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副官。”就在這時,突然遠處有人叫袁田。
袁田回頭看去,卻見是一個護軍在叫他,而更遠的地方,皇太極正在向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袁田簡直喜出望外,趕緊轉身而去。
胡小富大喜,同樣轉身拿過身後一個炮彈。
接着又從那手下那拿過火石。
“叭”直接就在人群中敲了起來。
王天相莫名奇妙:“胡千總,你幹嘛--”
哧,火石很快點燃炮彈上的引信,現場衆人還呆在原地。
隻見胡小富一手高高舉起手上的炮彈,厲聲大叫:“殺鞑子——”
“轟”
“轟”
他手中的炮彈先炸,接着又引爆身後另一個炮彈,兩個炮彈先後在工匠群中爆炸。
剛走到外圍的袁田也被炸飛了出去,撲通一聲,飛出數米外。
等他搖搖晃晃被人扶起來的時候,回頭一看,現場慘不忍睹。
滿清最厲害的三四十個火器工匠幾乎全軍覆沒。
事後查驗,現場直接炸死二十二人,技術最好的王天相、劉漢皆死,另有十幾人俱受輕重不等的傷,事後還能打造火炮和火铳的不到五人。
可以說胡小富這麽一炸,過去這十幾年,滿清屢次入關,無數次搶劫來的火器工匠被集中團滅,滿清匠作專鑄官幾乎就被廢了,至少數年之内,在火器上面沒什麽生産力。
但這還是小事,工匠沒了,滿清還可以再搶。
最重要的是,這是他們抓來的工匠,炸了他們的工匠,這讓滿清更加的忌憧明軍細作,對明軍細作更加的嚴防。
以後再抓到的工匠,都不敢輕易重用。
丁毅的人肉炸彈,深深震驚了滿清上下。
加上之前李永芳被殺案,更讓皇太極這些勳貴們明白,雖然有數以萬計的明軍投降了滿清,數以百萬的百姓甘願被滿清統治,但還總有一些堅貞不屈的漢人們,願以熱血和生命,和他們死戰到底。
爆炸後的現場到處都是慘叫和恐懼,滿清勳貴們紛紛離場,漢軍文武則是不敢相信,沒一會,大量的護軍從四面八方湧過來。
皇太極狠狠推開圍在他身前的護軍兵士,看着前面一地的狼籍,心中幾乎在是滴血。
大清從老奴攻占遼陽開始,到多爾衮去年入關,經過前後兩代雄主,二十多年掠奪積蓄的優秀工匠,被一鍋端掉了。
這下他打造五千魯密铳的目标,恐怕遙遙無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袁田,袁田有沒有事?”皇太極突然想到袁田。
“多謝聖上,聖上救了我的命啊——”袁田灰頭土臉的從前面混亂的人群中沖出,直接趴跪在皇太極腳下就是痛哭。
剛才要不是皇太極叫他一下,他肯定也被胡小富一起炸死。
他真是運氣不錯,還是皇太極叫他的,别人再怎麽也懷疑不到他。
“家卿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皇太極長長舒了口氣,現在匠作專鑄館三位官員死了兩個,隻餘下袁田這個匠作副官,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遠處的漢臣中,孔有德和耿仲明這時正站在一起,兩人看着這混亂的畫面,突然對視一眼,雙方眼中都露出可怕的表情來。
幾乎不約而同,兩人心裏都在想,這特娘的,肯定是丁毅幹的。
這家夥真是瘋子,居然派人進來自殺式爆炸,太可怕了。
原本耿仲明這二順王當的挺開心的,今天突然看到這一幕,瞬息感覺到什麽都不香了。
此時不但是他和孔有德,現場很多投降過來的明軍文武,都是看的心生恐懼。
——
七月初,一大股騎兵接近濟南,足足有六七千騎,還帶有大輛的馬車。
前排三人并肩而行,正是王衛忠,劉元,張其棟。
王衛忠和張其棟都參加了清水泊一役,兩人傷勢剛愈,王衛忠被任命爲山東總兵,帶着三千兵馬移鎮臨清,随行的有新任山東巡撫劉元,和張其棟。
丁毅爲控制濟南,保護劉元,提拔原千總張其棟爲營主官,又把三千軍戶囤兵轉爲戰兵,然後與楊端,方多台等部中換來一千五百老兵,這樣保證三千兵馬,新老結合,各一半。
現在張其棟全軍充任爲巡撫标營,對外稱張其棟爲巡撫标營遊擊。
