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全軍都有馬,當天晚上,丁毅就到了萊州城外五裏處。
萊州城門緊閉,看到丁毅兵馬到了,才有人出來。
丁毅把大軍駐守在萊州城外五裏,他也沒進城,派人去了萊州城,得知萊州兵馬被調走七百到了濟南,還有王衛忠派來的兩個信使騎兵在等丁毅。
原來10月26日,山東巡撫顔繼祖奉兵部尚書楊嗣昌之命,移駐德州(在山東西北部,鄰接河北省)。他帶領一标人馬僅3000名,在50天内被調防3次,兵疲馬乏,最後才令其專防德州,原防地濟南由此空虛。顔繼祖鑒于前沿兵力少、戰線長,數次請求增援,而劉澤清、倪寵諸将都逗留不進。
巡安禦吏宋學朱正在外出巡,聽到消息快馬趕到濟南,因爲這次建奴四處掠奪,他怕建奴會深入到山東境内(事實證明他沒猜錯,清兵後來真進山東了。)
他到了濟南後,發現城裏居然隻有五百兵馬,不由大急,說,這是省防重地,且有藩王,守衛這麽弱,先後上七條奏條上報求援,但都被按住不報,無人理會。
他一面從萊州調去七百人馬,一面向登萊總兵徐敷奏、青州總兵王衛忠求兵。
徐敷奏現在也是老油條了,自從任登萊總兵以來,他一門心思跟着丁毅,因爲也沒犯過錯,加上立過功(上次後金入關,派麾下王衛忠入抵抗後金立功算他一半)朝廷也沒找過他麻煩。
收到求救後,他第一反應是看看丁毅怎麽說。
他是打定主意跟着丁毅走。
而且這時朝廷并沒有調令讓他入衛京師。
萊州的兵馬都才被調到濟南,自然用不到他的兵馬,實際上徐敷奏自己兵馬也不多,就三千人。
後來丁毅告訴他,你就要用要守登州爲借口。
徐敷奏果然以要守登州爲借口,直接拒絕宋學朱。
宋學朱當時心裏肯定大罵徐敷奏的,建奴入關還能打到你登州?能到濟南就不得了了。
要不然他怎麽會把萊州的兵馬調走。
但徐敷奏不出兵,朝廷也沒調令,他也拿徐沒辦法。
青州總兵王衛忠收到命令後,當然也先問丁毅。
王衛忠讓兩個親兵帶了信過來,王衛忠距離丁毅遠,他的信使剛到萊州,正好遇到丁毅。
丁毅拿到信後,看了看後,再信上寫了自己的名字:“我就不寫信了,這上面寫了我的名字,王衛忠一看就明白了。”丁毅這時把信寫了兩個字後交給王衛忠親兵:“你們回去,告訴王衛忠,可以出兵,但要帶上足夠的糧食,路上要穩紮穩打,不要着急,小心鞑子的埋伏,小心友軍。”
“你們複述一遍我說的話。”
“諾,大人。”兩信使記下丁毅的話,又複述幾遍,很快轉身而去。
王衛忠要去支援濟南,從青州到濟南差不多有三百裏,他全是步兵,也帶着大車,估計最少十天才能到。
丁毅全是騎馬的,是可以追上王衛忠。
但丁毅不打算和王衛忠合兵。
“清兵不知現在在哪啊?”丁毅皺着眉頭道。
這是他不太願意和清兵野戰的原因之一,這個時代第一時間的信息獲取難度太大,就算在大明朝主場,他的信息也很閉後。
明軍友軍全躲在城裏,沒人會告訴他,更不知道清兵軌迹,全得靠他自己打聽和自己的哨騎。
他帶着這麽多大車,最怕被人伏擊。
若清兵知道他的行軍路線,提前在某條路上放上大炮,和上次鳌拜一樣炮擊他,那他肯定要損失慘重。
大淩河之戰最後時刻,皇太極就是在明軍路過的地方,擺好四十門大炮,一字排開,當頭就轟,炸的明軍四萬多援軍到處逃竄。
“大人?”毛信他們紛紛道:“得多派點哨騎。”
大家都怕被伏擊,張經的騎兵成隊成隊的派出去,最遠放到距離前鋒五裏以外。
“讓我想想?”丁毅試圖回憶,記憶中這次入關,清兵打那了?
可他那能記下明朝發生的一切事情,思來想去,都迷迷糊糊的,隻記得,好像有個名人死了。
除了孫承宗還有誰來着?
我去,盧象升?丁毅終于想起來了。
盧象升好像就是死在這次入關的,他和孫承宗,孫傳庭等是明末少有幾個能讓丁毅尊重的人物。
孫承宗已經死了,盧象升得看看有沒有機會去救下。
但他記得盧象升死,卻完全不記得盧象升戰死在那的。
那麽,此時的盧象升在哪呢?
