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東來不由的心頭一顫。
孫蘭知道自家爺們兒擔心什麽,接着勸道:“東來,我知道你怕有朝一日,也被卸磨殺驢。”
蔣東來點了點頭,歎口氣。
這次郭大撇子的事兒,對他的觸動不小。
一開始時,還覺得杜飛這事兒辦的挺漂亮。
但随着後來,李副廠長的一系列操作,卻讓蔣東來越想越後怕。
将來自己在杜飛跟前,跟過大撇子有什麽區别?
雖然現在杜飛不顯山不露水,但蔣東來十分笃定,等再過一二十年,杜飛掌握的權勢,一定能壓過現在的李副廠長。
孫蘭不以爲然道:“東來,你可不能鑽牛角尖。就說郭大撇子這事兒,根子在哪兒?可不在李副廠長,而是他郭大撇子立身不正,半夜三更當街耍流氓!要是沒有這事兒,李副廠長犯得着對他下手?”
說完,孫蘭又搖了搖頭:“東來,你年輕時候在部隊,後來又在廠子裏窩了這些年,有些事你還是太想當然了。說什麽留一手,以後千萬别想!隻要咱們手裏的東西,不能一下子按死人家,那就不是護身符,而是催命符!”
蔣東來臉色難看,咽了一口唾沫。
孫蘭接道:“東來,大不了咱們就這麽着了,怎麽到退休也給你提個正科。”
蔣東來苦笑道:“蘭子,你覺着可能嗎?我當初千方百計攀上杜飛圖的是啥!”
孫蘭輕哼一聲:“既然知道不可能,想那麽多幹啥?隻要咱們自個立得住,别像郭大撇子那樣,得意忘形,肆意妄爲,還怕被當破抹布一樣甩了!”
“再說……”孫蘭說到這裏,更壓低聲音道:“東來,你可不是郭大撇子,他除了仗着幾個兄弟,耍無賴,吓唬人,還有什麽能耐?”
孫蘭好整以暇道:“但你~還有那些老戰友!甭說旁的,就老趙那邊,沒有你的關系,杜飛能夠得着?還有原先旳老首長,以前混的不好,不好意思上門,現在都得慢慢把關系撿起來……”
蔣東來看着面前的孫蘭,忽然想到‘賢内助’這個詞,說的不就是自個媳婦!
這兩天壓抑的情緒也一掃而空,突然伸手捧住孫蘭的臉,吧唧一下,親了一口。
孫蘭一愣,不由得嗔道:“讨厭~老夫老妻的,幹啥呢!”
蔣東來嘿嘿笑道:“蘭子,有你真好!”
在另一邊,杜飛從小食堂吃完了飯,本想去跟錢科長繼續厮殺。
結果錢科長有事,被人給叫走了。
杜飛也隻能回到辦公室,在午休時打瞌睡。
其實杜飛也是有些乏了。
一上午,他幾乎隔一段時間就要跟小黑視覺同步一下,看一看那個可疑的中年人。
甚至在跟錢科長下棋的時候,也分心旁骛。
可惜,那個中年人那邊并沒什麽發現。
早上被人順手牽羊,偷走了公文包,雖然立刻追過去,但周圍胡同複雜,最終也沒找着人。
那人隻好垂頭喪氣的上班去了。
杜飛讓小黑在後邊跟着。
發現這人竟是一名老師,而且跟三大爺和冉秋葉在一個學校!
這令杜飛有些意外。
甚至在那人進學校的時候,杜飛還看見三大爺主動點頭哈腰的跟他打招呼。
看得出來,這人在學校裏應該是個領導,三大爺的笑容裏遮掩着幾分谄媚。
這再次令杜飛失望。
原本杜飛以爲,這中年人找到那個拎包的佛爺根本不是什麽問題。
到時候就能看一看,他會用什麽手段對付對方。
可惜,這人在周圍轉了轉,最後也沒找到,隻能悻悻走了。
不知道是包裏沒什麽要緊的東西,還是裏邊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這人也沒上派所報案。
杜飛失望之餘,更覺着這人有問題。
幹脆叫小黑繼續盯着,看看他午休和晚上下班之後還有什麽動作。
果然!
就在杜飛回到辦公室不久,那人趁午休離開了學校。
杜飛早就等着這個,頓時來了精神。
假裝趴桌子上打盹,立刻視覺同步過去。
那人走路速度挺快。
小黑在距離地面二三十米的高度飛着。
杜飛居高臨下,看着下面的胡同和建築越來越熟悉。
不打會兒功夫,這人走進了一個大雜院。
杜飛發現,這特麽不就是雷老六他們家住的院子嗎!
而接下來發生的,更加令他始料未及。
這人走進院裏,竟然徑直來到了雷老六的家門口,伸手敲了敲門。
等了一會兒,雷老六開門探出半個身子,跟這個人交談幾句。
這人也沒進屋,就轉身走了。
這令杜飛愈發覺着奇怪。
這人究竟是誰?
跟雷老六什麽關系?
剛才通過小黑的視角居高臨下,也沒看清雷老六說話的神态表情,沒法判斷他跟那人熟不熟。
随後,那人就若無其事的回了學校。
杜飛也收回了視野,腦中思考剛才所見的情況。
之前他從來沒懷疑過雷老六。
但如果剛才那人真有什麽問題,那麽雷老六又是什麽情況?
是被蒙在鼓裏,還是他們幹脆就是一夥的?
杜飛一時間也沒頭緒,索性快刀斬亂麻,等今晚上下班,去趟雷老六家,探探他是什麽反應。
接下來一下午,也沒什麽事兒。
錢科長中午被叫走了,到下午三點多才回來。
看他樣子,明顯是喝酒了。
按說錢科長平時還是比較自律的,上班時中午很少喝酒。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麽人,面子這麽大。
另外,小烏在吃足了烤魚片後,也被杜飛給派出去,盯着雷老六那邊。
看看跟那中年人接觸之後,雷老六會去幹什麽。
雖然雷老六也認識小烏,不過小黑那邊脫不開身,隻能讓小烏頂上去,大不了距離遠點,小心一點。
應該不至于被發現了。
如果這樣還被發現了,就說明雷老六極度警惕,反而變相證明他的确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