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三天前。
丁烨扶着何小花離開醫院。
經過幾天的治療，何小花可以出院。
但兩人剛到醫院外面，迎面就被人攔住。
何小花一看，臉色大變。
“何法官，你好啊，在下劉仁海，向您請罪啦。”劉仁海洋洋得意的站在他面前，表情嚣張之極。
剛剛有所恢複的何小花，氣的身體都顫抖起來，嗚，她轉身撲進丈夫懷裏痛哭。
“你這畜牲。”丁烨怒罵，咬牙切齒。
他真想沖上去揍姓劉的一頓，但現在人在大街上，四周皆是百姓，他強自忍住：“滾開。”
伸手推開劉仁海，扶着妻子就往前走。
“真是個廢物。”劉仁海卻在這時，在他背後冷笑：“妻子差點被人打死了，做丈夫的一點用也沒有，廢物，廢物，可憐啊，真是太可憐了。”
“别沖動。”何小花頓時覺的大事不妙，一把抓住丁烨。
丁烨從小不聽話，從小性格就很暴虐，後來被丁毅壓制之後，才稍微好點，如今剛有點成熟，卻遭到重大的打擊。
而劉仁海的刺激，更像是在火中添油。
“草尼娘的。”丁烨瘋狂一聲大喊，推開何小花，一個箭步就沖上去。
不料兩邊突然沖出兩個人，左右一把拉住丁烨。
“丁大人，别沖動，别沖動。”正是兩個錦衣衛的人，兩人身穿錦衣衛制服，帶着腰刀，其中一個對着劉仁海厲聲道：“你快走，伱這是故意挑釁——”
“放開，放開，老子打死他。”丁烨怒不可遏的的掙紮着。
劉仁海哈哈大笑：“你敢嗎？老子倒是想殺了你婆娘，你知道嗎，我一拳打在你婆娘肚子上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你婆娘脆脆的身體，像泥一樣，那感覺，真是好啊，真想再給婆娘踢上一腳啊——踢死她這個賤人-”
“啊——”丁烨徹底瘋了。
他猛的扭頭，一口咬在抓他肩膀的錦衣衛手上。
那錦衣衛吃痛，松手。
铮，刀光一閃，丁烨飛快的搶過一把刀。
“不要。”身後何小花幾乎暈厥。
撲哧，丁烨沖上去一刀，捅進了劉仁海的心髒處。
現場一片安靜，所有人目瞪口呆，數秒鍾後，圍觀的百姓轟然大叫，往四周逃散。
兩錦衣衛眼前一黑，差點暈死。
何小茶直接暈倒。
“呃——呃--”劉仁海不可思議的看着丁烨，真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官員，居然敢動刀殺自己。
他想說什麽，但完全說不出，一張口，鮮血狂湧而出。
“當”丁烨把刀扔在地上，看向四周，朗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丁烨殺的。”
“我是大乾皇長子，丁烨。”
——
三月十三日，京師坤甯宮。
皇宮裏這幾天都籠罩着一種莫名的悲傷氣息，所有的宮女和宦官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明顯感覺宮中氣氛不對，還有甲兵進出。
因爲大乾出了天大的事情，估計很快整個天下也會知道。
皇長子丁烨公然在街上殺人，還報出自己的名字。
簡直等于狠狠的扇了丁毅一個耳光。
大乾八年的以法治國，可能就在這一件事上，轟然崩塌。
現在知道這件事的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京城，聚集的丁毅身上。
一大早，丁毅小心翼翼的來到坤甯宮。
皇後阮文燕三天未進食，似乎無聲的在向丁毅發出抗拒。
結婚這麽多年，兩人從沒有争吵過一句，也從沒有臉紅過一次。
皇後阮文燕性格溫柔，賢惠低調，不争不搶，深受宮中上下一緻尊敬。
但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皇後的堅韌和勇氣。
“皇上。”宮女們看到丁毅紛紛躬身，然後趕緊退出去。
丁毅看了眼阮文燕身前擺放的食物，不由心痛無比：“文燕，你就吃一點吧。”
阮文燕淡淡看了他一眼，小聲道：“皇上是命令臣妾吃嗎？”
“當然不是。”
“大乾法典規定，人人皆有自由，臣妾吃不吃，難道不是臣妾的自由嗎？”
丁毅長歎：“文燕，這麽多年，你一直是支持朕的。”
“你還知道你是朕？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丁大哥了，你是大乾皇帝，天下之主。”阮文燕終于忍不住大聲道：“臣妾現在問你，你到底要王在法下，還是要你兒子？”
“文燕，你以前，很講道理的？”
“是臣妾不講道理，還是你自私？”阮文燕勃然大怒，根本不怕他，直接站起來怼丁毅：“你爲了自己名聲，想讓後世永遠有人記着你，爲了所謂的賢名，爲了千古一帝的虛名。”
“你要犧牲你的親生兒子嗎？”
“虎毒尚且不食子？”阮文燕怒不可遏，生平第一次怒罵丁毅。
這是罵丁毅連畜牲都不如。
丁毅也不生氣，沉聲道：“朕用了十五年打天下，又用了八年治天下。”
“朕已經四十三歲，半生的時間在改革，爲的是天下百姓，現在你要朕半途而廢？”
“你們到底明不明白，朕爲的不是自己的名聲，是爲了天下百姓。”
“沒有人生來就是王侯，或許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後，咱們丁家和阮家，又會重新變成百姓。”
“當你們成爲普通百姓，社會的底層的時候，你們就會明白朕爲什麽要這麽做了。”
“爲什麽所有人都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爲什麽所有人都覺的不會成功呢？”
“爲什麽所有人都不支持朕呢？”
“有些事情，你們不試試，怎麽知道不會成功呢？”
“爲什麽？到底是朕自私，還是你們自私?”
