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聶遠拿出奧斯頓夫人的掉落物,她也就暫時将某些心緒收斂了起來。
接下來,聶遠一邊掃蕩着桌上的珍馐,一邊将昨晚發生的事情,給她複述了一遍。
當然,是經過修繕的,某些關鍵信息,被聶遠草草的一筆帶過。
莉莉安伯爵饒有興緻的聽着,很少插嘴,最終在聶遠講述完之後,把弄着手中的人面石頭,開口道:
“不得不說,你們完成的很好,看來我資助巴克書鋪,确實是一個正确的選擇,但是……我那些屬下一個都沒救回來嗎?人間蒸發了?”
聶遠想到昨天那胃袋熔爐,蒸騰一切的景象,如實答道:“可以說是蒸發了吧。”
“渣子都不剩一個?”
“恩,應該是剩不下來了。”
“既然是危害等級這樣高的侵染源,什麽都剩不下,你們怎麽都完好無損呢,難道……你們隐瞞了自己的實力?”
“那倒不是,而是我們在前去完成您布置的任務時,做了充足的準備,缜密的執行計劃,連您預付的生物機械能源核心,也都在昨晚消耗掉了,您看能不能報銷一下?”
“呵呵。”
“呵呵?呵呵的意思是能報銷,還是不能?”
“那就再抵一筆賬吧,從巴克欠我的東西上,再劃去一筆。”
“我感覺你在糊弄我。”
“到底是誰在糊弄誰,你心裏有數。”
“請不要以這種語氣,質疑巴克書鋪的職業素養,這樣會讓人寒心的。”
莉莉安伯爵擺擺手,道:“暫時繞過這個話題,總之與我合作,該少的,絕對少不了你們,但也不要把我當傻子。
我也知道,你們巴克書鋪,肯定還有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我也不想去多問,問你們也不會說的,互相展示出誠意來,比什麽都重要。
如果你真的那麽窮的話,我不是給你指明了一條路子嗎,來當我的貼身幕僚,這莊園裏的事物,你想拿什麽就拿什麽。”
“可以拿走不用送回來?”
“自然如此。”
“好的,請你出去。”
“……”
莉莉安聞言突然一窒,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不禁伸手去捂住自己的額頭。
并心累道:“我真是……不該對你有絲毫幻想,來當我的助手,就這麽讓你抗拒嗎?”
我确實沒有說笑!
隻要你願意歸順,這莊園裏的事物,不管多麽珍貴,你都可以當成自己的,任意拿走或使用!
但你這意思,是要把我拿出莊園,自己當這裏的主人?
我三番兩次的誠心邀請,你就這樣戲弄我嗎?
這個該死的混球!
聶遠繼續如實說道:“不是真心抗拒,是我的确幫不到你什麽,到時你會失望的。”
莉莉安伯爵歎息道:“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麽放肆的人,偏偏我又覺得你挺有趣,我真想把你宰了,或者監禁起來,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聶遠說道:“這是個危險的想法,你不會想這麽做的莉莉安,相信我。”
莉莉安伯爵那是無可奈何,她轉頭看向一臉無辜的喬琪,不禁問道:“寶貝,他在家裏也是這麽可恨嗎?”
喬琪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聶遠是與衆不同的,莉莉安伯爵。”
“算了算了。”
莉莉安伯爵再次擺擺手,道:“有些事情以後再說吧,現在繼續剛才的話題,既然那個奧斯頓夫人這麽可怕,那爲何我屬下一點渣子都沒剩,偏偏奧斯頓城主卻毫發無傷呢?”
聶遠又雙叒叕如實說道:“因爲奧斯頓夫人,不想傷害奧斯頓城主,最後我們見他有重新轉化回來的希望,就吸引教會去對他實施救援了。”
莉莉安伯爵盯着聶遠,道:“說了不要把我當傻子,現在是在說正經事,侵染源會刻意不去傷害阿斯頓?難道她還真是奧斯頓夫人不成。”
聶遠見自己屢次實話實說,人家都不帶信的。
他也很心累啊!
無奈道:“反正結果是這樣的,奧斯頓城主最終都毫發無損,我們也沒有傷害他的必要,所以他就成了這次事件,唯一的幸存者。”
“好吧,我姑且接受這樣的說辭,但奧斯頓應該看到你們的臉了吧?”
