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這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當年魏三爺在幫派裏,已經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有一定逼格,不能吃爛錢,壞了名聲。
就由徒弟出面,過一手把錢洗幹淨,再上供給師父。
不過這種事也無可厚非,當時風氣就是如此。
說完,雷老六又問道:“您問她幹啥?這婆子惹到您了?”
杜飛道:“她倒沒惹我,我們院裏有一姑娘,不知怎麽讓這婆子瞧上了要給她介紹對象。那姑娘家人跟我關系不錯,想打聽打聽這婆子人品咋樣。”
雷老六連忙道:“這婆子就是個石頭人——沒心沒肝的貨!您可不能信了她的。”
杜飛想了想道:“老雷,你這兩天想法找人跟着劉婆子,看看男方是誰,聽你說這意思,劉婆子不是省油的燈,咱們這邊回絕了,她也未必甘心。”
雷老六明白杜飛的意思,這是要以防萬一,先來個知己知彼。
不過這活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麽難度。
當即拍着胸脯道:“得嘞,您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最遲明兒晚上給您回信兒。”
杜飛從雷老六家出來,也沒問關于灰大仙的事。
雷老六這人雖然是‘樣式雷’的後人,但從小家道敗落,雖有祖傳的本事,骨子裏卻是個混市井江湖的。
這樣的人慣會打蛇随棍上。
杜飛今天去,讓他調查劉婆子的事就差不多了。
要是再問灰大仙兒,雷老六不知道還罷了,要真讓他說出一二,自然而然讓他産生一種自個在杜飛這兒很重要的錯覺。
繼而調高對自身價值的估量。
什麽時候杜飛給他的,達不到他的心理預期,就會心生怨怼。
而所謂的禦下之道,其實說白了就是怎樣确保,給手下人的永遠高于他對自身價值的預期。
還不能高太多,隻高一點點,才是最理想。
因爲今天出來的早。
即便在雷老六那耽誤一會也沒遲到。
杜飛在單位門口下了自行車。
推着車子進院,正好瞧見前邊有個穿軍大衣的,一瘸一拐走着,正是周鵬這貨。
杜飛搶兩步過去,一拍他肩膀,卻沒等說話,周鵬先“哎呀”一聲,疼得咝咝直吸氣,回頭呲牙咧嘴道:“别碰我,别碰我,疼!”
杜飛愣了一下,不由得笑道:“周哥,您這是騎自行車撞樹上啦?”
“滾~别拿我逗悶子!”周鵬罵了一聲,一臉郁悶到:“我艹,我也沒想到,特麽昨天那娘們兒練過武術!”
杜飛這才恍然大悟,鬧半天是拍婆子沒拍成,讓人給揍了。
杜飛很不厚道的,嘿嘿直笑
周鵬郁悶的直翻白眼,但他也沒真生氣,他也不是頭回,因爲女人挨打。
隻不過,原先都是人家姑娘的對象,或者家裏哥哥弟弟揍他,直接讓本人給打了,而且打成這個德性,他還是頭一回。
笑了一陣之後,杜飛也有些驚訝。
那位王老師看起來相當淑女,典型大家閨秀的類型,就連吃飯的姿勢動作,都是那種經過嚴格訓練的官宦家庭的做派。
沒想到這樣一個徐娘半老的大家閨秀,竟是個隐藏的武術高手!
周鵬的武力值雖然說不上有多高,但畢竟是個年輕力壯的老爺們兒。
僅憑體格纖瘦的王老師,居然能一個人幹翻周鵬,足可見她練的不是花架子,而且下過一番功夫。
至于周鵬這貨,杜飛懶得安慰他,反正是咎由自取,挨揍活該。
反而看見周鵬那倒黴模樣,令杜飛覺着心情不錯,把自行車停到車棚,美滋滋進了辦公室。
然而還沒等他坐下,鄭大媽從外邊風風火火進來,一張大臉神色有些難看。
杜飛拿着抹布正要擦桌子,鄭大媽朝他走過來,壓低聲音道:“昨晚上,馬寡婦讓人給打了,把腿給敲折了!”
杜飛頓時皺了皺眉。
不用想也能猜到,肯定是那姓魯的打擊報複。
那孫子的還真報仇不隔夜。
前腳從派出所出來,後腳就報複馬寡婦,絲毫不懂得收斂。
這種人要麽是缺心眼兒,要麽就是有恃無恐。
而杜飛看來,這個姓魯的,很可能是兩樣都占。
“報案了嗎?”杜飛不動聲色的問了一聲。
鄭大媽搖頭道:“沒有,馬寡婦害怕了,她說魯波威脅她,敢報案就敲碎波愣蓋,讓她徹底變成殘廢。”
杜飛眉梢一揚,這個叫魯波的倒是有些手段。
沒要走馬寡婦的賠償,隻是打斷一條腿出氣。
這樣一來,馬寡婦雖然遭罪,但骨折有幾個月就長好了,上醫院也花不了十塊錢,而她還能剩一百多,算是有個心理安慰。
再加上魯波的威脅,馬寡婦十有八九不敢報案,最後落個民不舉官不究。
不過這個事,杜飛也沒法管。
說白了,馬寡婦也不是什麽良善。
況且這事兒,馬寡婦自個都忍了,旁人更沒法強出頭。
再則,就是那個魯波,究竟有什麽跟腳,憑什麽敢這樣做,杜飛都不知道。
杜飛從兜裏掏出十塊錢,對鄭大媽道:“回頭您過去看看。”
鄭大媽收了錢點點頭。
之前杜飛介紹她去幫牛文濤說服馬寡婦。
事成之後,牛文濤給她十塊錢。
馬寡婦那邊,也因爲賠償從一百元提高到一百五,酬謝給她十塊錢。
這二十塊錢,鄭大媽自個留了一半,給了杜飛一半。
但現在,出了這種事,這錢拿着就有些燙手了。
杜飛瞧不上這十塊錢,鄭大媽卻相當不甘心。她
一個月工資也才三十多塊錢,好容易得了一點外快,居然還得吐回去!
但鄭大媽也是從居委會爬上來的老油條,知道什麽錢能碰,什麽錢不好拿。
鄭大媽打個招兒,悻悻走了。
估計是找馬寡婦還錢去了。
等到中午吃完飯。
不出所料,牛文濤也跑來,找杜飛商量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