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野東番點頭,他對那段曆史很有研究。
并且認爲,那是一場非常偉大的勝利,讓全世界看到了,美地隻是紙老虎。
同時,也知道杜飛所說的情況。
杜飛繼續道:“正是因爲我們毅然決然,在戰場上打出了開門紅,展現出了實力和價值,才改變了稣鵝的立場。”
說到這裏,杜飛異常誠摯的看着長野東番:“長野君,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離開熟悉的城市,進入新的戰場,讓你下不定決心。但是……你必須明白,這是必然的抉擇,去更有利的地方獲得勝利,還是抱殘守缺,直至徹底失敗?長野君,也許東洋未來的命運,就在你此刻的一念之間。”
長野東番咽了一口唾沫。
他能聽出,杜飛使用了話術。
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些話未嘗沒有道理。
甚至也能想到,杜飛讓他去北海道未必按什麽好心。
但就像當年袁大頭跟列強借款,跟東洋簽訂二十一條的時候一樣,即便知道又能怎麽樣?
對于他們來說,與其在大城市不斷被擠壓,一步一退,碌碌無爲,還不如去北海道賭一場。
赢了,最起碼能割據一方。
甚至有希望反攻本州。
即使敗了,也能向北退到枯葉島……
随即,杜飛又說回到他最開始提出的要求:“你說你們想要武器?”
一句話将長野東番的思緒拉了回來:“是的,杜桑,無論如何,武器是必須的。”
杜飛道:“武器我可以答應你。”
“真的!太感謝了!”長野東番立馬喜出望外。
杜飛卻嚴肅道:“長野君先不用謝。前提是你隻能在北海道使用,而且是當年你們遺留下來的舊槍械。”
“這……”長野東番有些失望。
杜飛解釋道:“不是我們不願意幫助東洋的同志。但長野君,你要理解,現在面對的困難。不能讓我們提供的武器出現在東京或者大阪,那樣的影響太大了,你我都沒法承擔那種後果……”
長野東番點頭。
雖然他理解杜飛的理由,卻還是不免失望。
這時,杜飛則給他打了一針強心劑。
“長野君,另外我可以答應你,除了槍械還可以提供一些迫擊炮。”
“什麽!”長野東番頓時叫了起來。
在他的原計劃中,能搞到一些槍械和手榴彈已經是極限了,迫擊炮什麽的,根本都沒敢想。
雖然是迫擊炮,但也沾了一個‘炮’字,在沒有野戰重炮的前提下,迫擊炮絕對是戰場上的大殺器。
“杜桑~當真!”長野東番再次确認。
杜飛笑着道:“長野君,這些武器都是當年我們繳獲之後封存的,到現在留着也沒什麽用處,我甚至可以争取,免費送給你們。”
“呃~”長野東番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心說我壓根兒也沒想給錢呀!
難道支援同志,不都應該是無償的嗎?
杜飛繼續道:“不過槍炮這些可以送給你們,但子彈和炮彈,因爲時間太長了,差不多超過三十年了,可能得重新生産……到時候你籌一些錢,以成本價給你。畢竟我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長野東番也不好意思說不給錢。
最主要他怕萬一流露出想白嫖的心思,杜飛再改口不給了。
再說,不就是錢嘛~
現在東洋經濟年均增長8%,位居世界第三,想搞點錢,還真不難。
“杜桑,你放心,這都不是問題。”長野東番斬釘截鐵道:“隻要能把我們的同志武莊起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直到晚上八點多。
長野東番在杜飛家待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
杜飛一直把他送到樓下,看着他與另一個人一起騎自行車走遠,這才返回樓上。
一進屋,朱婷有些擔心道:“小飛,東洋人怎麽回事?剛才你們說那些……”
杜飛笑着道親了她一下:“沒事兒,别擔心,你先在家待着,我上咱爸那兒去一趟。”
“那你騎車子小心點,黑燈瞎火的。”朱婷點頭,她知道杜飛去應該是彙報剛才的事。
杜飛看了看表,這時候不出意外朱爸還在辦公室。
下樓騎上車子直接過去。
到門口,打電話過去通報,過一會兒朱爸的一個秘書出來把杜飛帶進去。
并沒有讓杜飛等着,到屋裏直接就見到了。
“小飛來啦~”見杜飛進來,朱爸摘了眼鏡,揉了揉鼻梁的穴位。
杜飛走過去,關心道:“爸,工作也得注意身體。”
朱爸笑了笑,站起來抻個懶腰:“唉~一天淨是事兒,哪件也耽誤不起啊!走陪我上外邊活動活動。”
杜飛“哎”了一聲,跟朱爸一起到辦公室外邊。
這裏過去是前清的皇家園林,也是那種大四合院的結構。
門前有回廊,外邊是當院。
朱爸在前邊走下台階,做了幾個擴胸,問道:“大半夜的,你跑過來有啥事兒?”
