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兩輪打完之後，現場四面八方死傷清兵已經接近兩千，但清兵還在沖，最近的已距離明軍不到三十米，明軍已經進入他們射程。
但因爲明軍兩輪打擊，現場死傷的戰馬和人太多，後繼沖鋒肯定沒這麽順利。
清騎要是對上其他明軍, 進入五十米時就開始射重箭了，然後射亂明軍後，再沖上肉搏。
但他們和丁毅的兵馬打了無數次，自然知道和明軍對射沒有任何好處，隻會白白送死。
“沖沖沖。”清兵沒什麽人射箭，紛紛往前沖。
他們騎兵一路狂沖, 丁毅兩輪四段擊也擋不住。
在付出兩千多人的傷亡後, 直接沖向明軍大陣。
“總爺？”曹變蛟有部下的臉都抖了起來。
必竟他們很少看到有明軍在數萬清騎的沖鋒下還能抗下去的。
有些人甚至已經在想，一會明軍大陣被破，如何逃出去？
曹變蛟感覺到部下的心思，猛然厲聲道：“叫兄弟們牽着馬，護住徐總兵的戰馬。”
他們三千多人還在陣中，外圍是徐的兵當在擋着，如果護不住徐的馬，曹變蛟有什麽臉見徐敷奏：“唇亡齒寒，隻有同舟共濟，才能殺出重圍，我們都是堂堂男兒，勿做孬種，一會聽本鎮命令，随時沖上-——”
曹營諸将森然，特别曹變蛟最後一句話，大夥都是男人，不要做孬種。
衆将瞪着眼睛，看着明軍前排槍盾兵們，紛紛把盾往地上一放，然後往下一蹲, 直接用身體頂在盾牌上，長槍從盾牌邊上，形成四十五度角對着外面。
丁毅部隊的盾牌是他們見過最大的盾牌，豎到地上後，幾乎齊腰。
明軍有兩排槍盾兵，後排再把一面盾牌豎在地上，然後也不管，持槍看着前面。
清騎來去如風，幾乎是明軍蹲下，放好盾牌的同時，清騎已沖到他們陣前。
“扔。”明軍突然有人厲喝。
嗖嗖嗖，一千柄飛斧扔了出去。
後排明軍先挾着槍，再扔斧，馬上又拿回槍。
撲撲撲，前排清騎紛紛中斧，有的倒下，有的沒事, 繼續往前沖。
砰，轟隆，大量的馬匹撞在盾牌上, 還有馬直接跳起，跨過盾牌。
騎兵與步兵重重的相撞。
現場人仰馬翻，鮮血激射。
前排很多明軍被馬撞的口吐鮮血，甚至倒飛摔倒。
但大部份老兵都在前面，也很有經驗，蹲在盾牌後面時，用手臂格着，不要用身體硬抗，這樣最多斷臂，不會受到内傷。
清騎的沖擊力，第一波是最強的，後繼因爲中間有大量馬匹和自己人的原因，會降速，撞上去也沒什麽事。
而且第一波被明軍短斧扔下了很多，所以明軍總體傷亡不大。
很多戰馬失去主人之後才撞上去，力量會變的更小。
但盡管這樣，也有好多明軍被的兩排都飛出去，大部份人還能站起來，但短時間内，現場出現很多缺口。
徐敷奏隻帶了兩千槍盾兵，這一波也是損失慘重，但好在曹變蛟的騎兵在，若沒有曹變蛟，估計這波沖擊，就被清兵打穿了。
曹變蛟早就準備着，徐敷奏讓他打第二波，也是降低他的死傷。
眼看第一波沖擊被明軍用肉身和盾牌擋住，曹變蛟也是熱血沸騰：“兄弟們，東江鎮步兵都能擋建奴，咱們不要讓人小瞧了，給老子沖-——”
“沖”曹部自從跟了丁毅的兵馬，看着他們連繼重創清兵，早就燃起無盡的戰意，原本沒什麽士氣的兵馬，都變的士氣如洪。
“殺。”曹部一湧而上，紛紛擋到铳兵身前。
大夥都知道，要靠槍盾兵和他們，來替铳兵争取裝彈的時間。
現場喊殺聲震天，松山前面整個戰場長達幾十裏，寬也好幾裏，隻有這裏打的最激烈，清騎被铳兵打了兩輪，槍盾兵又擋了一波，留在前面好多無人的戰馬和死傷清兵，後繼清兵沖上都受到影響。
後繼不足，徐敷奏的長槍兵和曹變蛟的騎兵相互配合，一個在上面砍，一個在下面捅。
清騎紛紛墜馬，慘叫不止。
當然，清兵們和丁毅的兵馬也打出經驗，這時前排就不能站馬上了，前面都是自己的馬和人，沖不上不說，還容易被铳打。
無數前面的清兵紛紛跳下馬，然後步行往上沖。
有聰明的就找曹變蛟的兵馬打，不喜歡找徐敷奏的兵馬打。
徐的兵馬不講武德，長槍特别長，而且密密麻麻。
一隊清兵剛沖上去，嗖嗖嗖，前面五六杆長槍剌過來。
清兵舉盾也沒有用，用槍捅過去更是不如對方長。
關鍵明軍又捅上面，又捅腳。
