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多爾衮派了十幾個水性好的人，加上兩艘小船，帶着馬來往渾河與太子河兩邊。
另在渾河和太子河對面，各放了一千哨騎，專門尋找明軍。
聽到沒有明軍繞過來包圍，他心中緩緩松了口氣，但還是有點不安，他不知道這不安是哪來的，但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明軍前鋒铳兵，已經進入他們兩裏之内。
雙方越來越近了。
多爾衮不知道，這會又沒手機，就算他哨騎在對岸暫時沒看到明軍，不代表一直看不到。
有時看到了，再跑過來，也要好久。
這波哨騎回來報告的情況，還是半個小時前看到的，這也古代戰場最大的弊端，你永遠不可能第一時間知道數裏，或十數裏外發生的事情。
十幾裏外發生的事傳到中軍，通常已經是半小時前。
在這半小時裏，或半小時後，可能發生驚天動地的變化。
此時對面的丁毅也在用望遠鏡看。
清兵的左邊，也就是他們的右邊是蒙古人，清兵右邊是漢軍八旗，滿清八旗精銳在中間。
多爾衮也是拼命了，最精銳的就放中間，準備與丁毅一決勝負。
“傳令，騎兵先主攻兩翼，再往中間彙集。”丁毅道。
“諾。”身邊自有親兵去傳令。
打崩清兵後，先擊潰兩邊的蒙古人和漢軍，這樣更能引起滿清精銳大亂，再稱勢攻去，必然大獲全勝。
丁毅在這邊安排，多爾衮也正對着滿清所有勳貴在說話：“不用我多說，這次是關乎我大清國運的一戰，隻能勝，不能輸，輸了咱們大清就要滅國。”
“各旗一定同心協力，我正白鑲白旗，願打前鋒，第一個沖上去。”
多爾衮前兩句話，說的各族旗軍們紛紛動容。
這時的多爾衮，不再想保存實力，而是想和丁毅一決死戰。
“丁毅铳兵厲害，隻能靠螞附沖鋒。”
“沒有命令，誰也不能後退，隻有用人命，爲後繼兵馬，填出血路。”
“我兩白旗先死，諸位還有什麽理由不拼命。”
“此戰，有進無退，大清必勝。”
随着多爾衮瘋狂的叫聲，八旗勳貴們也瘋了似的，紛紛大叫：“大清必勝。”
接着很快，數裏的戰場上，無數大清必勝的聲音叫了起來。
清兵士氣大震，連蒙古人也動容變色。
一會功夫，雙方距離已經不到一裏。
“虎”明軍突然一聲叫，接着全軍：“虎”。
叫完之後，全軍同時停下。
對面的清兵一愣，多爾衮也聰明，趕緊叫停，清兵也緩緩停下。
雙方大概在四百米處各自停下。
“駕”袁有才快馬而出，沖到铳兵方陣前面，最中間的一個方陣，他左右看了看，大嗓門驚天動地的大喊起來：“兄弟們——
“今天的大戰，不爲皇帝，不求榮耀，不爲财富--”
随着他的叫聲，每個方隊前面，有軍官重複的大叫，後面的騎兵陣營也有人在叫，囤兵那邊，也有人叫，明軍所有的地方，都有人叫。
兵士們臉色通紅，跟随觀戰的大明文臣們也一個個臉色發白。
接着，所有兵士，都背誦起來，聲音驚天動地，震憾星河。
“這一戰，不爲皇帝，不求榮耀，不爲财富。”
“隻爲大明的百姓，和遼東血海深仇。”
“建奴，洗劫大明的城市，燒掉百姓的家園，搶走大明的糧食，淩辱大明的女人--”
“讓我們，爲無能的大明，洗刷恥辱，殺死建奴。”
“讓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爲漢土——”
“殺——”
十幾萬明軍發出嘶聲咧吼的瘋狂，很多人叫的淚流滿面。
後面的囤兵們即使不在一線，俱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喊，似乎他們的喊聲，能爲前面的友軍添加無窮無盡的力量加恃。
“轟隆隆”铳兵開始往前，但騎兵們率先沖出，滾滾鐵流，無數的騎兵，瘋狂的大喊。
丁毅的騎兵直接沖出铳兵陣形，浩浩蕩蕩，義無反顧的沖向清兵。
多爾衮簡直無法相信，明軍居然放棄犀利的铳兵，騎兵直接沖了出來。
他懷顧四周，明軍剛才十幾萬人齊喊的聲音響徹天地，無論蒙軍和滿人還是漢軍們，都面無人色。
特别漢軍八旗那邊，着着對面明軍的聲音，很多人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更多的人瑟瑟發抖，甚至連手上的兵器都拿不出。
多爾衮咬牙怒吼：“全軍沖上，殺明狗。”
“殺。”滿清八旗率先沖出。
接着蒙古人，然後才是漢軍，而漢軍沖出去的速度明顯慢了很多，好多人都在猶豫不決，甚至慢慢吞吞。
