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開口說道,并指了指街邊的某個位置。
因爲聶遠自打來到異世界,每天都在向影帝的方向發展着,時刻都在“進入角色”。
所以他哪怕心頭悚然萬分,面上還是穩住的,沒有露出什麽破綻。
同伴們也就沒有發現,他那極其劇烈的心理活動。
米蘭達順着南希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隻見街邊站着一個紮着兩根麻花辮的小姑娘,正一臉好奇的盯着他們。
見他們看了過來,還自來熟的招了招手。
米蘭達見狀,也遠遠的沖麻花辮女孩眨眨眼,并對同伴們說道:“走吧,過去看看。”
聶遠始終不曾開口,心裏卻更加懷疑現狀了。
怎麽。
隻有自己發現,多出來了一個人嗎?
米蘭達和阿茲特克,不,包括南希也是,他們的人生閱曆,肯定比自己多很多。
要是出現了問題,應該率先發現的是他們啊,而不應該是自己。
心裏狐疑不定,聶遠沒有第一時間揭破,而是跟着同伴們,也向着麻花辮女孩的方向走去。
并一邊走一邊試探性的說道:“我們四個待會兒去奧斯頓的老宅看看吧,之前莉莉安說,他也是從這裏走出去的,或許有點冥冥中的關聯。”
阿茲特克點點頭,認同他的話,道:“好,待會兒就去看看。”
米蘭達也笑笑作爲回應,算是贊同了。
聶遠見狀更加詫異了,他已經把“我們四個”這幾個字,咬的很重了。
同伴們還是沒有人,發現問題所在嗎?
都不記得,他們出來的時候,是三個人?
聶遠自己開始努力回憶,非常努力的回憶,自己到底和哪兩個同伴一起,來到這帕斯鎮的。
但是他卻發現,自己除了記得,來的時候肯定是三個人以外。
其餘的,沒有任何的違和感!
就像是南希、米蘭達、阿茲特克,一直就和他在一起那樣,根本找不出丁點貓膩來。
一路前來的點點滴滴,皆能夠回憶出來,缺少了任何一個同伴的存在,好像都說不過去。
但是三人前來,卻有四個同伴,這兩種記憶,明顯發生了嚴重的沖突。
且必須隻有一種是正确的!
聶遠看着毫無察覺的同伴們,都快懷疑人生了。
這種橋段,自己在前世的懸疑裏見到過,還見到過不止一次。
但這個異世界裏,是沒有名爲“鬼”的事物存在的,隻有魔物。
就算有亡靈,也應該是存在于,那傳說之中,不可捉摸的冥界才對啊。
不過好在,眼下自己好像有瞬間破局,揪出多出來那個人的辦法。
在聶遠猶疑不定之際,衆人已經緩步來到了那個麻花辮女孩的身前。
米蘭達微微躬身,問道:“小姑娘,你爲什麽一直看着我啊。”
麻花辮小姑娘立馬激動道:“姐姐,你好漂亮啊!”
米蘭達笑了笑,而後道:“謝謝你,你也很漂亮。”
麻花辮女孩眼睛水靈的搖頭道:“你更漂亮,和從前的那個變成光的姐姐一樣!”
從前的那個變成光的姐姐?
衆人好像察覺到了什麽。
眼前這個小姑娘,或許可以給他們提供一點,關于帕斯鎮的線索也說不定。
于是米蘭達繼續問道:“從前哪個姐姐啊?我和她長的很像嗎。”
小姑娘連連點頭,道:“恩!有些像,但也不是特别像,但又真的像她一樣漂亮!”
“那她是誰呢,聽你這麽說,姐姐突然好奇起來了呢。”米蘭達笑眯眯道。
見她倆聊的這麽來,同伴們都沒有去插嘴打斷。
他們也想看看,米蘭達到底能不能,從這個小姑娘口中,套出些有價值的線索。
唯有聶遠,一手拿着幾張紙,一手拿着水筆,似乎在那裏書寫着什麽。
不過這也并沒有引起同伴們的懷疑,似乎覺得這樣的舉動,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那是因爲巴克在他們臨行前,就爲每個人,準備了幾張他特制的紙張。
帕斯鎮不是有同化外來者的抽象源力場嗎,而且一旦被同化後,即便離開了鎮子,自我也不會感知到絲毫違和。
這也代表着,要是真的被其影響了,哪怕真的曾經發現過線索,離開後也回想不起來。
所以巴克才讓他們備上了特制的紙張,要是有所發現,就記錄在上面。
這種紙張,擁有一定程度上,抗拒抽象源影響的作用。
雖然衆人隻是來事先踩下點的,待不了多久,被力場同化的可能性很小。
畢竟連普通人,都可以撐上大半天呢,更遑論他們。
不過還是爲了以防萬一嘛,他們可以選擇性的,将自己覺得比較重要的線索,給記錄在上面。
所以在同伴們眼中,他就是在記錄,小姑娘口裏,可能吐露出來的線索而已。
聶遠站在一側,斜着身子,單手托住紙張,讓紙張的兩側微微倒卷,阻隔了同伴們的目光。
在他們看不到的紙張内側,實則還有一張被折疊成小份的黃紙,正被聶遠夾在其中呢。
赫然便是真理筆迹!