“恩,但是巴克已經處理好了,奧斯頓城主不會給你造成任何麻煩的,你永遠可以相信巴克書鋪的職業素養。”
“這就好,據我收到的消息,奧斯頓昨晚你們離開不久,就醒了過來,隻是狀态始終不對。”
“他被侵染源污染,狀态不對也是正常的。”
莉莉安伯爵剛想說話,卻似乎想到了什麽,頓了一下,而後道:
“不,我現在突然反應過來,你剛才那句話,可能真的沒有騙我。
因爲奧斯頓首當其沖的面對侵染源後,其被污染程度,竟然出乎意料的淺薄。
不然也不可能昨晚就恢複些許意識了,現在理論上隻需要一段時間的身體調養,就能完全康複了。”
聶遠見她終于是信了,便道:“不是可能沒有騙您,我的伯爵大人,是肯定不曾騙您,區别隻在于您信與不信。”
莉莉安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一個故意繞開奧斯頓的侵染源嗎,真是有意思,這麽說教會那邊兒的猜測,可能是真的喽。”
聽到“教會”的字眼,聶遠心中一動,道:“什麽猜測,和奧斯頓城主有關嗎?”
莉莉安想了想,回答道:“勉強可以這麽說吧,教會那邊猜測,昨晚你們解決的侵染源,可能和最近他們關注很久的一件事情,有冥冥中的關系。
而奧斯頓早年,就是從那件事情的發源地搬出來的,在那裏,他度過了自己的童年和青年時代。”
聶遠問道:“是什麽事情,值得教會去這樣揣測呢?”
莉莉安聞言思索了一陣,而後說道:“瑞桉城,帕斯鎮,那裏出現了點……難以理解的問題。”
“鎮子?”
“恩,鎮子,就在主城外不遠處,奧斯頓早年也是落魄的貴族,摸爬滾打,手段過人,才一路爬到了城主的位置,算是爲他的家族,重振榮光了。”
結果都給你做了嫁衣。
聶遠不由在心中吐槽,而後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問題,簡單描述一下吧。”
莉莉安伯爵蹙起眉頭,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道:“那裏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怪怪的,超乎了理解,不管是人也好,又或是動物什麽的也好。”
“類似被侵染源污染了嗎?”
“不,完全可以确定,那裏絕對沒有侵染源,教會已經驗證很多次了,任何人都不曾出現異化,而且那種古怪,也不僅是認知層面的,還有物質層面的,很多事物,都違背了其應該遵循的邏輯。”
“說這麽多,我也聽不懂啊,舉個例子看看。”
“在檔案裏,例子有很多,比如……
有一個三代都居住在帕斯鎮,以捕獵爲生的獵人,他從已經亡故的父親那裏,翻出了一本,記載着父親捕獵經驗的手稿。
經過茶不思飯不想的深入學習之後,他聲稱自己已經是全世界,最精通捕獵的人了,就連狩獵魔物,也都不在話下。”
“然後呢?”
“然後他就在一天時間内,獵捕到了很多獵物,很多,比以往一個月的量還多。”
“就這?好像也不能說明太多問題吧。”
“但是那些獵物當中,還包括些,一個人根本不能應對的猛獸,而且,作爲一個普通人,他屢次三番的完成了這樣的壯舉。”
“……”
聶遠眉頭蹙起,沉默思索了一會兒,道:“我猜,可能和那張被他發現的手稿有關對吧。”
莉莉安忽的微笑起來,道:“猜的很準,就是那張手稿,他也的确是按照手稿上面的内容,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去完成那些壯舉的。”
“手稿上的内容知道嗎?”聶遠又問道。
莉莉安伯爵點頭道:“教會既然将這件事情,錄入了他們的内部檔案之中,自然是得到了那份手稿的,并驗證了上面的内容。
上面的記載也非常簡單,甚至完全稱得上是簡陋,隻寫了三行字。
1、把吃剩下的果皮纏在頭上,一個人走進叢林,獵物就會嗅着味道找上門來。
2、等獵物找上門後,突然跳出來,在它們面前晃動自己的身體,獵物就會被你所“迷惑”,而失去行動能力。
3、等它們失去行動能力之後,就把腦袋上的果皮,朝它們扔過去,
然後,
獵物就會突然死去。
此次狩獵成功。”
聶遠聽完整段描述,表情那是難以言喻,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
編故事也不應該這樣編吧?
編故事好歹還需要點邏輯吧?
你口中的這段故事,卻根本像是将聽衆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摩擦完之後,還不忘記再吐兩口唾沫上去。
小孩子聽了都會覺得你指定是腦子抽了。
然而聶遠卻知道,莉莉安伯爵,并沒有在開玩笑。
而且……
這段荒誕至極,卻又真實發生的故事,是被教會親自驗證過的,并收錄在内部檔案之中。
先不管莉莉安是怎麽搞來人家内部檔案的,現在這并不是重點。
聶遠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聲音略顯幹澀,道:
“他就是這樣獵捕到那些猛獸的?”
“恩。”
“那些猛獸,真的和手稿描述的一樣,被吃剩的果皮扔死了?”
“恩,哪怕某些時候,果皮都沒有砸中獵物,但一旦做出‘将果皮扔過去’這個行爲,站在那不動的獵物,就會突然暴斃,被他捕獲,狩獵……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