雙方十幾萬人馬在八裏的戰線上開始對沖。
明軍四萬騎兵在前，對面是十幾萬的清兵。
明軍兵少，卻沖出百萬大軍的氣勢，一個個勇往直前，無所畏懼。
“轟”
“砰砰砰”
就在這時，多爾衮聽到連綿不斷的炮聲和铳兵。
他不可思議的看着前面，明軍的炮兵還在铳兵後面，根本沒動過，也沒有打起來，那來的炮？
接着就看到身後一裏外突然大亂。
“不好。”多爾衮臉色大變，看混亂的方向，好像是孔有德的火器營。
——
火器營這邊有一個牛錄的清兵在守着他們的退路，其餘都是滿清的後隊。
基本屬于不算精銳的人馬在此。
前面精銳開始沖鋒後，這些人也正緩緩往前。
突然，孔有德帶着三千多有铳的兵馬，耿仲明帶着一千多沒铳的铳兵往炮兵方向。
孔有德走到前面，駐守的滿清牛錄章京馬上道：“恭順王你們要上前嗎？”
他很奇怪，火器營不是用在這個時候的，如果他們敗了，火器營才會要求頂上去替主力斷後，這時戰前就讨論好的。
“點火。”孔有德舉弓拿箭直接大喊。
随着他的聲音，三千多铳兵趕緊點火。
之前他們已經提前裝好火藥和鉛丸。
“嘶”牛錄章京倒吸口泠氣：“恭順王你要幹什麽？”
“铮”孔有德一箭射向滿清兵陣中。
铳兵們紛紛瞄向飛箭方向。
“砰砰砰”毫不猶豫的開铳。
這三千多铳打三百多人，簡直是浪費。
幾排輪射完後，幾乎在刹那間把這牛錄給團滅了。
邊上耿仲明對着炮兵就叫：“開炮，往建奴陣中開炮。”
“什麽？”有炮兵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尼娘的。”耿仲明上去就是一刀，撲哧，把其中一個軍官給砍了。
其餘炮兵魂飛天外。
“咱們回大明了，給老子打建奴。”耿仲明叫道：“建奴完蛋了，盛京也被攻破了。”
現場很快到處都是這樣的叫聲。
火器營并不知道要造反，有人慌張，不敢，有人被殺，也有人打起自己人。
現場一片大亂。
但在耿仲明的逼迫下，轟，終于有炮轟向清兵。
清兵後陣正在往前，沒想到屁鼓後面被打，很多清兵趕緊轉身，往這邊沖過來。
“建奴過來大夥都要死，給老子打。”耿仲明，吳進盛，盧之勇等孔有德的心腹大戰，都在大叫。
這邊孔有德已經讓人把跳闆抽開，露出後面長長的濠溝。
雙方立馬開幹。
孔有德和耿仲明，吳進盛幾人馬上彙合，因爲防止瀉露，想反水的事情，就他們四人知道，現場還是很亂，好多人都接受不了，必竟在大清這麽多年了。
所以他們炮陣中還有自己人在打自己人，孔有德把大炮分成兩個區，現在兩個區的炮還有在對射的。
現場三千多炮，上萬火器營有當場内哄的，也又有在打前面清兵的，十分混亂不堪。
“快走。”孔有德可不想死在這亂軍中。
他對着前面清兵方向射了一箭，铳兵們紛紛舉铳，跟清兵們對幹起來。
清兵們也一波箭雨，雙方都是各種慘叫。
好在中間有濠溝，一進間清兵也過不來。
加上這邊炮實在多，過來也是找死。
四人騎上馬，召集了一波親兵衛隊，大概集合了數百人，快馬往北。
一路來到最北部，這邊是紅夷大炮所在，盧之能就在這裏守着。
“孔大哥。”盧之能趕緊迎上來。
孔有德一看，四周被殺了一批人，應該是不聽指揮被殺掉的。
“對着前面清兵打，狠狠的打，能不能打到多爾衮那邊？”孔有德指了指多爾衮的大旗。
“可以。”盧之能馬上下令，往多爾衮方向開炮。
這邊一亂，多爾衮就知道爲什麽明軍突然放棄铳兵，直接讓騎兵沖上來。
孔有德反水了。
“該死的孔有德，我去滅了他。”豪格大怒，轉身召集一波兵馬，回去就找孔有德晦氣。
阿濟格一動不動，看着多爾衮。
多爾衮臉色極爲難堪。
這仗不用想就敗定了。
孔有德反水，漢八旗肯定也不會用力。
“十二哥，快走，能帶走多少人就帶走多少，咱們敗了，敗了。”多爾衮長歎，絕望的閉起眼睛。
阿濟格也絕望的看着戰場上，前面明軍和清兵還在對沖，雙方都沒接觸，大戰還沒正式開始，但是，他們已經敗了。
因爲後面已經大亂，前面的人隻是不知道，如果有人回頭看到，就會立刻軍心崩潰。
多爾衮的心裏簡直在滴血，如果在戰場上堂堂正正輸給丁毅他沒話說，但無恥的丁老鼠竄通了孔有德，還沒開打，就在後面捅他屁鼓，這讓他非常不服氣。
“敗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多爾衮咬牙切齒的長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