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謙沉默不是舍不得混元金鬥,而是混元金鬥中先天污穢之氣被抽取出來,混元金鬥已經徹底廢了。
白玉生、周玉華可能還看不出來問題,卻怎麽也瞞不過福壽仙翁。
這兩位好歹也算是弟子,他也沒必要這麽哄騙兩人。
闡教想要回混元金鬥,隻怕也不是突發奇想。而是天地間氣運異變,引發了一些強者的懷疑。
闡教應該還不确定是出了什麽情況,隻是先讓白玉生、周玉華來看看情況。
沉默了一會,高謙才說道:“毓秀以混元金鬥證道,這會卻不能給你們。
“麻煩你們回去轉告福壽仙翁,等毓秀修煉有成,我一定歸還混元金鬥。
“短則一兩月,長則三五年。總能讓混元金鬥物歸原主。”
白玉生有點爲難,高謙倒是很客氣,問題是這一拖就是三年五載,他回去怎麽和福壽師兄交代。
換做别人,他這會肯定要翻臉強要。
對上高謙他卻不敢。
第一高謙對他有授業之恩。第二,高謙神通絕世,不是他能對付的。
白玉生長歎口氣,他起身給高謙施禮:“高師有這句話,我就回去這麽答複。
“高師,還請多多保重。”
周玉華在旁邊陪着一起施禮。
夫妻兩個有點沮喪離開瑞麟山莊,回去的路上,兩人誰都沒說話。
到了縣衙後院,夫妻倆讓人準備一桌酒菜,兩人心情不好,都喝了不少酒。
喝到半醉處周玉華終于忍不住了:“高師是什麽意思?我妹妹修煉什麽需要混元金鬥?”
她都有點懷疑高謙是不是說謊,懷疑她妹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白玉生搖頭:“他行事神鬼難測,我從來不知道他想要什麽,想幹什麽。”
白玉生說着忍不住長長歎氣,他縱橫天下一統諸國,遇到過無數難題,卻是第一次如此爲難。
“算了,就這麽回禀大師兄。看大師兄怎麽處置吧。”
周玉華也隻能點頭,這件事她是想管,但她真沒能力管。
天下至尊夫妻倆,喝了個大醉,一直睡到深夜。
醒來後,周玉華出面和下面人交代了一句,她就和白玉生施展縱地金光回到皇宮。
當初爲了讨好大師兄福壽仙翁,白玉生在皇城外碧雲湖劃出一塊地方,修建了萬福園。
這座園林建造的極其精美,最重要建築就是臨湖的萬福宮。
夏天的時候,他們夫妻倆也經常到此地避暑。
福壽仙翁駕臨,也正住在萬福宮。
碧雲湖是活水,水質清澈如鏡,此時月色正明,湖面上倒映着漫天星月,更顯清幽。
福壽仙翁坐在湖邊木椅上,靜靜看着湖面沉靜不語。
自從白玉生一統天下,他還是第一次到皇城。
萬福園的清幽秀麗倒沒什麽,主要是在這清幽之中又有人間獨有煙火氣,又有大夏皇朝的磅礴浩蕩真龍氣運。
普通人自然是看不到這些,在他眼中,無數氣運交雜彙聚,卻是如此輝煌玄妙。
隻是這種氣運太強盛了,少了一部分死氣厄運。這讓聚集起來的人道氣運不夠平衡穩定。
建立大夏國的過程,死傷的人命是億萬這個數量級别。
如此龐大死氣厄運,會自動融入夏國國運之内。
生和死,盛與衰,這些都是一個整體。
福壽仙翁對此非常清楚,他能賜人福壽,但是這福壽并非憑空而來,而是從别處抽取的氣運。
這人增加一分福壽,别的生靈就要減少一分福壽。
天地陰陽相生相克,就是互相制衡,才能維持一個穩定的世界。
就像這方天地,每過萬年一次大劫,就是因爲修行者太多了,人口也太多了,破壞了天地的穩定。
天地就這麽大,能容納的生靈有限。
通過萬年大劫進行一次篩選,去掉不适合的修者,讓生死循環起來。
現在是聚集死氣厄運沒了,大夏國運少了制約,變得異常昌盛。
花開的越繁茂燦爛,凋落的就越快。這對大夏國來說并不是好事。
其實大夏國氣運如此強盛,福壽仙翁開始并沒有察覺問題。
所有剛建立的皇朝,氣運都很昌盛。
他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才發覺了氣運裏面的問題。
福壽仙翁全權負責這件大事,現在事情出了問題,他必須盡快解決。
福壽仙翁想了很久,終于确定周毓秀是問題所在。
這個高大強壯的女人,殺了很多很多強大修者,甚至殺了大批凡人武将士兵。
混元金鬥在她手中,可謂是發揚光大。
對于如此冷酷兇殘的女人,福壽仙翁真是有點看不慣。
但是,周毓秀真的能力超強,是白玉生征戰天下過程中的重要幫手。
周毓秀甚至能帶兵打仗,攻城克地,戰無不勝。
一個周毓秀,比十個闡教真仙都好用。
問題是周毓秀殺了那麽多人,身上居然沒沾染多少死氣劫運,這就很反常。
加上周毓秀出身神秘,她那個師父更是神秘難測,他都看不透。
福壽仙翁算計了不知多久,他覺得問題就是在周毓秀和混元金鬥上。
他不好意思直接找周毓秀動手,就讓白玉生出面去要混元金鬥。
主要是測試一下對方反應!
