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這時問,明軍可能用馬和車擋着,還有咱們前軍墜馬太多,會阻塞後騎沖鋒。
嶽托又道,被馬擋住,就下馬步行沖鋒,決不能停。
咱們停的越久,明軍的铳打的越多,越猛。
衆人深以爲然。
和丁毅的兵馬打,千萬不能猶豫,一點時間也不能浪費。
清兵的意圖很明顯,總之盡快沖上去,和明軍短兵相接,隻要貼身了,明軍就是待宰的小羊,随他們戮殺。
決定之後,嶽托召集所有軍官,當衆下了命令,此戰,有進無退,誰退斬誰,回去之後,斬其全家。
我嶽托死,索阿圖帶隊,索阿圖死,另有人帶隊,一口氣指了十幾個人帶隊。
所有清兵軍官感覺到嶽托決死一戰的勇氣。
最後嶽托大聲道:“總之,今天無論死多少勇士,一定要把這股明軍,全部殺死。”
“全部殺死。”衆軍官齊聲怒吼。
嶽托大手一揮:“走。”
帶着三千精騎浩浩蕩蕩奔向潘寨村。
潘塞村明軍正在吃飯,突然聽到轟隆隆的馬蹄聲。
清兵嶽托部爲了保證最快的速度,從五百米外就開始沖鋒。
這種距離沖過來,最後的一百米肯定是最高速,然後戰馬就會泛力,想跑也跑不動了,絕對是一戰定勝負。
嶽托爲了打敗丁毅的明軍部,實在是絞盡腦汁,想了又想。
“迎敵。”遠處的尚可喜哈哈大笑,大手揮動。
明軍紛紛扔掉食物,拿起燧發槍。
嶽托沖在最前,不時左右觀看,四周戰馬奔騰,勁風撲面,大清的旗幟在高高飄揚。
數千精騎以雷霆萬均之勢狂奔而去,連大地都在大清的鐵蹄下顫抖。
當今天下,誰能擋我大清鐵騎,丁毅,拿你的人頭來吧。
“殺明狗,所有拿铳者一個不留。”嶽托揮刀,縱聲怒吼。
“殺。”騎兵們狂吼,如同滾滾洪流,沖擊所有。
在嶽托的視線裏,前面明軍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但他看不到明軍們驚恐的表情,甚至能感覺到明軍緩慢而徐徐的神态,好像早就在等着他們到來。
他心中突然産生一種強烈的不安,但眼下已經如開弓的利箭無法回頭。
四百米。
三百米。
兩百米。
因爲他們沖鋒比較遠,馬速已經越來越快,轉眼間進入一百五十米。
這最後一百五十米,隻要十幾秒左右就能沖到。
明軍還在集合,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嶽托開始露出喜色,是咱們沖的太快,他們來不及集合嗎?
不,那是什麽?
突然,嶽托看到密密麻麻的铳兵,從明軍後面湧出來,有的站到車上,有的站在高處,有的甚至站到馬上。
該死,不是一千铳兵嗎?
嶽托已經十分小心,知道丁毅的兵馬和丁毅一樣陰險狡詐,他跟了尚可喜幾天,每天白天都觀察,都是一千左右拿铳的兵,而且丁毅的兵馬行軍,和普通百姓不一樣,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些兵都是那來的?
“大車?”嶽托看到很多人站到大車上面,瞬息就明白了。
完了,又中計了,嶽托痛苦的閉起眼睛。
“打”前面尚可喜一聲令下,砰砰砰,兩千多燧發槍分成五列輪流開火。
這是文明與野蠻的較量,兩千多燧發槍打三千騎兵。
尚可喜以壓倒性的優勢,摧枯拉朽的力量橫掃一切。
騎兵沖進一百米内紛紛墜馬,簡直就和迎着金屬風暴對沖上去。
成片成片的騎兵倒下,無數的慘叫遍布戰場。
第一輪兩千多铳兵打完,清兵最少被打倒七八百騎以上。
正如嶽托擔心的那樣,前鋒墜馬一大片,前面全是馬,已經影響到後陣沖鋒。
“下馬。”這時清兵已經沖進明軍一百米内。
一百米的距離,全速跑的話也就十幾秒鍾。
清兵們紛紛下馬,然後像瘋了似的往前沖。
有的人來不及下馬,砰的一聲撞在自己的馬和人。
現場無比混亂,到處都是墜馬的人,和撞擊到一起的馬,還有清兵的慘叫和喊殺聲。
好在嶽托事前下了死命令,所有人隻能前,不能退,誰退,回去後斬全家。
殘餘的清兵跳下馬來,他們或推開馬匹,或鑽過馬肚,紛紛沖向明軍。
理論上嶽托這招果然有用,一百米全速跑不到十幾秒,普通的铳打完還來不及裝好。
但尚可喜這邊排了五列,以他們東江鎮的素質,基本第四列打完,第一列就裝好了。
目前還沒練到三段擊的效率,但第四列打完第一列肯定有一大半好了。
第五列打完,第一列基本全好了,第二列也有部分裝好了。
而且他們後排都站在車上,不需要前後移動,更節省時間。
如果清兵全用馬沖,還有機會接近明軍,現在最後一百米全部下馬靠兩條腿,這就遠遠不夠了。
于是現場幾乎是連綿不絕,清兵終于感受到這個時代最先進的五段擊的威力。
砰,砰,砰,密集的鉛彈以金屬風暴吹向清兵,清兵沖上一排倒一排。
後面的索阿圖簡直看的不敢相信,明軍的铳打的停不下來,連綿不絕的。
簡直和送死一樣,大清的勇士紛紛倒在明軍铳下,提前展現了另一個時空的八裏橋之戰。
“額真大人,不能再打了,再打所有的兄弟都要死了。”這時有手下跑過來哭叫,三千精騎沖上去,短短幾分鍾時間已經死傷過半,餘下還在沖鋒,還在死。
索阿圖一把推開手下,厲聲道:“主子都死了,咱們還想活着回盛京嗎?”
