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丁毅用幕府的日本刀等物,加上一千兩銀子,換下了皮魯特兩船貨,加一門炮和三個望遠鏡。
富田貴和也沒他讓等太久,當天下午就先運來了五千把刀,他立馬先支付給皮魯特。
然後拿了皮魯特的貨找本地商人。
因爲富田貴和已經沒錢,而且丁毅不想要太多日本刀,所以由富田貴和介紹,賣了日本兩個大名的代言人。
他賣的也不貴,絲綢以兩百八兩百斤,白糖十二兩百斤,絲綢虧本,白糖小賺,荷蘭特産賺了不到幾百兩,奶酪留着自己用,總體下來,拿了皮魯特的貨,轉手虧了兩千多兩。
但他拿皮魯特的貨不是爲了賺錢,是爲了皮魯特的炮。
皮魯特從船上卸了一門炮給他,另贈送了五枚炮彈和若幹火藥。
丁毅等人回到船上,先把望遠鏡給阮思青幾個人,大夥輪流看看,很是驚奇。
“這玩意看的真遠,真清楚,難怪大人虧錢也要弄幾個過來?”魏繼業立馬看出他的軍事價值。
17世紀初,荷蘭的一位眼鏡制造商漢斯·裏帕斯發現了把凸透鏡和凹透鏡疊在一起可以讓遠處的物體變大,于是單筒望遠鏡就誕生了。
由于望遠鏡的具有可以望遠觀察的功能。所以很快就用到了軍事上。工匠們根據戰争需要,研制了軍用望遠鏡。
上次鄭芝龍給的望遠鏡,質量沒有皮魯特給的好,好像還是國産的,搞不好是鄭芝龍自己的工匠做的,而皮魯特這次給了丁毅三個,都是軍用級别的,比鄭芝龍的明顯好。
要做望遠鏡,首要會做玻璃。
其實4世紀的時候,古羅馬人已經把玻璃應用在門窗上,到12世紀的時候,世界上有了商品玻璃。
1291年,意大利的玻璃制造技術已經非常發達。
當時意大利的玻璃工匠都被送到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島上生産玻璃,他們在一生當中不準離開這座孤島。
所以眼下在歐州,玻璃技術已經很完善和發達。
中國的情況也不差,在魏晉南北朝時,有大量埃及的玻璃,從印度洋運到中國南部沿海,很快這玻璃技術被交州,廣州的工匠所掌握。
但可惜的是,南北朝後,交州和廣州工匠所掌握的玻璃制造技術就失傳了。
唐朝時做的玻璃還是很脆,太冷太熱都會爆。
宋朝時,與阿拉伯人通商,終于搞清了玻璃耐高溫的秘密,原來在制煉的原料裏加了南湖砂(碳酸鈉和硼砂),爲探求鈉鹽的配方,竟花了200多年的時間而不得。
到了明初,鄭和下西洋聘請了阿拉伯燒制玻璃的工匠來國内,他們向中國工匠傳授了燒制鈉鉀玻璃的新工藝,中國始能生産能适應驟冷驟熱玻璃了。
眼下國内會制玻璃的工匠,基本還在沿海一帶,京城的不要指望,京城的匠籍,收入低待遇差,做出的玻璃不是爆就是脆,根本不上心,明朝中後期還有一段時間失傳了,即京城工部的匠營裏,找不出會做玻璃的工匠。
所以丁毅決定,等這次回去後,馬上派人到南邊沿海,尋找會做玻璃的工匠來。
至于讓他自己做,不好意思,不是這個專業,穿越時也沒點這個技能,真不會。
衆人把玩了一會望遠鏡,丁毅和阮思青說了将來去尋工匠的事。
接着大夥又一起去看了皮魯特的艦炮。
荷蘭人這個時期,把他們的炮稱爲加農炮。
加農炮的标準是炮身長是16-22倍口徑,就稱之爲加農炮。
皮魯特肯賣炮,也是因爲這是老式的加農炮,而且他們國内已經研發出新式的加農炮。
大概明年能裝配,荷蘭人也正是因爲裝備了新式加農炮,才決定在1633年和鄭芝龍大幹一場的。
賣給丁毅的加農炮是12磅青銅炮。
阮文燕第一句就讓大家都笑了起來:“這要鑄銅錢,可以鑄好多呀。”
大夥齊齊大笑。
荷蘭人的12磅青銅炮重2000斤以上,要是真熔掉鑄銅錢,丁毅不但能把買炮的錢賺回來,估計還能小賺一筆。
但丁毅當然不可能這麽幹。