而且這一張真理筆迹,也正是巴克上次給他的,說品質較高的那一張。
隻見聶遠在他們面前,光明正大的落筆于真理筆迹上。
他寫着——
【在我們四個當中,誰才是那個突然多出來的人】
讓真理筆迹回答問題,不單單隻能是用聲音向它提問,用文字的方式,直接書寫出問題來,也是可以觸發其特性的。
這是聶遠在之前的多次嘗試中,所摸索出來的東西。
不過所提的問題,也要按照一種“先來後到”的順序。
最初那張真理筆迹,聶遠對它提出的第一、第二個問題,是“月光女神是我老婆嗎”和“那她是我女朋友嗎”。
這樣程度的問答,不是真理筆迹能夠觸及的,所以自動略過。
他的第三個問題,是“我今天出門會被打劫嗎”。
這個問題,真理筆迹是能夠回答上來的,雖然給出答案時,聶遠和南希,都已經和那個劫匪開始接觸了。
但隻要是在它的邏輯當中,可以被解答的問題,就會被“收錄”,等到合适的時機,便把答案呈現出來。
以後再問它的問題,也就同樣會被略過了。
這也是最初的那張真理筆迹,沒有解答聶遠後面那些問題的原因。
連一加一等于幾都不作回答。
寫上這句話後,聶遠便用其他紙張,完全掩蓋了真理筆迹。
并且在心裏暗自思索起來。
不是說越強的人,在帕斯鎮中,堅持不被同化的時間,就越久嗎。
普通人都能堅持個大半天呢。
那我這是怎麽回事兒?
才進來不久,就開始了嗎……
又或,我的記憶,真的出現了非常嚴重的問題。
實則,都已經進來好幾天了?
這頭聶遠在暗自揣測,那頭麻花辮小姑娘,卻和米蘭達聊的你來我往。
“我不知道那個姐姐的名字,她長大了很多,稍微沒有以前漂亮了,但還是很好看!”
米蘭達笑道:“那你知道她住在哪裏嗎,或者,給我形容一下她的樣子。”
麻花辮小姑娘想了想,回答道:“她以前住在鎮子中間的那條街,但是很久之前就離開了,然後她又出現了,然後她又走了,再也沒有回來,我很想她。”
這話聽愣了衆人,不知道小姑娘到底在講述着什麽。
又或,她是不是完全在童言無忌,說着自己的幻想呢?
米蘭達的不解流露在臉上,歪歪腦袋,再次問道:“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嗎?還有,小姑娘你是住在附近嗎,待會兒我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有好幾個住處呢!有些住處,隻有我自己才能夠得着哦~”
小姑娘說到這裏,似乎有些自豪,微微揚起了下巴。
不過下一秒,她又突然變得有些怅然若失,道:“至于那個姐姐,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但我知道她現在很開心就好了,隻是……隻是真的有點想她了。
那個時候,她還經常給我東西吃呢,可是有一天,她卻告訴我,她要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
我問她去哪裏,她也沒有告訴我,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向往外面,現在她終于長大了,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雖然很想挽留,但我還是對她說‘姐姐再見,要想我哦,我也會想你的,而且,你也要一直開心下去哦’。
她對我笑了笑,說‘好的,我肯定會一直開心下去的,希望回來見到你時,你也已經長大了’。”
“然後呢?”米蘭達好奇道。
“然後,她就張開手臂,期待的看着天空,漸漸地,她就變成了一隻鳥,她飛走了,飛啊飛,飛啊飛,飛到了叢林之上。
但是她突然有點餓了,就落了下去,她看到了一些蘑菇,想要吃,不過鳥兒是不吃蘑菇的……
于是她就變成了一頭麋鹿!
她吃飽了,就繼續向着自己想去的地方奔跑,還有螢火蟲跟着她。
跑着跑着,她看到有一頭熊在追她,熊很餓,好像想吃了她!
所以,她就變成了一頭怪物!熊沒有吃了她,她吃了熊!
最後,她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可是沒多久,她又變成了一束光,她飄走了,不知道又去了哪裏。
但是我知道,她非常非常的滿足,也非常非常的開心的!”
小姑娘的童言無忌,讓衆人完全都摸不着頭腦。
但是他們又心知,在這裏發生的事情,越是常人無法理解的,往往越會蘊藏着一些線索。
米蘭達繼續深入詢問,想要打探出有用的信息。
而聶遠此刻,已經感知到了,被記錄紙張蓋住,被自己用手指壓住的那張真理筆迹,已經出現了動靜。
這種動靜,隻有筆迹的煉制者,和對其發問的提問者,才能夠在近距離感知到。
這也是上次聶遠離開後,巴克能夠立馬感知到,樓上真理筆迹出現了變化的原因。
聶遠緩慢揭開記錄紙張,讓答案呈現在自己眼前。
然而當看清楚答案之後,他就更加了淩亂了。
開始懷疑所見所聞,所想所感,一切事物的真實性。
隻見真理筆迹上赫然呈現着——
問:在我們四個當中,誰才是那個突然多出來的人。
答:你。
聶遠重新遮住真理筆迹,不禁用拿筆的那隻手,略微用力的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簡直是越來越亂。
糟糕透了。
這什麽意思啊?
我?
難不成……
我才是多出來的那個人?
這真不是扯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