“後退者皆斬,上。”
但他的話音剛落,前面一陣哭叫,嶽托說全家皆斬都沒有用,清兵還是崩了。
殘活的清兵紛紛扭頭就跑,戰場上到處都是哭叫和求饒的清兵。
他們狼狽逃竄,慌不擇路,如喪家之犬。
索阿圖連砍幾個敗兵也控制不住。
他絕望的閉起眼睛,身後幾個親兵拼命拉他走。
“滾。”索阿圖再次推開手下,拿起刀:“殺明狗。”沖向明軍。
索阿圖最後連中三铳而亡,連明軍六十米内都沒進去。
這時明軍也看到清兵崩潰,且幾乎清兵全部都沒了馬。
剛剛爲沖鋒,所有清兵都棄馬而前,現在逃跑就變的更加的困難。
很多人轉身沒跑多遠就被燧發槍打倒在地。
尚可喜看到一會功會清兵就被打的崩潰,且戰場上還能活着跑的清兵不到五百人。
“上馬。”他膽子也大,一聲令下。
立馬有一千铳兵紛紛上馬。
他和毛信,肖永秋的部隊都是最早騎馬,練騎術的,和正規騎兵比不行,追追敗兵還是可以的。
明軍上馬就追,有的追上去拿刀就砍,有的裝好彈追上去,近距離再打,清兵完全失去抵抗,少數敢抵抗了也會被燧發槍打死。
半小時不到,嶽托三千精騎幾乎全軍覆沒,僅有四百多騎跑的最快的逃走。
此時的戰場并不安靜,到處都是清兵的慘叫和哭喊聲,清兵也是人,再野蠻再兇殘,受了傷也會叫也會哭。
明軍這時有一部正在集合,另一部紛紛從腰中拔出割頭刀,沿着前面開始找人。
砰,砰,不時有人開铳,很多明軍先一铳打死,再割頭。
也有直接按着清兵腦袋開始割的,那哭喊聲和殺豬似的,響徹全場。
尚可喜的兵馬最早是許必成的,後來許必成換他到日本駐守,他帶許必成的兵馬,全是老兵多,割起頭來還談笑風聲。
明軍陣中的老百姓們瑟瑟發抖,很多人看慣了清兵建奴割明軍的頭,這是第一次看到明軍在割清兵的頭。
毛信正在罵:“狗嶽托,真是狡滑,跟了幾天才打,再不打,老子的兵都要悶死在車裏了。”
沒錯,原來丁毅把他營中的一千多铳兵也調了過來,大部份都在大車裏。
他們白天躲裏面,晚上出來透氣,連續熬了幾天,這才引來嶽托。
嶽托也算很小心,确定了明軍隻有一千铳兵,才敢打,沒想到丁毅比他想像中更陰險。
原本丁毅想讓部下穿老百姓衣服混在其中,但想想他的老兵們近十年訓練,行如風坐如鍾,很容易看出來,所以有大部份躲在大車裏,少量混在人群最中間,終于騙到了嶽托。
明軍清理戰場之後,毛信的兵馬紛紛上馬,連嶽托的腦袋也沒帶,因爲發現他有天花,直接一把火燒了,毛信帶着铳兵找丁毅去了。
尚可喜帶着一千多铳兵,繼續保護着百姓,往北先到東張猛鎮,再往東進入山東境内,一路再沒遇到過清兵。
尚可喜這邊滅了嶽托,丁毅還在成安沒動。
他的兵馬在外面奔波了這麽久,也是人困馬泛,現在盧象升又挂了,他也不急着追清兵,以休養的名義在成安停駐了兩天。
成安邊上就是河南彰德府。
丁毅在成安呆了兩天,好像在等什麽。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有點等不及,準備找人留下後,帶大隊繼續追清兵。
就在這天,外面親兵通傳,四川情報司許良喜求見。
“快傳。”丁毅大喜。
四川距離丁毅太遠,但路超在兩年前也把情報司發展到這邊,非常得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