明廷的督師,經略,總督,巡撫這四級文臣都有自己的直屬标營(不編入各地總兵所屬内),也就是算他們自己的親兵,督師按正兵營編制(設标營副将),經略總督按援兵營編制(設标營參将),巡撫按遊兵營編制(設标營遊擊)。
以前劉元在登州,都是嚴雄的兵馬在保護他,自然也不用設标營。
這次單身前往濟南,他當然害怕,所以丁毅派張其棟部充任他的标營,一同前往駐守濟南。
一般巡撫的标營編制大概在兩千人左右,實際上人數更少,一個巡撫能養的起一千人就算不錯了。
張其棟部有三千人,肯定比較多,所以會有五百人,到時稱爲巡撫衙役,常駐巡撫衙門,以保護劉元。
三人到了濟南城外五裏後,王衛忠便向兩人告辭,帶着三千兵馬往臨清去,跟随他同去的,還有旅順過來的十幾個文職,十幾個工匠,數個醫士等等。
此時路超和周有根在登萊地區已經搞的紅紅火火,重新量田,開收商業稅,但臨清距離登萊遠,丁毅還沒打算立刻搞起來。
他想等劉元徹底控制住濟南之後,再在山東全省一步步搞起。
王衛忠走後,劉元帶着張其棟和另一批文職工匠等則加快速度,進入濟南,他帶的人更多,除了三千兵馬,另有一千多人是準備過來當吏員的,其中有一半是從旅順調來的,一半是從登州調來。
此時距離濟南屠城已經過去大半年,但衆人靠近濟南城後,依然能感受到四周的荒涼和空中的血腥。
一月底清兵撤退,三月朝廷才派人來收斂,當時數屍十八萬,比原曆史上還多數萬,隻因前面嶽托慘敗于丁毅手上,多爾衮怒而發瀉,要不是怕丁毅的兵馬追來,他原本準備多殺幾天的。
五月明廷清理完濟南城,山東都司都指揮佥事常輝仿效登州,從外遷移流民,住進濟南城。
時濟南死傷無數,有大片空宅,城中富戶,勳貴因爲清兵首搶财富,而被屠殺幾空。
德王府上下更是無一活口,死傷慘烈。
反到是大量的百姓,當時都被抓走,最後被丁毅截下後,遷往濟州和大員。
丁毅原本一直往登州引流災民,常輝這麽幹,等于在和他搶人口。
但常輝是根據朝廷要求幹這事,他本身并不是太願意,朝廷下發的赈災糧饷更是從上到下被貪墨不少,所以實際效果遠遠不如丁毅那邊,很多流民進來後,發現還是很難活下去,也沒人管理,又會重新想辦法走。
從五月到七月兩個多月,濟南城新進流民不到五千人,效果甚微。
而同期的登州萊州,最少收攏了一萬人以上。
因爲這年清兵入寇的兵亂,導至山東大量地方失收,可以說,整個山東除了登州之外,糧食俱是大量減産,萊州因爲距離登州近,影響稍小,但也減産最少一半左右。
百姓大量失收,而朝廷增饷一千多萬的決定還在路上,并沒有到各州縣,所以流民的浪潮也沒有達到巅峰。
一旦增饷一千多萬的旨意傳到大明各地,流民隻會變的更多。
劉元看着滿地的荒涼,忍不住長歎:“若天下皆由丁總兵治理,豈會如此。”
這是他第一次公開說這種話,身邊張其棟等旅順系文武皆聽的紛紛點頭。
劉元以前也算是個貪官,他認識丁毅十年,跟着丁毅十年。
從登州一步步走到濟南,十年的經曆,很容易改變一個人。
又或許說,他現在錢也撈夠了,想做點實事,爲身後留名。
古代的很多文臣,還是比較注重身後的名聲。
劉元剛跟着丁毅時,每年就能分得上萬白銀,之後丁毅勢力,也沒虧待他,每年最少五千兩到一萬兩以上。
那怕丁毅再缺錢,也不會少他的一份。
這十年下來,加上他自己在登州分的的上千畝田,十幾間商鋪,劉家的資産數十萬兩是有的。
所以劉元現在很正直,在登州時,百姓都叫他清正廉明劉大人。
一個人錢多了之後,用不完了,通常會變的比較正直,當然,也有人會變的更貪,看不上小錢,隻貪大錢。
劉元的變化,也和登州的環境有關,因爲整個登州不會有人送禮給他,隻有丁毅會給他。
所以常年累月下來,他覺的自己該做個正直的官員。
來濟南前,他就明确向丁毅表示,以後不用給銀,我家的銀子都用不完。
現在隻要拿朝廷俸祿就行。
巡撫本是從二品,劉元現是右副都禦史加兵部侍朗銜,正二品,月俸祿爲六十一石。
但不一定完全是米糧,朝廷也會發些絹布,棉布充數。
僅看俸祿,明朝的官員日子也的确不好過,這也難怪老朱大殺貪官都止不住。
劉元以前是貪,那是沒錢,現在都成巨富了,自然決定要爲官清正,緊緊跟着丁毅。
進入濟南城後,就能看到迎面的大街上,正有在煮粥救濟災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