“歐州人現在稱炮身比口徑16-22倍的,叫加農炮。”丁毅向衆人解釋,衆人都凝神聽着,特别是西勞經,聽的最認真,因爲他明語不是很好,有時還會問丁毅。
“加農炮比較輕,用來發射比較重的炮彈,所以射程比較近。”
據皮魯特說,他們的12磅炮,直射距離或有效射程400米,最大射程2000米。
“他犧牲了射程和精度,換來了機動性并保持着威力。”
荷蘭人這12磅青銅炮,有可以移動的炮架,加上炮不是很重,所以三四個人就可以推着在船上動,比較有機動性。
丁毅說的時候,魏繼業幾個人還很有興趣的推了推炮,果然發現不難推動。
“這玩意可以拿來守城嗎?”沈世魁笑問。
丁毅想了想:“可以,射程近了點,實心彈遠打步兵密集的陣形,威力挺強的。”
魏繼業等人立馬想到去年徐大堡,丁毅把佛朗機炮在近距離對着後金兵打的畫面,那真是人間慘劇,衆人齊齊打了個冷顫。
但丁毅要用這加農炮的話,還是喜歡野戰用。
然後近距離,換上霰彈打步騎,那才叫酸爽。
大夥談了會炮,丁毅突然問一直在聽的西勞經:“比你們葡萄牙的炮如何?”
西勞經臉色微紅,想了下:“比我們強。”
“你剛剛也在他們船上,有什麽發現?和我們明軍戰艦有什麽不同?”
西勞經用明語緩緩道:“荷蘭人這戰船才是中型,但是炮很多。”
“我剛大概看了下,有長炮30門,其中重型長炮20門,加農炮10門。我們明軍同型号的戰船,四艘加起來才勉強相當于他一艘的火炮,而且火炮的質量性能也遠遠不如。”
西勞經現在說我們明軍,把自己也當成明人來看了。
“另外我發現,他的長炮分兩種,有20多門是鐵鑄炮,居然有2門好像是複合金屬鑄的,我不知道是用什麽複合金屬,如是用鋼制,他們炮的威力會更強。”
西勞經很專業,居然能看出對方的炮是用什麽材料做的。
西勞經口中的重型長炮,相當于紅夷大炮,射程遠,比較重。
因爲長炮的炮管很長,而且很厚,所以比較重,基本就是固定在原位,不能移動,沒有加農炮的機動性。
歐州那邊把炮長與口徑16——22倍稱爲加農炮。
25倍-45倍的,稱長炮。
荷蘭人的長炮炮管長,炮管厚,打的很遠,用來守城挺不錯的。
丁毅與西勞經探讨,覺的将來如果能有自己的兩千料戰船,上面最少得放八十門炮才行。
長炮放60門,加農炮放20門,這樣才有火力壓制優勢。
但這樣一艘船加炮,起碼要十萬兩銀子以上。
丁毅現在跑一趟日本,感覺銀子也不難賺,關鍵還是沒法造船和缺水手海軍。
百年海軍不是開玩笑的,這玩意沒點時間,真搞不定。
他眼下隻是在謀劃,爲将來做準備。
大夥看了荷蘭人的船和炮後,都有點收起輕視之心。
之前跟着丁毅,他們在陸上百戰百勝,如今到了海上,見識了歐州軍事文明的巅峰,全都感覺到大明與歐州列國的差距。
丁毅發現這樣跑跑蠻好的,下次有機會,要把更多的旅順軍官帶出來,讓他們見識下歐州國家的軍事建設,認清差距,重視海軍和火炮戰艦。
這都是未來三四百年,統治這個世界的重要根基。
果然,很快他接到個驚喜的消息。
阮思青找到丁毅,他說自己覺的那登州鹽務巡檢沒意思,他不怕打仗,想跟着西勞經學海軍。
而且他語言天賦很好,目前就會說日本話,朝鮮話。
感覺自己适合海軍。
丁毅考慮了一會,之前把阮思青弄了個小官,主要是爲了阮家留後,不想讓他去前線打仗,阮文龍也挺高興的。
眼下阮思青見識了荷蘭人的船和炮,又看到海外貿易的利潤,心中下定決定,想幫丁毅搞水師。
丁毅之前把宋飛調到西勞經部,是打算讓宋飛以後跟海軍或炮兵的。
但宋飛不識字,自從丁毅号召軍官識字後,并且不是強制性的,趙大山學的很認真,宋飛還無所謂,基本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
這個時代對炮兵要求不是很高,不識字估計還能混一混,必竟這個時代的炮打的也不準。
但是海軍水師一定要識字。
要不,讓宋飛跟炮兵,阮思青跟海軍?