要是周毓秀把混元金鬥還回來,那就再找個理由帶走周毓秀。
回到玄元宮,不論周毓秀有什麽把戲,都逃不過教主法眼。
福壽仙翁耐心等待白玉生的回信,他倒怕白玉生把混元金鬥帶回來。
那樣一來,還要找個借口才好出手。這讓他很爲難。
兩道金光從天而降,白玉生和周玉華攜手出現在福壽仙翁面前。
看兩人表情,福壽仙翁就知道兩人沒把事情辦好,他反而是心中一喜。
福壽仙翁起身相迎:“師弟,辛苦了。”
白玉生一臉慚愧施禮說道:“大師兄,恕我無能,沒能把事情辦妥。
“我們都沒見到毓秀,隻見到了她老師高謙。
“高謙說毓秀正在閉關,混元金鬥是她修煉關鍵,這時候卻不方便交出來。”
白玉生有些尴尬說道:“他說最遲三年五載就能還回來。”
福壽仙翁擺擺手:“這也不是你的錯。”
他問道:“高謙這話好沒道理,混元金鬥不過是件争鬥用的法寶,如何能用來修煉。”
白玉生和周玉華都是點頭,兩人也覺得這是高謙托詞。
“行了,請伱們出面,也是爲了照顧高謙顔面。畢竟對你們有恩,關系頗爲親近。”
福壽仙翁說道:“既然高謙如此不懂事,我去找他理論。”
白玉生猶豫了下提醒道:“大師兄,高謙此人神通莫測,還要小心提防。”
“我自會小心。你們也好好休息吧。後續事情我來處理。”
福壽仙翁點點頭,他提起木杖就要走。
白玉生有點驚訝:“大師兄這就要走?您好不容易來一次,何不在此遊玩幾天。”
“不必了。”
福壽仙翁沒有解釋,他拿出離地焰光旗一晃,人就化作金光沖天而起。
離地焰光旗是先天靈寶,不是縱地金光術可比。
幾乎是眨眼之間,福壽仙翁已經來到了瑞麟山莊。
坐在涼亭裏的高謙,看到金光從天而降,就知道正主來了。
好在來的是福壽仙翁,這老頭修爲雖高,卻有點迂腐方正。
高謙從涼亭裏迎出來,他拱手施禮:“散人高謙見過福壽仙翁。”
福壽仙翁也比較客氣稽首還禮:“來得魯莽,還請道友不要見怪。”
“仙翁請裏面坐。”
高謙伸手示意請福壽仙翁先走。
福壽仙翁本來不想廢話,隻是他這樣的身份,也不好急吼吼見面就喊打喊殺。
對方又如此禮貌客氣,他也不能太無禮。
兩位在涼亭分賓主落座,高謙給福壽仙翁倒了杯茶,他慢悠悠問道:“不知仙翁此來有何見教?”
福壽仙翁無奈,隻能把白玉生說個的話再說一遍。
“混元金鬥對我教極其重要,還請道友把混元金鬥給我。我也好回去和教主交差。”
高謙搖頭:“仙翁,很抱歉。混元金鬥現在不能給你。”
不等福壽仙翁說話,高謙又道:“毓秀爲闡教奔波效力,就算沒什麽功勞,也總有些苦勞。
“不過是件法寶,我們又不是不給。仙翁就急忙忙上門來讨要,這讓我不禁齒冷。”
福壽仙翁是講究老頭,被高謙用話一架,老臉都紅了幾分。
但是,關系到天地氣運,他也顧不得自己臉面。
“高道友教訓的是,這件事卻是我辦的不對。”
福壽仙翁說話很客氣,但他并不讓步,“不過,此次混元金鬥不論如何都要給我。
“否則教主那裏我無法交差。若是讓教主知道此事,對道友也頗有不利之處。”
福壽仙翁跟着教主修行幾萬年,地位僅在教主之下,可以說是闡教副教主。
他是性情寬厚,但是,關鍵時刻卻知道輕重,絕不會讓高謙用言語拿住。
高謙歎口氣:“仙翁,我把混元金鬥給你此事就此了結,對不對?”
