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杜飛也顧不得糾結山裏的慶親王的陵寝會不會被發現了。
而且他也想通了,索性順其自然。
就算發現了慶親王的陵寝,把裏邊的财寶獻給國家也不錯。
杜飛健步如飛走在最前面。
在空中的小黑指引下,很快就找到這邊。
隻見一個山坡上的小平地中間,秦二強懷裏抱着一個孩子。
四周圍着一圈人,中間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正在給孩子号脈,應該是村裏的赤腳醫生。
衆人秉着呼吸,誰也不敢說話,生怕影響大夫看病,
杜飛第一個趕到這裏,看見這一幕,也沒有說話,而是站在一邊耐心等着。
就算心裏再急,也不差這一會兒。
在他後邊,汪大成等人也跟着過來。
片刻後,女醫生把手從孩子手腕上拿開,長出了一口氣道:“沒事兒,孩子就是餓的,等回去先給沖點紅糖水。”
衆人一聽,全都松一口氣。
杜飛這才湊上前詢問什麽情況。
同時也看清了那個孩子的面容。
并不是棒杆兒,頭上梳着兩條麻花辮,應該是叫雲秀的女孩。
秦二強一看是他們,又看見治保主任和垂頭喪氣,被倆公an夾在中間的秦大全,就猜到不是什麽好事兒。
其實剛才得到消息,說秦大全回村裏了,作爲村書記的秦二強,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在村裏住了一輩子,誰是咋回事,心裏門兒清。
秦二強瞪了一眼秦大全,開始解說這邊的情況。
原來杜飛他們離開後,這邊的民兵和村民仍然按既定計劃搜尋。
就在剛才,眼瞅着下午三點多了。
再過一個小時天就黑了,人們心裏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從山上跌跌撞撞下來一個人,正是失蹤了好幾天的雲秀!
杜飛這才明白,鬧了半天并不是他們把人找到了,而是這個小丫頭自個逃出來了。
大概之前又餓又怕,一直繃着一根弦。
終于得救了,驟然松懈下來,小丫頭當場就暈過去了,還沒來得及說出棒杆兒和豆包的情況。
不過從雲秀的情況看,另外兩個孩子還活着的希望非常大。
看雲秀的樣子,雖然餓的夠嗆,但并沒有凍着,也沒缺水喝。
說明他們這幾天,面對的狀況不是特别極端。
至于爲什麽隻有雲秀自己跑出來,棒杆兒和豆包哪去了。
杜飛估計,應該是被困在什麽地方了,三人合力才能把雲秀送出來,讓她來求救。
想到這裏,杜飛立即問道:“剛才那孩子是從哪邊下來的?”
按道理,這種時候,如果沒有必要,雲秀一定會找最近的路線下山。
大羊山并不陡峭,直接順山坡下來肯定距離最短。
也就是聽說,棒杆兒他們倆被困的地方,很大概率就在雲秀背後的方向。
最早發現雲秀的兩個人也在。
其中一個紮着武裝帶的女民兵道:“同志,我最先看見的孩子,就在那邊下來的,我帶你們去。”
杜飛也沒二話,直接說了一聲“走”。
當即跟那女民兵一起上山。
這時民兵和普通村民的差異就體現出來。
從公社來的民兵,雖然也很好奇,卻沒擅自行動的。
倒是秦家屯的村民,烏泱泱就要跟着上去。
幸虧有秦二強這個村書記坐鎮,叫住衆人,别去添亂,跟民兵連長一商量,隻帶着幾個年輕力壯的,外加汪大成和兩名縣裏的公an同志,其他人都在下邊等着。
女民兵走在最前邊,很快就來到她看見雲秀的地方。
伸手往山上一指:“同志,剛才那孩子就是從那邊下來的。”
杜飛點點頭,直接越過女民兵,往前加速緊走了幾步。
女民兵還想跟上,卻發現杜飛的動作竟然飛快,一轉眼已經跟她拉開好幾個身位。
這令女民兵有些驚訝,并沒注意在杜飛繞過一棵樹的時候,本來縮在袖口裏的小紅,被杜飛一甩手丢到樹下去。
剛才在赤腳醫生給雲秀号脈後,杜飛曾趁機靠近雲秀,讓小紅嗅了她的氣味。
之前在下面,因爲有大量人員搜山,氣味互相混雜,有些不好辨認。
但到這裏,已經是搜尋範圍的邊緣,雲秀的氣息尤爲突顯出來。
小紅的嗅覺比警犬還靈。
再加上它智力足夠,能精準理解杜飛的命令,立即順着雲秀留下的氣味奔跑起來。
杜飛緊随其後。
後面的人看見他低頭疾行,不明就裏還以爲杜飛能通過地上的痕迹,快速發現剛才雲秀下來的路徑軌迹。
這可就太厲害了!