“你這個事,我要征求你爹的意思,阮家就你一男的,他不同意,我一定不同意。”丁毅馬上道。
“啊”阮思青臉上并沒有不高興,因爲他覺的自己說服老爹的把握挺大的:“那我爹同意,我就去水師。”
“可以,下次隻要有仗打,必可以給你升官。”丁毅把他當大舅子的,當然要優先照顧。
“謝謝丁大人。”阮思青大喜。
“但登州那邊的巡檢司也不能放。”丁毅現在在登州的鹽利,每月一萬多兩,那也是一筆重要的收入啊,所以丁毅想了想:“得換個人去。”
丁毅左看右看,最後看到魏繼業。
魏繼業當初和他從大興堡跑出來就比較怕死,丁毅讓他做親兵隊隊長,也不用上戰場。
眼下想想,這巡檢,挺适合他的,就是不知他願不願意。
當晚丁毅找來魏繼業,問了之後,魏繼業考慮了下,果然願意。
但他也有要求,還要在軍中挂職,将來說不定,還想回軍隊,丁毅自然答應。
這樣他的親兵隊長又沒了,丁毅打算等向懷來身體養好了,調過來做親兵隊長。
明軍其他軍将的家丁隊長,可能還要出去打仗,但丁毅的親兵隊長,基本和保镖差不多,不用上戰場的,這樣也比較安全。
後面兩天丁毅安排人專門在碼頭接貨,富田貴和源源不斷的從幕府中調出日本刀等物資運給丁毅。
他則跟着富田貴和每天和當地的權貴喝酒交流,結交朋友,一時間也在平戶認識了不少當地名人。
第四天,鄭芝龍派人來通知丁毅,晚上到隆信家裏吃晚飯,别遲倒。
今天晚上的飯局,丁毅考慮後,沒帶沈世魁,帶了西勞經和阮思青。
他們兩人以後是丁毅海軍的主力将領,借這機會結交當地豪強正好。
下午六點不到,丁毅帶人來到松蒲家門口。
松蒲是當地藩主,家族占地上千畝,門口守衛森嚴,有大量的甲兵。
看到丁毅帶人過來時,松蒲氏的甲兵們都吓一跳。
隻見丁毅身後二十多人推着小車,一字排長很遠,小車裏也不知放的什麽東西。
但讓他們吓一跳的時,那些推車的人,停下後,站的筆直,尤如軍隊,而且一動不動。
“來者何人?可知道這是松蒲氏。”領頭的日本甲兵隊長,铮,拔刀,四周好多甲兵也手握刀槍之下,警惕的看着他們。
“這是咱們明國丁毅将軍。”阮思青大聲用日語道:“受邀前來參加晚宴。”
“原來是丁将軍。”對面的隊長馬上表情客氣起來,趕緊收刀,彎腰:“對不起丁将軍,失禮了。”說罷,伸出手來。
丁毅愣了下,馬上遞上鄭芝龍給的腰牌。
隊長接過來看了看,臉上表情更親切了:“請,諸位貴客,裏面請。”
然後擡頭,奇怪的看着後面的車子,大概想問,你送什麽東西?要這麽多車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