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夫巨力下彈開的大門,還在震顫不已。
咣~~~的回響聲,宛若巨型銅钹,經久不衰。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裝潢簡潔的空間,說不上典雅,但至少打掃的很幹淨,燈光打開後,沒有恐怖片中古堡的陰間畫風,也沒有挂在高處牆角的蜘蛛網。
整潔開闊。
但……
爲什麽沒人呢。
聶遠進門後,就左右打量了一圈,卻發現空無一人。
那之前給衆人開門的又是誰呢?
那個充血眼睛的主人,到哪裏去了?
他有很多疑問,卻沒有多說,因爲同伴們的反應表示,并沒有覺得這件事情,詭谲到難以理解。
南希惡狠狠的向裏面龇牙咧嘴,道:“算你跑得快!”
古斯塔夫先生也甕聲道:“磨磨唧唧,聶遠都等得不耐煩了!”
這時,突然從城堡深處,傳來一個悠遠的聲音。
“抱歉了客人,是我招待不周,不知道你們會深夜趕來,上來吧,我爲你們準備了夜宵,上樓左轉,一直向前走,到飯廳,我在這裏等着你們。”
聲音從上方回蕩而來。
看樣子是其主人,在樓上走廊深處,遠遠的對衆人講話。
聶遠能夠聽的出來,這就是之前奧斯頓城主的聲音。
他在上面等着我們嗎……
巴克高聲回答道:“好,那就叨擾了,奧斯頓閣下。”
“沒關系,正好我也跳累了,準備休息一下,快上來吧。”
聲音再次傳來。
巴克看向古斯塔夫,道:“幫主人家關上大門吧。”
“恩。”
古斯塔夫應了一聲,轉身就張開雙臂,将大門合上了。
隻是那已經被他拍扭曲的門鎖,實在有些難鎖住。
于是在聶遠眼皮直跳的注視下,氣惱的古斯塔夫先生,徑直将堅實的鐵質門鎖,給掰回了原本的模樣,強行給它合上了。
巴克道:“去飯廳吧,别讓主人家等久了,深夜叨擾,竟然還貼心的爲我們準備夜宵。”
衆人順着眼前的樓道,一路上到了二樓的走廊,而後按照奧斯頓城主的指引,向左邊走去。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木質的浮雕大門。
砰砰~
巴克的敲門聲,比起古斯塔夫來,實在溫柔太多了,有和貴族們打交道應有禮儀。
他輕敲大門,并将腦袋微微湊近門縫,道:“奧斯頓城主,我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客人。”
得到了應允後,巴克推開房門,便進入了一個開闊的飯廳。
這裏的裝潢,要典雅的多了,牆上還挂着不少用以裝飾的精緻小物件,燈光給人種柔和的感覺。
中心處是一個長到誇張的桌子,聶遠以往隻在動畫片裏見過,約莫有八九米長。
桌上鋪着白布,白布上擺着十幾樣香噴噴的食物,用銀盤子盛放。
甚至在食物中間,還有兩個做工精巧,折射着燈光的銅制燭台。
可謂是儀式感滿滿了。
不過讓聶遠詫異的是,自己等人是才趕來吧,就算奧斯頓城主,你家的廚師天賦異禀,也不可能這麽快,就烹饪出這麽多食物來,并且在我們上樓的這短短時間内,就擺盤完成了啊。
在長桌的那頭,一個油光滿面,甚至能夠不貼切的稱一句春風得意的中年男子,已經系好餐巾,等候着衆人了。
除他以外,飯廳裏沒有任何人。
巴克上前幾步,微微行禮,道:“奧斯頓閣下,恕我們來的冒昧了。”
奧斯頓城主笑着道:“無妨,快落座吧客人,這些精心烹饪的食物,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和你們唇齒相交了。”
巴克問出了聶遠心中的疑惑,道:“讓人食欲大振的食物,不過怎麽籌備的這麽快呢?”
奧斯頓城主哈哈道:“這個點,剛好是我們的夜宵時間,隻能說你們來的恰到好處,正準備品嘗美食呢,就聽見你們的敲門聲,恩,很有力量感。”
巴克聞言一笑,道:“我的同伴沒輕沒重,讓奧斯頓閣下見笑了。”
“沒關系的,要是不大聲點,我還聽不見呢,舞廳太熱鬧了。”
衆人落座以後,聶遠先是和奧斯頓城主打了招呼,又問道:“這麽多食物,我們獨享,豈不是喪失了很多樂趣,怎麽沒有看到其他人呢?”