這隊清兵剛沖上就被捅翻，倒地後還有人各種哭罵。
此時徐的長方形外陣已經完全不成樣子，槍盾兵和曹的兵馬頂在前面，铳兵俱在中間裝彈。
曹變蛟一刀砍了個清兵，後退幾步後，緩了緩氣，左右觀看。
但見徐的長槍兵打法很無解，往往都是一對人馬，十人左右一起上。
嗖嗖嗖，十杆長槍往前捅，清兵要麽被捅倒，要麽後退，盾牌也沒有用。
他們捅的快，縮的快，上面捅不中就蹲下捅下面。
對面清兵面對密密麻麻的長槍，似乎毫無辦法。
很多長槍兵的死傷，都是後隊清兵用弓箭射出來的。
開始他看的非常不解，大明其他明軍也有長槍兵，他自己軍中也有，爲什麽同樣的長槍兵，到了丁毅手上會變這麽厲害。
是紀律，勇氣？
他不得不承認，還是得靠這兩樣。
因爲他的兵馬和徐的兵馬一起在和清兵打，很快他看出雙方的差距。
曹的一隊兵馬和徐的一隊長槍兵正在一起，突然對面空中一聲鳴響。
曹的兵馬擡頭一看，嗖嗖嗖，後排清兵一波箭雨射來。
曹兵頓時驚恐失色，有人後退，有人找盾，有人拼命往同伴身後擠。
但見徐的兵馬不動如山，繼續往前捅。
撲撲撲，這波箭雨射進去，現場慘叫連連。
“我滴娘啊。”曹的一個營兵被射中後當場慘叫。
徐的兵被射中，有慘叫，但更多的是一聲悶哼。
曹兵大亂，那隊兵馬被這波箭雨射的直接就崩了。
但徐的兵馬繼續往前，有人身上帶着好幾枝箭，渾然不顧。
當然，徐兵甲胄嚴整，遠勝其他明軍，也有一定的因素。
因爲有曹的兵馬和槍盾兵頂在前面，不一會。
明軍铳兵裝彈很快，第三輪馬上打起。
“上。”這會已經無法指揮，明軍長槍兵和騎兵與清騎混在一起。
铳兵們自由射擊，紛紛走上前，或找好位置，然後舉铳，選自己的目标。
砰，砰，砰，零零星星的铳兵打響，清騎墜馬的更多。
先把外圍清掃一片，視線立馬大好，後繼铳兵再跟上，砰砰砰，可以對更遠處打。
清兵又是慘中連連。
這波四千铳，打死打傷許多。
因爲距離實在太近，雙方前鋒都交織在一起，到處都是人。
也有清騎沖過明軍長槍兵和騎兵，沖到铳兵中，但馬上被铳兵密集的铳打成窟窿。
四千铳連綿不絕，爲了往西南走，徐敷奏叫了一千铳兵專打西南面，一列列上去，跟在其他明軍後面打。
這邊清騎被打的步步後退，死傷慘重。
但清騎死戰不退，後繼源源不斷有人沖上來。
明軍也是邊打邊往前走，前面槍盾兵和曹變蛟的兵馬擋着，後面铳兵找空隙打。
優先打騎兵和弓手，然後打近距離的滿清重裝步兵。
雙方死傷都慘重，當然清騎死的更多，明軍從第四輪開始換成自由射擊，裝藥和射擊時間已經不再統一，這意味着戰場上會有連綿不斷的铳射。
圍攻清兵中有蒙古兵，也有女真人，還有少量漢軍，其中女真人步戰最猛，很多女真人沖近之後都下馬步戰，其他明軍在他們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但丁毅的兵馬紀律嚴明，又訓練有素，加上陣形保持很好，還有曹變蛟兵馬相助，打法又陰險下作，動不動往人家下盤捅，一時雙方難分勝負，各有死傷。
總體來說，整個戰圈是往西南緩緩引動的，清兵堵也堵不住，明軍邊打邊往前走，步步緊逼。
“打弓箭手，打女真精銳，軍将。”此時各處不停有明軍指揮官在叫。
這是他們平時訓練課目之一，戰鬥交着，不能擊退敵軍時，就優先打射手，軍将，和猛将。
很多女真白甲，紅甲沖鋒在前，譚泰正黃旗精銳最多，一百多白甲剛才跟着後隊沖了上來。
換成一般明軍，估計被他們一波就沖散了。
但丁毅的兵馬和曹的家丁死死頂着，中間被沖進來十幾個，還殺了好多铳兵。
“打白甲，打白甲。”有隊長什長都在叫。
有明軍膽大的，裝好彈藥直接往前沖，甚至沖到槍盾兵身邊，頂着别人的腦袋，近距離去打。
一白甲正和兩個槍盾兵在搏鬥。
“尼娘的。”突然一根铳從後面伸過來。
“嘶”白甲下意識舉盾。
砰，對方一铳打在盾上，盾四分五裂的同時，撲哧，他的腦門也洞開。
嗖嗖嗖，兩柄長槍接着又捅在他胸口。
他一臉不甘的倒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