福壽仙翁猶豫了,他是寬厚,可活了幾萬年,智慧絕對夠用。
他一下就聽出了高謙言語裏的陷阱。
真要是他答應了,高謙把混元金鬥扔給他,他該怎麽辦?
看到福壽仙翁這樣子,高謙反而笑了。
“我以爲仙翁是厚道長者,沒想到您卻用言語欺詐于我。”
福壽仙翁沉默了下說道:“道友,我就直說吧。
“大夏國氣運昌盛,卻少了應有的劫運死氣。可是被你們師徒拿走了?”
高謙有點好笑,老頭還真是實誠人,幾句話就露了自己的底。
當然,也不是老頭笨,而是怎麽編排瞎話都沒多少意義,終究還是要回到這個問題上。
他随口問道:“是我們拿的如何?不是我們拿的又如何?”
福壽仙翁正色說道:“不是兩位拿的,我給兩位賠罪道歉。”
他沉吟了下說道:“要是兩位拿的,這件事我可就做不了主了,需要由教主定奪。”
福壽仙翁轉又安慰高謙:“教主寬仁,隻要道友配合,也不會把兩位如何。”
“呵呵……”
高謙笑了:“仙翁,恕我直言,我既不是闡教弟子,也不欠闡教人情。
“青華教主自然是頂天立地的絕世強者,隻是他再如何強大,也輪不到他來處置我們師徒。”
福壽仙翁勃然變色,他脾氣雖好,卻容不得别人說教主壞話。
高謙指名道姓,已經是大大失禮。又說什麽教主無法處置他,更是膽大包天,如同挑釁!
他冷然說道:“道友慎言!”
“仙翁是忠厚長者,此事你又做不得主。”
高謙并不生氣,他笑吟吟說道:“不如仙翁就此回轉玄元宮,請示教主此事該如何處置、”
不等高謙話說完,福壽仙翁站起來一拂長袖:“不必如此麻煩,請兩位道友跟我回轉玄元宮即可。”
“行吧,仙翁執意如此,就讓我領教仙翁高明。”
高謙說道:“我要輸了,就和徒弟一起自縛雙手跟您去見教主。”
“我要輸了轉身就走。”
福壽仙翁說着催發離地焰光旗飛天而起,小小的山莊,可容不下他們兩人動手。
明月之下,就看到福壽仙翁淩空虛立,頭上有三重金色光環,腳下隐隐有淡淡雲氣凝結。
他長長白色胡須随風飄擺,滿身仙逸之氣。
高謙也要承認,老頭雖然長相有些古怪,氣派卻是十足,不愧是闡教大師兄。
“道友、請。”
“仙翁、請。”
兩位都是講究人,動手之前禮數一點不缺。
福壽仙翁手中離地焰光旗一刷,一道赤紅神光如大幕般落向高謙。
離地焰光旗,是先天南方火靈之力凝結,其先天真火酷烈絕倫,就是真仙沾染到都會化成飛灰。
刹那間先天真火如大幕一般遮蓋星月,把高謙完全覆蓋其中。
高謙不緊不慢的說道:“和仙翁直接動手,卻有點失禮。
“我這有一手小法術,就在仙翁面前獻獻醜。”
他嘴裏說着,手指在虛空虛劃,指尖過處留下一道道青色靈光,轉眼間就畫出了一個身形婀娜的美女像。
青光靈光閃動,美女瞬間由虛化實,變成了一個眉眼如畫的女子。
女子身穿黑色蓮紋長袍,五官雖然靈秀,眼神卻清冷淡漠,帶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遠。
福壽仙翁不認識這女子,隻是看對方氣質卻和周毓秀略有神似之處。
再看女子相貌身形,明明是法術幻化,卻如同真人,甚至有着獨特的神魂氣息。
福壽仙翁大爲驚訝,化虛爲實變化美女,這對真仙來說不難。
問題是變化出的美女不過是幻象,騙騙肉眼凡胎就算了,根本騙不過真仙的眼睛。
他此刻催發聚頂三花,朝元五氣,又催發出離地焰光旗這等先天靈寶,何等的威勢。
别說幻象,就是什麽幾千年道行的真仙、大妖,被他威勢一壓也會露出本相原形。
眼前這個黑衣女子,卻毫無異樣。若非是他親眼看到高謙畫像成人,絕不相信這是一個幻象。
福壽仙翁心裏驚歎,無怪白玉生如此重視高謙,果然神通高妙,連他都看不透。
不過鬥法全看力量,這等幻術縱然能以假爲真,又能如何?!
