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正丁毅，副社正鄭國立（正九品），一個五十歲的老頭，馬上都快退休了。
另外有四個全是吏員，吏員在大明朝是不是官，但在大乾也算，享受從九品待遇。
關鍵這四個吏員全是女的。
丁毅頓時想到後世的居委會大媽，合着我現在是在居委會裏面，手下一群大媽？
然後還有不在編的工作人員，一共有二十二人。
全社加上丁毅，是二十八人，規模比起他的錦衣衛百戶所是差多了。
但他們可是管着一萬八千多戶，超十萬人口。
當然，這會的社裏沒有後世居委會那麽多事，從他們上班就可以看出來。
原本八點鍾上班，現在都快九點了，才宋燕一個人到了。
其他人居然都沒來，可見這會社裏有多閑。
事實上平時真沒啥事。
治安的事有錦衣衛，街道上的衛生和戶口有城事局。
所以社裏的居委會大媽們，基本沒啥事幹。
原本社裏就六個人，這是大乾開國之初丁毅定下的編制。
後來曆代皇帝時期，不停的往裏加人。
因爲這裏沒什麽事幹啊，官員富商的家人都找關系往裏面塞人，這麽多年下來，從六個工作人員，變成二十八個。
按大乾立國時，丁毅定下的律法。
大乾官衙部門，臨時工的收入爲編制内的三分之二。
每幹滿十年後，如果考核有八年以上爲優秀，可以給一次考試的機會，轉爲正式吏員。
事實上很少有人能轉。
因爲每年優秀就這麽一兩個，大夥都争着，沒有特别好的後台，很多人都是幹一輩子臨時工。
當然，有後台的官員之後，可以通過這個手段，成爲官員。
但大部份人文化不高，很難通過考試。
晉級考試難度比科舉低，可也不是所有人能通過的。
丁毅在和宋燕聊天時，外面陸續有人進來，他看看手表，這會已經接近九點半，手下們一個個開始上班。
“所有人到齊要幾點？”丁毅問宋燕。
宋燕在社裏就負責辦公室的事，等于是他秘書一樣。
“大概，大概——十點半差不多吧。”宋燕尴尬的道。
“拷”丁毅大爆粗口，十點半都下班了？
陳永盛坑我？調我這種地方？
他現在後悔也沒有用，隻能硬着頭皮：“通知所有人，十點半在會議室開會。”
“還有，把去年前年的财務報表，收支情況給我找來。”
“林會計還沒上班，等她上班，我叫她送來。”
“。。”丁毅。
後面果然如宋燕所說，社裏的這些人磨磨蹭蹭，慢慢吞吞，陸陸繼繼一個多小時還沒到齊。
關鍵另外幾個在編的人來的最晚。
不過還好，另三個上班後，聽宋燕說了，趕緊也到丁毅這裏露個臉，報個道。
九點鍾出頭時，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大概二十出頭，打扮的花枝招展，還穿着高跟鞋，這才剛過年，天氣還比較冷，她就穿着超短群，白晰的大退又長又好看，外面披了件皮大衣。
姑娘叫甯麥，父親是杭州同知甯國生。
甯麥大學就知道談戀愛，據說一學期換了八任男朋友，最後考試六門不及極被勸退，回來後，老爸幫她安排到居委會，她是正式編，還要考試的，也不知道怎麽通過筆試的，丁毅估計是和自己一樣，筆試十幾分沒事，面試高就行。
她在社裏也沒啥，每天的工作就是化妝和打扮，還有和别人分享她的名牌時裝和包包。
但她是第二個上班的，先到丁毅辦公室來報道：“丁社正，我是小麥，我爸是甯國生，還請你多多關照呐。”
甯麥在他辦公室甜甜的笑道，開口就把老爸名字報出來。
丁毅這會剛轉到地方官，根本不知道甯國生是誰，後來才聽别說是杭州同知。
“早啊小麥，坐坐，我也是剛來乍到，你們也要關照我才是。”丁毅笑道。
甯麥那有空夫說，過來意思下就準備走的。
不料丁毅突然語題一轉：“咦，你這件皮大衣不錯，配上你的大長腿，挺好看的啊，哪買的，我要幫我女朋友也買一件。”