阮文燕不爲所動，她凄慘的哭道：“臣妾隻是個普通女子，不明白這些所謂的國家大義。”
“臣妾隻知道，烨兒是臣妾親生的骨肉，身爲母親，就當不惜一切保護自己的兒女。”
“你要殺就先殺了臣妾。”阮文燕直接不講道理。
丁毅大怒，厲聲道：“如果要殺了揚州幾十萬百姓，才能保住丁烨呢？”
“那就把他們全殺了。”阮文燕毫不猶豫。
“謊缪。”
丁毅拂袖而去。
嗚，阮文燕伏案痛哭。
——
東暖閣。
阮思青，路超，趙大山，張經，阮文龍五人都在。
到目前爲止，丁烨殺的消息，朝中也就他們幾個知道。
江蘇總兵官現在爲向懷來。
向懷來第一時間調動兵馬，把揚州城團團包圍，不準進，也不準出。
所以現在，外面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從大乾法典來看，向懷來，已經犯罪了，都沒得到兵部和皇帝的同意，擅動兵馬。
“殺，以反乾複明的名義，把揚州城全殺了。”路超真是狠，直接開口就是殺。
“生米煮成飯，聖上也沒辦法，總不能把參與的兵馬全定罪吧？”
這就太殘忍了，幾十萬人口說殺就殺，趙大山皺眉：“不能這麽幹，到時肯定有人會說，兵士們也會聽到，這種事，堵不住的。”
你去屠殺的時候，别人也會叫啊，大乾皇帝的皇長子殺人了，所以你們來屠我們滅口是吧？
那參與的兵士也能聽到，怎麽辦？再殺參與的兵士？這不現實的。
“用火燒。”阮思青以前也是很老實的一個人，現在也心狠起來：“直接用汽油彈，火燒全城，燒上幾天，再派少量的兵馬進去清理。”
這個辦法好像不錯，衆人相互看了看。
“你們這樣，和以前的建奴屠城，有什麽區别？”突然外面有人厲聲道。
丁毅大步走了進來。
“皇上。”衆人紛紛起身，然後齊齊長歎。
“姐夫我不管，總之丁烨不能死。”阮思青毫不猶豫道：“誰敢動丁烨，老子殺了他。”
他當着丁毅說這種話，簡直是目無王法，更是硬頂丁毅。
“你想造反是不是？”丁毅大怒，拍案而起：“你去調動兵馬試試，能不能造反。”
“哎，哎，别激動，别激動。”大夥紛紛勸。
阮文龍拉丁毅，其他人拉阮思青。
阮思青低着頭，一臉不服氣。
東暖閣陷入短暫的安靜，大夥都在低着頭，沉思着。
——
仁德八年三月，大乾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皇長子丁烨，當街殺人。
雖然有很多證人能證明，當時劉仁海故意挑釁，和羞辱丁烨，但仍然不是丁烨殺人無罪的理由。
按大乾法典，皇子犯法，與民同罪。
四月，帝國做出裁決，丁烨殺人罪名成立，當是死罪，絞刑處死。
消息傳出，天下嘩然，百官震驚。
京城無數百姓和官員上街，試圖向皇帝求情，全國各省，各地都有類似的運動，很多百姓，退役軍士，上街遊行，請皇帝網開一面。
但同時，也有大量的商人，地主和前明官員們都在觀看皇帝的動靜。
四月底，朝廷先後罷免了大量的官員。
包括江蘇總兵官向懷來，南京總兵曹變蛟、揚州參将周山泉、揚州錦衣衛千戶史程文，另有揚州府中多名文官同樣被罷免。
其中向懷來和曹變蛟在五月初同樣被判有罪，罪名是擅自調動兵馬，擾亂社會秩序，按大乾法典，削去兩人爵位，舉家流放海外。
還好兵圍揚州城時，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不然兩人都要被砍頭。
五月初，朝廷決定在京城午門，絞殺丁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