就聽到高謙對那黑衣女子說道:“去吧,别傷了仙翁。”
黑衣女子拱手領命,她轉過身看了眼遠處的福壽仙翁,然後伸手輕輕一抓。
巨大如天幕般的赤紅先天靈火,就這麽被黑衣女子抓在手裏,瞬間消失無蹤。
福壽仙翁都看暈了,這是什麽情況?
他轉又發覺不對,手裏的離地焰光旗怎麽不見了?!
黑衣女子一招的手,就默默看着福壽仙翁,再沒動手。
福壽仙翁老臉通紅,他與人鬥法還沒輸過,更沒遇到過如此尴尬的局面。
照面就輸了,連手裏的先天靈寶都被拿走,他卻一無所覺。
要是切磋較技,這會他就個低頭認輸。
此事關系重大,他就算輸了一招卻也不能認輸離開。
福壽仙翁知道高謙難對付,來之前還特意借用了一件至寶。
輸的這麽難看,再拿其他法寶也沒意義。
他從袖子裏取出一副古老畫卷,正是闡教先天至寶太極陰陽圖。
把太極陰陽圖向空中一扔,刹那間金光萬道,瑞氣千條。
霞光異彩,映照天地一片通明。
如此異象,就是萬裏外都清晰可見。
等到太極圖展開,這些金光瑞氣反而都消失了,就隻有黑白的陰陽雙魚在空中遊動跳躍。
高謙眼神中也多了幾分凝重,太極陰陽圖,此界至寶,單說威能比他可要高一個層級。
好在駕馭者是福壽仙翁,這卻是個機會。
黑白雙魚在空中一轉,一條黑魚就張開嘴直撲黑衣女子。
黑白雙魚是太極陰陽圖力量具現而成,不是生靈去,卻有着生靈的靈性。
更有着掌控陰陽、虛實變化的神通。
如此至寶一旦展開,就已經封鎖了周圍虛空。黑魚一個縱躍,就輕易把黑衣女子吞下。
福壽仙翁面露得色,卻沒有催發黑白雙魚去對付高謙。
高謙剛才給他體面,他也給高謙個體面。
隻要高謙服輸就行了,也沒必要把他壓在太極陰陽圖内。
就在福壽仙翁以爲此戰穩勝之際,突然黑魚中暈染上了一層赤光,跟着黑魚猛然張嘴一吐,居然再次把黑衣女子吐了出來。
福壽仙翁察覺不妙,卻發現黑衣女子不知何時到了身前。
不等福壽仙翁反應,黑衣女子一掌按在福壽仙翁胸口上。
老頭幾萬年的道行,卻也沒扛住這一掌之力。
虛空猛然蕩漾出一圈水波,福壽仙翁就這麽被拍進虛空深處。
等到蕩漾的虛空漣漪消散,福壽仙翁也不知所宗。
沒有了人駕馭,黑白雙魚一轉重新化作畫卷就要破空遠去。
黑衣女子卻一伸手,正握住太極陰陽畫卷。
如此先天至寶,沒有法訣絕不肯被外力操控。
太極陰陽圖在黑衣女子手中不斷閃耀金色霞光,試圖掙脫束縛。
黑衣女子一隻素手卻似乎有無盡力量,死死握住太極陰陽圖。
高謙來到黑衣女子身邊,他看了眼太極陰陽圖說道:“果然是先天至寶。這下青華教主可要來了。”
“老師,我們怎麽辦?”
黑衣女子正是周毓秀,借着高謙施展空間秘術她假作幻象,讓福壽仙翁吃了大虧。
解決福壽沒容易,問題是怎麽解決青華教主?
高謙哈哈一笑:“打不過,躲得過。”
他話音未落,一道青光從天而降,青光在空中閃耀幻化,瞬間化作一朵巨大無比青色蓮花。
重疊的青色花瓣,把虛空切割成一片片。
蓮花中心,站着一位青衣道人。道人周身青光湛然,把他面部都完全遮蓋住,就露出一雙空明湛然眸子。
青衣道人一出現,就無數靈氣、氣運以他爲核心自然彙聚,讓他成爲此方世界的絕對中心。
高謙不禁稱歎:“不愧是一方教主,好大氣派!”
周毓秀卻有點緊張,虛空被青色蓮花重重封鎖,這會想逃可就有點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