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丁毅和杜如海,宋祥等人,來到後世淄博地區,現在叫淄川和博山,屬于青州府境内,就在萊州隔壁,和萊州極近。
這些年丁毅在登州,大員,先後設立礦科,對尋礦十分看重。
除了鐵礦,銅礦,金礦等金屬礦外,丁毅最看重的就是煤礦。
宋祥當年在登州和黃縣中間找到一個煤礦,極大的緩解了丁毅的用煤。
但丁毅用煤又多又快,這才幾年功夫,那邊的産煤的速度已經跟不上丁毅用的速度,特别是長生島新建二十座大鑒爐後,這用煤的速度,嗖嗖的往上竄,所以這些年丁毅不停的要他們尋找新煤礦。
沒多久,宋祥鎖定了博山煤礦。
明朝時,煤炭開始慢慢值錢,因爲利用率越來越高了。
明朝之前,用煤不夠普及,主要是那時用煤的地方比較少,最大的用處是冶鐵。
當時主流用來燒飯的都是柴火。
但柴火是越砍越少,很多典故裏,都有家裏沒柴,砍桌子凳子甚至床鋪來當柴燒的事。
進入明朝成化年間後,用煤越來越多,煤的利用率高了,地位也慢慢提升。
但此時全大明仍然是七分用煤,三分用柴。
除了京師等地,大部份城市用煤的多,農村因爲有山林樹木,所以用柴的還是比較多。
淄川、博山這邊此時就算農村,這邊價格上煤與木炭差很多。
明末時,博山地區,包括青州地區,煤炭每百斤大概一錢五分銀,木炭每百斤爲三到四錢銀,而木柴每百斤在松江可以賣到一錢。
木炭的價錢是煤炭幾倍。
那就出現一個問題,砍一百斤木柴,比挖一百斤煤容易多了。
那怕燒一百斤木炭,也比挖一百斤煤容易。
所以,這邊老百姓喜歡砍木來取暖,燒飯,還能賣錢。
而淄川附近煤最多的是博山,因爲木柴更貴,且容易砍,所以博山的煤礦,居然不是很受歡迎。
其實博山煤炭豐富,而且全在地表淺層,非常容易開采,當地老百姓沒事都會挖幾鍬,或用背挑,可用車推,要麽到縣城去賣,要麽留在家裏,自己冬天取暖用。
可因爲這邊是農村,用柴比較多,柴也易得,這也使的博山煤多的要命,挖掘的人也有限。
目前基本都是一些無地、失地或土地很少的勞動者賴此爲生。
當地有田地的老百姓基本不會幹這個,他們有這時間去挖煤,不如去山上砍點柴。
當然,也有少量聰明人,爲了賺錢,想到了“份子井。”
所謂份子井,就是數家百姓共同分攤資金(稱份子)和勞動力,所得利潤按分攤比例分成。這種煤井一般需要8至10個勞力,挖掘口徑二三米的豎井,鑿至10米左右後橫挖,形成高1米寬1米的坑道,采掘者便可爬行采煤。
所需材料很簡單:辘轳1個、粗繩數條、條筐若幹、鶴嘴鎬3把、照明燈5盞。每天約出煤50-100筐,每筐按60斤計,約1.5-3噸。
當然,随着社會發展、生産水平提高,煤井越來越深,雇傭工人越來越多,煤炭産量也越來越大,大概到清初時,大煤井需百人左右,日均産煤40噸。
但現在博山地區的煤礦,這種份子井很少,隻有兩三個。
這邊份子井出現的原因,就是因爲丁毅的人在青州收購煤炭,有人看到商機,這才組織起來。
此時丁毅正站在博山一個煤礦山上,看到下面到處都是挖出來的天坑,這裏的煤礦在淺表層,很好挖,幾米挖下去就能産煤。
一些無田少田的百姓以此爲生,而最大的收購者,卻是青州丁毅的辦事處。
“開始我們在青州收購,發現有少量賣煤的,然後越來越多,後來終于知道,這邊有煤礦。”
“現在這邊隻有兩個份子井,一個小承包商,官府每年收不到幾個錢,大片礦區沒人管,當地老百姓都自已來挖,我調查過,跑了大半天。”宋祥笑道:“這邊産量最少是我們登州礦區的五十倍以上,可以用好久,而且比登州的好挖,在淺表層。”
曆史上到了清朝末期,這邊已經擁有兩百三十多個礦井,最深的才一百米,而且在當時屬于巨大的煤礦。
一般都是二十米到四十米深。
在這個沒有機械的時代,隻挖到二十米,且能源源不斷的出煤,這種煤礦,是相當優秀。
因爲官府不怎麽管,有人借口承包一百畝礦,交少量的稅,真正挖的時候幾百上千畝照樣挖,反正沒人管。
丁毅很滿意:“不錯,以後這裏的礦就是我們的了,你們和青州府說了沒有?”
