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十三弟，漢人說過，留的青山在，不所沒柴燒？”阿濟格深深看了他一眼。
多爾衮苦笑：“八哥的江山，在我手上變成這樣，我有何臉回去？”
“大清以後就靠你和小十五了。”
“盛京怕是守不住。”阿濟格直接道。
“往老寨去吧，不行再往北。”
阿濟格臉色蒼白，這是又要回到深山老嶺裏？過生女真的日子？
但現在容不得他考慮：“你保重。”
他調轉馬頭，大聲集合身邊的親信和兵馬，轉身就往孔有德方向沖去。
但他沒有沖孔有德的兵馬所在，孔有德那邊幾千炮都在響，打來打去，到處都是慘叫聲和喊殺聲。
阿濟格直接來到太子河邊上，這邊雖然也被挖了濠溝，但是孔有德的炮兵還管不到他們這邊。
他們先把一部份戰馬推到溝裏，填出路來，再過去。
這邊孔有德挖的少，也不寬，很容易讓他們沖過。
有人想去沖殺孔有德，阿濟格搖頭，帶着兵馬往盛京跑。
他好不容易越過濠溝，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巨響，然後聲驚呼。
他回頭一看，隻見多爾衮的大攆，轟然倒地，好像被一炮轟倒了。
“該死。”阿濟格狠狠咬牙，強忍着殺了孔有德的心，趕緊跑路。
此時的戰場上，到處都是明軍的大喊聲。
清兵後陣大亂，已經被前陣知曉，剛剛意氣風發沖鋒的兩白旗先鋒，瞬簡士氣重挫，接着漢軍八旗突然一聲瘋喊，四下而逃。
然後和瘟疫一樣，蒙古人也轉身就跑。
滿清其他勳貴和大将們看呆了。
十幾萬大軍還沒和明軍開仗呢，就崩了。
這和當年松錦之戰最後一段何等的相似。
明軍也是未戰先崩，現在他們也是這般。
蒙軍和漢軍一崩，清兵也自然調頭就跑。
整個戰場重演松錦之戰。
滿清十幾萬兵馬到處跑，明軍在後面痛快的追殺。
因爲左邊是蒙古人，右邊是漢軍八旗。
好多蒙古人掉進左邊的渾河，無數漢軍被沖進右邊的太子河。
河中積屍如山，不會水的也好，會水的也好，死傷無數。
因爲跳進去的人太多，你會水也沒用，很多不會水的人會拉你。
這時孔有德之前挖的濠溝就起作用了，滿清想跑，但回頭全是濠溝。
可現在有濠溝也不管，後面的人不知道，拼命往前擠，前面的人不想上也被推着往前上。
滿清用屍體堆滿濠溝，堆出通道。
孔有德挖的濠溝并沒有太深，隻是有點寬，而且挖了兩條。
但濠溝的傷害是小，他們上千門火炮的傷害太大。
轟，轟，現場炮聲不斷，開始漢軍還有用火炮對轟的，但眼看着清兵大敗，很多人也反應過來。
再加上孔有德和耿仲明已經在最後面開始壓陣指揮，很多想對清兵的火炮都被打掉，然後餘下的火炮紛紛開始狂轟清兵。
孔有德這時就能看出來了，幫清兵的火炮營都是很早就投靠清兵的，而率先反水的火炮營都是松錦之戰被抓的明軍。
此時戰場上還在響的火炮大概有兩千門左右，幾乎三分之一失去作用。
但這兩千門火炮也不得了，齊齊往清兵轟去。
清兵迎着火炮，填滿了濠溝，付出大量的傷亡後終于沖上來，漢軍火器營南邊兩區頓時死傷慘重，孔有德的铳兵也開始傷亡，紛紛崩潰。
但這時明軍的騎兵了沖了上來。
這下清兵終于頂不住了，顧不得再去殺傷火器營，很多清兵轉身就跑。
肅親王豪格這會全身是血，他剛剛一路斬殺了十幾個铳兵，追着一隊打完铳的漢軍到處跑。
他表情猙獰，已經殺瘋了，一邊殺一邊叫：“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把明狗全殺光。”
“主子，主子。”身後十幾個親兵跑過來，有人死死拉住他的馬：“快走啊，主子。”
豪格不管不顧，撲哧，一刀把一個親兵給砍了。
四周一片驚叫，豪格這才反應過來。
他呆呆站在場中，看向四面八方。
巨大的戰場上，到處都是滿清潰敗的人。
西側蒙古人紛紛往渾河裏跳，東側漢軍往太子河跳，中間的清兵兩邊分散，到處跑，也有大量的人原地跪倒，直接降了。
明軍的騎兵從左右兩翼沖起，追着蒙古人和漢軍四下逃散，蒙古人和漢軍就是被明軍驅趕之後，紛紛跳河的。
兩邊一亂，中間的清兵更亂，有的都跟着漢軍們一起跳進太子河，還有人和他一樣，往北沖，好不容易突破了濠溝，但見不遠處，還有一排排的火炮在并列，在發射。
砰，突然一枚炮彈落在他不遠處，地面一波震動。
“籲”豪格的戰馬嘶鳴，跳起，撲通，豪格自己也從馬上摔下。
