯一讓人感到古怪的,就是這戶人家的夫婦倆,好像恩愛的過頭了。
不止門口懸挂着碩大結婚照,客廳、走廊、樓道上,也都有不同風格的照片懸挂,皆是恩愛非常的模樣。
甚至客廳桌子上放置的杯子,也都是情侶款,無處不在訴說着,主人夫婦的纏綿缱绻。
稍微打量了一圈後,并沒有更多的發現。
聶遠便道:“上樓去看看,起居的卧室裏,說不定有什麽線索。”
三人一路往樓道上走去,起初還稍微有些戒備。
但一直走到二樓,推開主卧室的大門,都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這裏和鏡中世界的其他屋子一樣,也都是空無一人的,無多餘端倪。
主卧内。
理所應當的,這裏也懸挂着恩愛的照片,就在床頭,大小僅次于入門時,似乎是在“宣示主權”的那一幅。
卧室内側,還延伸出了一個書房,應該是方便主人家随時看書與辦公的。
書桌旁就是窗戶,一側頭,就能看到樓下街道的景象,或者說是,随時都能夠呼吸到新鮮空氣。
南希沒有跟過來,而是推開了大床旁的衣櫃,打量着裏面的小裙子,還伸手摸了摸。
阿茲特克去床頭櫃中,想要翻找出來點什麽。
而聶遠卻徑直走到書桌前,正想伸手去翻看主人家盛放的書本呢,但目光卻瞬間,被桌上某處空白地帶吸引,心中微動。
可以看出來,這屋子是很久沒有與住人了,桌子旁的窗戶,也沒有關嚴實。
無人打掃,再加之随時都有風塵吹進來,讓桌面都鋪上了一層淡淡的灰。
這本是正常的現象才對,可聶遠卻看到了,有那麽一處地方,沒有被灰塵覆蓋。
那是一塊方正而幹淨的區域,像是有那麽一本書,始終壓在這裏,讓吹進來的風塵,無法侵蝕到下方。
所以才保留了,這樣一塊“淨土”。
隻是不久前,不知道是誰來過這裏,将那本書拿走了,從而才使這塊淨土給暴露出來。
聶遠無心去猜測,拿走這本書的,到底是誰,那不是眼下的重點。
他隻是覺得,這塊幹淨的痕迹,好像有點小,不像是什麽出版書籍壓出來的。
畢竟是在書店工作嘛,對于書本的大小,他還是有些敏銳度的。
反正巴克書鋪的絕大部分常規書籍,其封面都會比這塊痕迹大的。
這更像是……
一個筆記本,所能壓出來的痕迹。
且無形中,又是一種既視感湧上心頭。
聶遠沒有出聲,而是緩緩從自己衣兜裏,取出那本影子聶遠偷回來的日記本。
輕輕的放了上去。
嚴絲縫合。
完美的将這塊痕迹給蓋住,不多一寸,也不少一寸。
那麽事實就很明顯了。
這本日記,原本就是一直躺在這裏的。
然後,又被其他什麽人拿走。
最終,在現實世界裏,又被影子聶遠盜取了。
影子聶遠,應該不是直接從這裏拿走的,因爲雖然這塊痕迹,比起旁邊的桌面而言,可以說是非常的幹淨。
但其實如果用手一抹,還是能夠黏起一些灰塵的。
這就說明,日記本至少應該被拿走好幾天了,幹淨的痕迹,也被新的風塵照顧過,而那時候的影子聶遠,還沒有誕生呢。
拿起日記本,重新放回了兜裏。
聶遠轉頭向同伴們說道:“小心一點,這屋子裏,可能藏着什麽人,或者是……什麽東西。”
總不能是風,把這本日記吹走,最後吹到影子聶遠手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