“啊呀，丁社正你真有眼光，我這件皮大衣啊，是法國進口的，整個大乾，隻有三個專賣店，杭州沒有，我都是去松江買來的。”
這丁毅和她談到衣着，甯麥來勁了，馬上坐下，和丁毅侃侃而談。
丁毅一個勁的誇她身材好，腿長，追你的人，從運河社，排到巡撫衙門了吧？
甯麥捂着嘴竊笑，搖頭：“沒有沒有沒有，人家很單純的，都沒談過戀愛呢。”
丁毅一本正經的道：“别騙我了，這麽漂亮會沒人追，我要是沒有女朋友，我都想追你了。”
“啊呀讨厭，丁社正你真是的，羞死人了。”甯麥輕咬嘴唇，媚目放光，開始有意無意的把皮大衣往後面掀，修長的美退交錯在前，一晃一晃，很是顯目。
丁毅這會對她并沒興趣，甯麥長的還算可以，但和宋翩翩比就差遠了，勉強和陳小苗差不多，但氣質這塊，陳小苗甩她三條街，人品素質，更不能同日而語。
甯麥正在向丁毅抛媚眼，外面噔噔有人跑步過來。
甯麥聽到聲音，趕緊把皮大衣從後面甩到前面，蓋住自己的美退。
不一會有人跑到門口，先探了個頭，然後才進來。
“小麥姐。”
“小麥也在啊。”
有兩個女的進來了，一個和宋燕差不多年紀，估計最少三十五以上，但一臉富态，肯定也是官宦家庭出身，衣着華麗，雖然是中年婦人，但看起來還算有點氣質。
另一個比甯麥還年輕，大學剛畢業，去年才考進來，長相一般，不醜也不漂亮，戴着一副眼鏡，看起來比較斯文。
兩人進來，見過丁毅。
“丁社正。”
丁毅低頭看了下手表，都快十點了。
“都自我介紹下。”丁毅笑道：“坐，坐，都是自己人，别拘束。”
兩人對視一眼，也找了個地方坐下，還真沒客氣。
甯麥也很自覺，馬上起身，向丁毅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丁毅嘴角微抽，這要在錦衣衛，他讓人坐下，别人通常不會坐，這邊人還真是自由散漫慣了。
婦人自稱于幼恩，名字聽起來很年輕，實際年齡卻不小了。
等甯麥走了，丁毅道：“于姐看起來挺年輕啊，二十幾了？”
于幼恩不動聲色的看了眼丁毅，淡定的道：“丁社正恐怕看走眼了，我已四十歲了。”
“啊，不像啊。”丁毅驚訝道。
但他驚訝的是，于幼恩似乎對他不感冒，這回答有點冷冰冰的。
沒錯，于幼恩這人比較本分，不喜歡油腔滑調的人，丁毅明知道她不年輕，故意說不到三十歲，在她看來，就有點滑頭。
她看丁毅很年輕，才二十出頭，就這麽滑頭，自然不喜歡。
另一個女孩叫林秀英，這名字真是老土，聽起來都是中年婦女，偏偏才二十三歲。
林秀英就是會計，她說等開完會再把财務報告弄過來，因爲來不及了。
丁毅心想，你兩名字應該換一換。
“行吧，一會十點半開會。”丁毅也沒和她們多說，因爲看出來于幼恩對他不感冒。
看着兩人出門，丁毅有點頭痛，除了副社正，全是女的？
我真特麽成居委會大媽了？
這怎麽搞政績？怎麽提拔？
接着宋燕不時的過來向他彙報，還有八人沒來，還有七人沒來。
十點二十分鍾了，還有三人沒來。
其間也有臨時工向他報道。
丁毅發現來的三個臨時工也是女的，兩個比較年輕，一個三十多歲。
那三十多歲的叫李瓊，長的一般般，但身材不錯，老是對丁毅發電，吓的丁毅一身雞皮疙瘩。
等時間到了十點半時，還有兩人沒來。
丁毅也不等了，起身往會議室去。
還沒進去，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鬧哄哄的，吵的不得了，關鍵全是女人聲音。
等他走進大門一看，啊呀我去，差點想調頭就走。
會議裏黑壓壓坐着一片人，一眼看過去全是女的。
房間裏是香氣撲鼻，各種優質劣質香水和在一起，難聞死了。