杜飛撿重要的,把剛才長野東番去找他的情況說了一下。
完事兒道:“爸,就是這麽個情況。”
朱爸扭頭瞅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膽大包天,又是槍又是炮的,你就給做主了?”
杜飛混不吝道:“他一個大學生,我一個小科長,能做什麽主。到時候不成,我就不認了呗。”
朱爸擡手指了指他,笑罵一聲“滑頭”。
随後想了想道:“不過這事兒也不是不行,支援國外的同志,也是我們的傳統。不過,這事兒你自個不能幹,還得叫上林天生。”
杜飛皺了皺眉。
其實按他想法,并不想跟林天生有太多交集。
但朱爸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以現在情況,帶上林天生,的确是最優選擇。
朱爸見他沒應聲,笑着道:“怎麽,怕讓人搶了功勞?”
杜飛忙分說道:“爸,這算啥功勞呀!再說我現在這個年紀,都當科長了,就算有功勞,沒兩三年也不可能再提拔了。”
“你倒是明白。”朱爸“嗯”了一聲:“那是擔心什麽?”
杜飛想了想,壓低聲音道:“爸,上次去香江就罷了,這次要再拽上他……你們這一文一武的,是不是……”
朱爸拿眼角瞥了一下:“哼~小小年紀,考慮的還不少。放心,我有分寸。不過切記,公是公,私是私,私底下不要走太近就行。”
杜飛也點到爲止,并沒再說下去。
畢竟現在時間還早,說那些都沒用。
轉又問道:“那~爸,您覺着他們去北海道有戲嗎?”
朱爸沉默偏偏可,搖搖頭道:“難說,畢竟那邊美地的力量太強了。不過……有一點你說的沒錯,留在大城市,肯定沒戲,去北海道……或許有一線生機。”
說到這裏,又頓了頓:“但成功與否卻不在我們,而是在稣鵝是否願意給與支持。”
說到這裏,朱爸不由得歎了一聲,低聲道:“這個時代……終究不屬于我們。”
杜飛在一旁,能聽出朱爸的不甘。
但也無可奈何,這是大勢所趨。
經曆百年積弱,能達到現在這種程度,已經相當難能可貴了。
再想站上舞台中心,必然需要幾十年積累。
這是人力所無法改變的。
杜飛沒有在朱爸這邊多待。
把情況說完了就回去了。
等到家,朱婷還在等着,一進屋就問:“咱爸怎麽說?”
杜飛笑了笑,把朱爸的意思說了一下。
朱婷也皺了皺眉:“又找林天生?”
杜飛點頭:“咱爸說,拿捏好分寸就行,另外……如果真要給東洋人武器,有林天生咱們會少很多麻煩。”
朱婷“嗯”了一聲:“這倒是沒錯。不過,我聽說他最近好像沒在京城吧。”
杜飛笑道:“這事兒又不急,這幫東洋人回去還得跟他們家裏真正拿主意的報告。不然,這麽大的事兒,一個二十啷當歲的小子哪能拿主意。”
說完又是嘿嘿一笑:“婷姐,墊屁股的枕頭預備好了沒有……”
朱婷臉一紅,每當這種時候,杜飛叫她‘姐’都蘊含着強烈的挑逗……
與此同時,在另一頭。
長野東番已經回到了招待所。
在他的房裏,三四個一起來的訪問團的成員都在焦急等待。
他剛一進屋,岡本信三就忙問道:“前輩,怎麽樣?”