早在十月二日,滿清有路鐵騎已接近通州,駐守昌平的盧象升爲了遏制其勢頭,決定組織各路将領偷襲敵營,拼死一戰。
戰前,盧象升召見各路總兵,此時營中除了宣府、大同、山西三總兵楊國柱,王樸,虎大威外,另有薊鎮總兵陳國威、密雲總兵唐通,前屯衛總兵王廷臣,玉田總兵曹變蛟,山海關總兵馬科等。
諸多總兵齊聚一堂,半個大明的軍将都在這裏,另有太監高起潛随同監軍。
盧象升當時看到自己帳下滿滿一堂總兵,還是有點激動的,他思索了一會後,便說出自己的戰略:“本督已經決定,三日之後,兵分四路,夜襲建奴大營,拼死一戰。”
此言一出,中軍大帳一片嘩然,所有總兵紛紛變色。
盧象升又道,通州一過就是京城,這是大明最後的底線,爲了保護聖上,諸軍必須奮勇往前,刀必見血,人必帶傷,馬必喘汗,違令者斬。
諸總兵面面相觑,必竟大部分人都不願與清兵野戰,更何況是夜襲。
但盧象升手上有尚方寶劍,這會是沒人敢哼聲的。
不過營中還有熱衷和議的總監高起潛。
高起潛對主戰派盧象升早就有一肚子意見,又覺的自己善于用兵,當年平叛孔有德打的就很好,很不服盧象升,當場冷笑道:“咱家隻聽說有雪夜下蔡州的典故,從未聽說月夜奔襲。試問月光皎潔之下何以偷襲?道路遙遠何以力戰出奇?出奇兵宜少不宜多,若十路齊發,一張皇機密便洩。”
盧象升大怒,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瞪了他幾眼。
這就是這個時代文臣武将的悲哀,不敢拿監軍問罪,這要換成丁毅,立馬拿出尚方寶劍,叫人拿下高起潛,直接一劍給砍了。
戰前與主帥唱反調,擾亂軍心,這夠砍十次腦袋了。
盧象升要是這麽幹了,後面也不會有分兵的事,也不會被清兵打的全軍覆沒,就算輸了,小命估計也有機會保住的。
他手持尚方寶劍卻不敢動高起潛,這讓諸總兵也看在眼裏,後面王樸他就敢不戰而逃。
但高起潛的破壞不止在次。
而盧象升當時沒管他,繼續分派任務,爲各總兵指揮進攻路線,确定人員。
十月五天晚上,老天也助明軍,當晚無月,天空黑雲遮月,光線很暗。
明軍按照上次分配,各路兵馬趕往集合地點,準備進攻。
高起潛這斯不但不配合,還自以爲是,善自把原本安排在東北方向的薊鎮總兵陳國威的兵馬調向東路。
感覺古代的夜盲症也沒傳說中這麽嚴重,半夜明軍突營,先頭部隊開戰奏捷,殺入清兵營中,清兵一度大亂,但因爲陳國威的後繼兵馬被調走,明軍攻進去後,和當年後金兵攻進徐大堡一樣,沒有後繼援兵,後繼兵馬因爲少了,被擋在孫堠,明軍後繼無力,反應過來的清兵穩住陣腳,一個反撲,把這股明軍全給殺了,夜襲的事,因爲高起潛擅自調走陳國威,以緻功虧一篑。
原本能勝的一仗,被打成敗仗,盧象升這時膽子要大一點,拿出尚方寶劍斬了高起潛就好了。
但古代人愚忠的性子,注定不敢幹這種事。
他拿高起潛沒辦法,爲了爲了避免高起潛的掣肘和再發生這種事,他便向朝廷提議“分兵待敵”,自己駐昌平,高起潛駐通州。
崇祯皇帝當然同意這種安排,立馬把宣大、山西,大同的兩萬左右的軍隊劃歸盧象升指揮,把關甯軍隊四萬劃歸高起潛指揮。
但不久,朝廷又改變主意,要盧象升趕往通州與高起潛配合,注意,這是讓盧象升去通州與高起潛配合,等于是把高起潛當主将。
你崇祯不用能打勝仗的盧象升爲主将,讓一個太監做主,大明能不亡嗎?
你不讓他做主,你給他尚方寶劍幹什麽?
想想大明皇朝到了崇祯手上,尚方寶劍不要錢似的扔出去,毛文龍有,毛文龍死了,袁崇煥有,袁也死了,盧象升有,盧也死了,簡直就是追魂奪命劍。更搞笑的時,三人全是等于死在自己人手裏。
當時盧象升以爲是楊嗣昌在搗鬼,想用高起潛牽制他,而楊嗣昌爲了避免誤會,同時減少盧象升的兵力,也向崇祯建議仍舊維持分兵态勢:盧象升暫駐德勝門外,不宜往通州。
十月十七日,楊嗣昌趕赴前線軍營,召開軍事會議。由于孫堠之敗,盧象升對高起潛十分不滿,今日又聽京城流言“遼兵(高起潛指揮的關甯部隊)通敵”,更加怒不可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