奧斯頓城主聽見這話,便看了看深處另一邊的走廊,目光中帶着無限的柔情,用稍低的聲音說道:
“不瞞你們說,聽到有客人要來,我的太太害羞了,她說要去補妝,補完妝馬上就來。
其實我更喜歡她的素顔,每一處都煥發着讓我陶醉的質樸光芒,那是……
那是堪比偉大月光女神的氣質與容顔,哪怕已經看了無數次,我也難以自拔的爲其沉迷。
然而我太太不這麽認爲,她覺得沒有以精緻的妝容迎接客人,是對客人的不禮貌。
等下吧,等下她就出來了。”
真的嗎?
我不信。
這是聶遠心中的想法,不過看見奧斯頓城主那狂熱的眼神,他還是微笑着說道:
“奧斯頓太太真是客氣了呢,不過她能讓城主大人您這樣癡迷,想必肯定也是一代佳人了。”
“那當然,我給你們說啊……”
聽見聶遠的贊美,奧斯頓城主興緻更濃,開始極力推崇自己夫人的美貌,狂熱的像個虔誠信徒。
到最後,甚至演變爲自言自語般的絮叨,而不是在與衆人對話了。
并且說到激烈處,他的雙眼,都隐約呈現出一種赤紅。
形同之前在樓下大門外,聶遠透過門縫,看到的那雙充血的眼睛。
而聶遠當然不會多說什麽了,都是在順着奧斯頓城主的話,時不時禮貌的應和兩聲。
他目光掃向自己對面幽深的走廊,也好奇起來。
那個不知從何而來,奧斯頓城主口中貌若女神的夫人,到底是何等人物啊。
嗒。
嗒。
嗒。
奧斯頓城主正說的起勁呢,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就從走廊深處傳來。
和之前聶遠他們聽到的腳步聲類似,都是有種僵硬的呆闆感。
顯得極其有節律,似乎每一步的步伐與步頻,乃至落地的力度,都是出奇的一緻,沒有誤差。
“來了,來了!你補完妝了嗎,親愛的。”
奧斯頓城主狂熱的看了過去,充血的雙眸,猶如在朝聖。
聶遠自然也好奇的投去目光。
便隐約看到走廊深處,有一個高挑的身影,推着什麽東西走了出來。
等到再近時,能夠看清大緻的輪廓了,那高挑的身影,原來不是奧斯頓夫人,而是一個身穿侍者服裝,步伐穩健的男人。
男人身前,推着個什麽東西,好像是餐車。
餐車上面,隐約有什麽陰影在揮舞,在不清晰燈光下,顯得雜亂無比。
“您終于來了,我親愛的夫人,五分鍾沒有見到你,已經讓我的靈魂,都飄到了化妝間裏。”
奧斯頓城主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對自己的夫人,都情不自禁用上了敬語。
那魂牽夢萦,臉頰潮紅的陶醉模樣,讓人還以爲是在看悲怆的舞台劇呢。
來者終于從陰影裏走出來了,露出完整而清晰的模樣。
瞬間。
一切都明朗起來。
那侍者模樣,步頻出奇一緻的男子,眼神有些空洞,一闆一眼的推着餐車……
不,與其說是餐車,不如說是一個加大版,經過改裝的金屬嬰兒床。
推着改裝嬰兒床走了出來。
而嬰兒床上,正躺着個……
難以描述。
聶遠覺得自己都快詞窮了,不知道怎樣去形容這個事物。
并且一種極其不适,想要反胃酸的感觸,頓時湧上心頭。
他的表情糾結到了極緻,看着那個躺在嬰兒床上,約莫成年人大小,宛若動物内髒,又如幾隻變異鱿魚堆疊在一起,長着兩隻畸形眼睛,幾條長短不一的觸手胡亂揮舞,甚至還在分泌着綠色粘液的東西。
這就是……
奧斯頓夫人?
去補妝的奧斯頓夫人?
這是補妝就能彌補的事情嗎?
這是……
哥布林、史萊姆、哥斯拉這些大咖見了,也要甘拜下風,難以直視的……
噩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