尤其縣裏來的老吳和他同事,之前都覺着杜飛不像是幹公an的,現在卻心服口服了。
因爲他們更清楚,在地面上尋找人行經的痕迹有多難,更何況速度這麽快!
簡直是神乎其技!
“果然不愧是京城來的專家啊!”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發出慨歎。
而在這時,杜飛突然停在一棵非常粗壯的大樹旁邊。
這是一棵有年頭的老槐樹,樹幹足有三人合抱,周圍都是纖細的楊樹、榆樹,顯得這棵大槐樹格外突兀。
但因爲年深日久,這棵老槐樹的樹幹根部出現了中空的樹洞。
杜飛跟随小紅來到這裏,眼見小紅倏地鑽進了樹洞裏。
令他心中一凜:“難道剛才那丫頭是從這個樹洞裏爬出來的?”
果然,再仔細一看,那樹洞口的位置,的确有抓撓爬行的痕迹。
再往樹洞裏看,卻隻能看見一片黑黢黢的。
要不是小紅鑽進去,就算杜飛打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這個樹洞裏邊能鑽出人來。
這個時候,後邊的衆人跟上來。
卻發現杜飛蹲那兒給樹洞相面,也都十分奇怪。
汪大成跟杜飛最熟,問道:“怎麽了這樹洞?”
杜飛沒賣關子,站起身,回頭道:“剛才那孩子應該是從這裏爬出來的。”
衆人一聽,紛紛看向黑黢黢的樹洞,都覺着不可思議。
怎麽着,這裏邊也不像能藏人的樣子。
而杜飛卻在剛才蹲下的時候,閉上眼睛開啓了視野同步,跟随小紅進入到樹洞裏面。
這棵大槐樹的樹洞屬于葫蘆形的,外邊的口小,裏邊堂兒大。
裏邊是一條斜向下延伸幾米的土洞。
通過視野同步,杜飛看見土洞壁上有很清晰的,一鏟子一鏟子的魚鱗痕迹。
再想到之前那個疑似盜墓賊的骸骨,這個洞是怎麽來的就顯而易見了。
随着小紅穿過盜洞,很快就來到了另一頭的出口。
下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但杜飛的視野并不受影響,順着洞口飛快環視一圈。
果然是一間墓室,上下有四五米高。
上面是弧形的穹頂,四周全是上好的青磚。
這裏應該是一間存放陪葬品的耳室,杜飛并沒有看見棺椁。
而且很快發現了棒杆兒和豆包兒兩個人。
就在這個盜洞的下面,兩個孩子瑟縮在一起。
他們也在擡頭往上看,但在這種光線環境下,估計他倆啥也看不見。
而這個盜洞的洞口,距離下面差不多有四米高。
難以想象,他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還用疊羅漢的辦法把雲秀頂了上去。
斷開視野同步,杜飛心中也有些感慨。
俗話說,天助自助者。
這次如果不是棒杆兒他們拼命自救,找到這個出口把一個小夥伴兒送出去,杜飛也不可能這麽快找到這裏來。
回答完汪大成的問題,杜飛再次看向那個樹洞,突然卯足力氣沖裏邊大喊一聲:“棒杆兒!”
杜飛中氣十足,本來就嗓門大。
周圍的人先被震得耳邊嗡嗡直響。
而那樹洞和下面的盜洞,又形成了一個類似葫蘆的形狀,非常能攏音。
下面的兩個孩子本來沒精打采的,卻突然聽到這一聲,好像打了一針強心劑。
棒杆兒先是一愣,還以爲自己餓迷糊了,産生了幻覺。
那個聲音竟然是他杜叔的,但怎麽可能?這裏不是京城,杜飛怎麽會到這裏來?
然而,緊跟着又是一聲“棒杆兒”!
令他猛地打個激靈,這次不可能錯了,的确是杜飛,在叫他名字。
“叔兒!杜叔兒!”
棒杆兒猛地站起來,拼命想大聲呼救。
卻實在太餓了,剛一站起來,就一陣眩暈,喊出的聲音比正常說話大不了多少。
一旁的豆包兒體力還不如他。
他們之前拼盡了最後的力氣,搭人梯把雲秀頂上去,現在真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杜飛在上面,已經通過視野同步看見他們。
剛才喊那一聲也不是爲了确認,而是告訴他們,救援來了,要堅持住!
在地面上。
杜飛喊完了,回頭掃了衆人一眼,最後落在一名體格瘦小的民兵身上。
說是民兵,其實也是個孩子,也就十七八歲,眼神卻透着這個年代并不缺乏的果敢和堅毅。
杜飛走過去道:“同志貴姓?”
少年不太擅長跟陌生人交流,知道杜飛是京城來的大官,不由有些緊張,立即挺身道:“報告首長!我叫陳四奎!”
杜飛沖身後的樹洞努努嘴:“陳四奎同志,敢不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