“主子主子。”衆親兵一湧而上，把豪格扶了起來。
豪格起身搖了搖頭，正了正頭盔，看向遠處：“孔有德，殺孔有德，号令全軍，殺孔有德。”
孔有德這會距離他不到五百米，也正遠遠的看向這邊。
吳進盛正在組織崩潰的铳兵，重新集合。
原本有铳的三千多铳兵，現在隻餘下一千多，其餘的都被反撲的清兵殺死。
但現在戰場上的清兵都在崩潰，已經沒人組織大量的兵馬去沖。
如果豪格能組織一千人以上的兵馬，沖一沖孔有德那邊，搞不好孔有德都要被他斬殺。
豪格當然看到了這個機會。
“主子，沒人啦，快走吧。”親信心腹們哭喊起來。
豪格這才反應過來，他茫然的扭頭四顧，什麽白旗黃旗紅旗的，戰場上啥旗都沒有了，所有人都扔掉了自己旗，到處在跑。
十幾萬人的戰場上一亂起來，沒有嚴明的紀律和強大的意志力，是很難穩住陣形的。
滿清在明末已經算紀律嚴明，但這會也沒有用。
因爲大夥都在跑，上頭讓你集合，你也不願意啊。
不是沒有人在集合，很多滿清軍将都在四面大叫，集合兵馬，穩住陣形，根本沒人聽。
“不許跑，不許跑。”豪格大怒，沖上去，揮刀連砍幾個逃兵，還是沒用。
大夥看到他發瘋了，紛紛避開他，繞過他往其他地方跑。
然後豪格看到，所有人都沿着東北方向的一個角落，往盛京方向跑去。
那邊孔有德居然沒有炮兵在，隻是不停的炮在狂轟。
這是故意留一個缺口，不然的話，如果孔有德全堵住，清兵肯定要拼命。
豪格絕望的看着到處崩潰逃竄的清兵，又想到當年的松錦之戰，他曾高高在上，笑看明軍四下逃散，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他們大清了。
但是他真的不甘心，因爲他這敗的莫名奇妙，敗的不服。
若不是孔有德反水，咱們大清，是有機會和丁毅一決勝負的。
豪格狠的咬牙切齒，猛的一揮手：“走，回盛京，殺孔有德滿門。”
盛京城還有孔有德一家大小，兒女都在，豪格發誓，要殺回盛京殺孔有德全家。
親兵們這時牽來一匹馬讓他騎上。
豪格剛剛上馬。
遠遠看到孔有德好像對這邊指了指。
嗖，嗖，嗖，突然空中十幾道黑影飛起。
他擡頭看去，全是炮彈。
“嘶”豪格魂飛天外，居然呆呆的看着，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跳下馬。
砰砰砰，十幾炮全打在豪格這片區域，其中有一炮直接打在豪格的馬頭上。
炮彈又跳起，打在豪格臉上。
哧啦，豪格的腦袋瞬息消失不見。
對面的孔有德長長舒了口氣，隔着這麽遠，他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死豪格，但豪格的馬倒了，他已經看不見豪格，孔有德趕緊揮手：“停停，明軍上來了。”
漢軍炮營趕緊紛紛停火，很多漢軍茫然的站起來，到現在還是腦子裏一片空白。
來之前還是清兵，突然就變成明軍了。
好在大夥還記得自己是漢人。
他們紛紛走到一起，彙集到孔有德身邊，呆呆的看着遠處。
遠處的大地正在震憾，天空也似乎失色。
黑色鐵甲包裹的明軍，揮舞着長刀像一道鋼鐵洪流浩浩蕩蕩的淹上。
吞沒了前面所有阻擋他們的一切。
很多明軍發現，自己準備了六柄短槍都沒有用。
完全沒有對抗，有的隻是随意的屠殺。
大量的清兵跪在地上，引勁待戮。
要不是戰前有過動員，盡量活捉，不要全部殺死，估計這四萬騎兵過去，能把現場的清兵給殺光了。
孔有德、耿仲明、吳進盛，盧之能等原東江諸将正看着清兵一波波往盛京方向逃，明軍騎兵慢慢靠近。
當看着大片大片的清兵來不及逃，都跪倒在地後，四人面面相觑。
突然，孔有德撲通，對着皮島方向跪了下去。
“毛帥，建奴完蛋了，終于完蛋了，嗚嗚”他失聲痛哭。
耿仲明、吳進盛，盧之能，接着很多遼東兵也跪下。
“籲”不一會，兩騎明軍哨騎呼嘯而來，孔有德等人緊張的站起身。
“孔有德孔将軍可在？”對面大聲道。
“俺是孔有德。”孔有德沉聲道。
“鎮北王說，此戰多謝我孔大哥幫忙，雖然大局已定，但請孔大哥勿要掉以輕心，先替咱們把現場的俘虜抓起來，諸軍請脫甲，以分敵我。”
“俺明白。”孔有德點頭，等明軍走後，示意身邊漢軍脫掉滿清的衣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