其他人雖然沒說話,也都矚目過來。
長野東番一臉嚴肅,但關上房門之後卻突然一笑:“杜桑已經答應,可以幫我們搞到武器……”
衆人一聽,都十分激動,要不是半夜三更,怕動靜太大了,差點歡呼起來。
緊接着,長野東番又扔下一個重磅炸彈:“而且他還答應,可以向我們提供迫擊炮!”
“什麽!”包括岡本信三在内,這幾個人都被鎮住了。
他們之前可沒有這項要求,槍和炮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岡本信三激動的拉住長野東番:“長野君!你說的是真的!”
長野東番一臉自信的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岡本君,諸君,我們的事業大有希望,同志們更需努力!”
衆人受到鼓舞,一個個興高采烈,暢想未來。
直至把其他人送走,屋裏隻剩下長野東番和岡本信三。
長野東番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岡本信三關門回來,見他這樣,連忙問道:“前輩,事情沒那麽順利吧?”
長野東番閉着眼睛“嗯”了于一身。
要說整個訪問團裏,也隻有他們倆是真正的骨幹,其他人還不夠資格。
随後長野東番把剛才的情況說了一下。
岡本信三頓時皺眉:“去北海道?”
相比長野的武士世家出身,岡本信三是普通平民,靠着讀書考上大學。
他比長野東番更了解杜飛所說的,底層老百姓的想法。
“是的,岡本君,你覺得怎麽樣?”長野東番稍微閉目養神,就立即振作起來。
岡本信三想了想道:“我覺得行!我母親的老家就在北海道,那邊有許多大山和原始森林,的确是打遊擊的好地方……不過,那邊雖然沒有大财閥,但鄉間的土豪很多……”
長野東番擺擺手:“幾個鄉下土地主罷了。這次,隻要能在這邊弄到武器,我們至少要武莊三千人,到時候……”
岡本信三眼中也浮現出憧憬,繼而又有些擔心:“不過,長野君,這件事非同小可,總部那邊會不會有不同聲音?那些綏靖派……”
說到綏靖派,長野東番的臉色陰沉下來:“那些愚蠢的馬鹿,真以爲用嘴皮子抗議幾聲,葛命就能成功?”
說完之後,長野東番想了想:“岡本君,剩下的行程我不會參與了。這次來到華夏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會提前返回東洋,拜訪成田先生,獲得他的支持。”
岡本信三微微坐直。
成田浩二是東洋組織内部著名武鬥派。
認爲沒有犧牲的葛命,是不可能成功的。
“放心吧,長野君,這邊交給我了。”說完鄭重鞠躬:“請您務必說服成田先生!”
“哈依~”長野東番鞠躬還禮……
接下來幾天,東洋訪問團按照預定的行程,沒有出現任何意外狀況。
直至11月9号,把他們送上火車,杜飛到外經委的第一個任務算是完成了。
來到魯光的辦公室交差。
魯光笑呵呵道:“怎麽樣,這回心裏有數了吧~外事科除了日常工作,也就這點事兒。”
杜飛表示還成。
魯光轉又問道:“對了,前幾天處裏傳你跟東洋人去全聚德那事兒,找着是誰嘴碎沒有?”
“找着了~“杜飛應了一聲,魯光不提這茬兒,他都快忘了王勇那事兒。
上次讓汪大成抓去了,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杜飛這邊沒松口,汪大成應該不會輕易放人。
而且從那天之後,劉心如也沒來找他求情。
不過魯光提這個事兒,卻不是随便說說。
杜飛心思通透。
立刻就明白這是在提醒他,以後辦事要更慎重,不要搞出風言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