“大家歡迎丁社正。”宋燕坐在前排，突然起立鼓掌。
叭叭叭，全場熱烈鼓掌。
陳永盛坑我？丁毅瞠目結舌，如行屍走肉般走到主席台。
他面無表情，緩緩看過去，不容易啊，終于找到兩男的。
社裏二十八人，現在來了二十六，加上丁毅才三個男的。
其餘的全是女性。
一大半都是中年大媽級别。
妥妥的居委會大媽。
關鍵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杭州府城的官員勳貴或巨商家屬，全是來混日子的。
丁毅郁悶的坐上主席台，剛要開口，門外又來了兩人。
兩人一起到的，一個正是副社正鄭國立，快要退休的老同志，另一個赫然是他女兒鄭盈。
兩父女是一起遲倒。
鄭國立看也沒看丁毅，自顧自走到丁毅身邊，也坐在主席台。
一股酒精味撲面過來，丁毅就知道他上午也喝酒了。
等坐下來後，鄭國立好像才反應過來，轉身看向丁毅：“丁社正？我是鄭國立。”
“老鄭是吧，好，開始了。”
丁毅這句話剛落下。
“别吵了，開會了。”鄭國立搶過話語，大喝一聲。
下面慢慢安靜下來。
“浙江巡撫衙門，和杭州知府衙門對我們運河社是非常關心的，特别爲我們調整來年輕有爲的丁社正，來，大家鼓掌歡迎”
鄭國立直接主持會議，也不管丁毅同沒同意。
他一上來就說的口沫橫飛，然後替丁毅介紹：“于幼恩。”
于幼恩站起來，又很快坐下。
“小于是我們河運社老同事，已經來了快二十年，一直負責後勤衛生工作這塊。”
“宋燕。”
宋燕起身，臉上笑嫣若花，對着丁毅傻笑，等鄭國立揮手，她才戀戀不舍的坐下。
“小宋也來了十幾年，第二老的老同事，主要負責行政事務，和辦公室事務。”
“林秀英。”
林秀英起身，又很快坐下。
“小林去年大學畢業考進來的，是我們會計。”
“甯麥。”
甯麥沒站起來，坐原地揮揮手。
“小甯來了兩年，主要負責——其他事務。”
接着鄭國立又介紹了幾個臨時工，都是有職務的。
丁毅這才知道，剛剛進來三個人，都是有職務的，難怪要來獻殷勤。
李瓊管的廚房，負責他們運河社二十多人的吃喝。
趙靜負責衛生打掃，這兩人平時都歸于幼恩管，都在後勤處。
丁毅這才知道，小小的一個運河社，還有幾個處級部門。
還有一個叫王香，負責采購物資和辦公用口的，歸宋燕管，在行政處。
鄭國立介紹完幾個重要人員後，才把會議交給丁毅。
丁毅不動聲色看了看現場，緩緩道：“鄭副正還有沒有事？”
“我沒事了，丁社正你說。”
“那我也沒事了，散會吧。”丁毅直接起身就走。
現場一片驚訝。
丁毅前腳回辦公室，宋燕後腳就跟了進來。
她手上拿着一又資料，小心的遞到丁毅手上。
“啥東西？财務報表？”
“不是，人員情況表，丁社正最好看看。”宋燕鬼鬼祟祟的道。
丁毅拿過打開，發現是社裏二十多人的情況表。
宋燕列了個表格，全是用手寫的，誰家屬是官員，什麽級别，誰家屬是富商，有誰的關系，全都在列。
丁毅仔細看了看，大部份都是官員們的親戚，比較大姨子小姨子，妻侄女，外甥女，也有官員的直系夫人，甚至母親，姑姑，應有盡有，九成都是關系戶。
另一成都是富商家屬，多半是因爲這些富商家裏有官員，或和官員關系不錯。
宋燕自己也在内，她老公是杭州府錢塘縣縣令的弟弟。
這裏面真正自己考進來的，也就會計林秀英。
“這個，剛剛和鄭國立一起進來的是他女兒，鄭盈，剛剛大學畢業，被鄭國立安排進來。”
宋燕這時正指着情況表向他彙報。
丁毅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鼻子裏一股股奇怪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