杜如海哈哈大笑:“我們找到青州知府,說把這裏全承租了,每年給知府三千兩白銀,承租價,一百兩每年,一次性承包五十年,以前承租的都不算。”
“尼娘的,一百兩每年,這麽貴?”丁毅罵道:“五十兩一年不能再多了。”
杜如海一臉黑線,老大你要不要這麽黑,這麽大的煤礦呢。
“原先的礦工,願意留下的就留下,不願意的也不勉強,在這邊建墩堡,附近囤田。”
“讓方多台調一千人過來守着這。”
丁毅一道道命令下去。
前幾天在登州,他決定登州也增兵四千,三千步營,一千騎兵。
騎兵歸杜如海,步營爲方多台和周有根。
現在讓方多台在海陽所練兵,周有根帶一千兵馬來守這個礦區。
同時在附近召收礦工,包吃給銀。
每人每天工錢爲三十文。
此時明朝城鎮中雇工,常價每天爲三十文,農村爲二十文。
丁毅出到三十文,做一天算一天,來幹活的人還是挺多的。
爲什麽要日工,不是按月來。
因爲淄博地域屬大陸性季節風氣候,冬春降水稀少,夏秋雨水多,地下水位也随之提升,一年當中隻有半年可以采煤。
一般是從農曆十月到第二年四月,五月以後雨季來臨,井下不斷出水,沒有水泵無法采掘,而五月至九月又正是農作物收獲季節,所以很多礦工會不來。
像現在八月,丁毅過來,現場看到的礦工就比較少。
這邊雨季比較多,有時一月下十幾天雨,按月結算會很虧本,丁毅當然要按天來。
“有沒有辦法從下面抽出水來?”杜如海這時問随行的幾個工匠。
隻要能抽出水來,挖煤的時間就會延長。
幾個工匠們面面相觑,很顯然,明朝還沒有這樣的技能,或者他們都不懂。
丁毅仔細想了想,這個時代最難的就是做水管,一般是用竹筒來。
因爲明朝時挖礦就用竹筒,這時的人們已經知道煤層當中有瓦斯(他們稱之爲毒氣),所以用大竹筒中間打通,插入煤層上部,利用瓦斯比重輕于空氣的原理,通過竹筒來引導。
丁毅覺的第一個想到這種辦法的人,肯定很聰明,也不知他如何判斷瓦斯比空氣輕,怎麽知道瓦斯會往上去,或者當時,他僅僅隻想讓毒氣往上排出去。
果然,杜如海這時也想到他們挖煤時的竹筒:“咱們能不能用竹筒,就是和插在煤層上一樣的竹筒,中間打穿,連接成管子,用來抽水?”
“用何來抽?”有人問。
“就是要你們想辦法。”杜如海苦笑,這種事,當然得問你們工匠。
工匠們一臉尴尬,按他們現在的知識,很難想到如何抽水。
其實明朝已經有和針筒一樣,用類似兩層竹筒,利用壓力來抽水的,但隻能緩緩抽水,用在水井裏。
這要想抽礦井裏的水根本太慢,沒什麽用。
“下雨天還是不要挖,安全第一。”丁毅想了想這時道:“抽水事不急,可以慢慢考慮,先在附近建房,設堡,囤田,把這裏圈起來,占爲已用再說。”
衆人深以爲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