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朗說完,一提馬,叭,狠狠一鞭,第一個沖了出去,後金兵另十九騎,像狂風巨浪席卷而出,并且隊形慢慢分散。
“殺了他們,殺了丁毅,殺了明狗。”紮巴騎在馬上,在後面緊緊的盯着丁毅,心中念念有詞。
他内心這時十分緊張,又怕丁毅突然調頭往堡裏跑,又怕丁毅不跑,總覺的那會更可怕。
哲朗的馬越來越快,進入到一百三十米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飛快列隊。
“不好。”遠處的紮巴一看,明軍從松散的隊伍到列成三排,前面一排蹲跪,後面兩排站着。
十秒鍾都不到,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快的變隊,一看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有那麽刹那間,他想叫哲朗回來。
但馬隊沖出去,和開弓的箭一樣,根本叫不回的。
此時他叫,對方也聽不見了。
瘋狂的馬蹄聲掩蓋了一切,隻有哲朗自己的叫聲在半空中回蕩。
“大金無敵,誓殺明狗。”
“大金無敵。”後金騎兵齊聲狂呼,馬速越來越快。
一百二十米。
一百十米。
一百米。
八十米。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
此時已經進入弓的射程,但他們都沒用弓,瘋狂提速沖剌,後面也就幾秒鍾的路程了。
哲朗已經感覺到了勝利在望。
對面的明軍是傻了嗎?
因爲雙方距離才兩百米,這會他們的馬速還沒加速到最高,必竟沖剌的距離太短了。
但後面這八十米,正常來看,最多五秒鍾差不多能到明軍陣前。
勝利,也就在這五秒鍾内。
明軍的腦袋已經在向他們招手。
後金軍的臉上全部湧起狂喜之色。
可就在這時。
“開火”随着王衛忠一聲令下。
砰,對面第一排铳聲大作。
七十米。
砰砰砰,最少五名騎兵紛紛摔倒。
他們就像在瘋狂的沖瘋中,猛的撞到一堵鐵牆,狠狠的撞擊下,馬匹滾倒,他們飛跌。
有些人還沒落地就已經慘死,更多的人活活摔死。
在這樣高速的沖擊和摔落下,就算穿着鐵甲也要被摔死或重創。
砰,第二排铳聲接着響起。
五十米。
七八名騎兵再次落葉般被掃倒,現場慘叫聲已經和馬蹄聲交織在一起。
砰,第三排铳聲再響。
三十米。
撲通撲通,除了一名騎兵,其餘全部摔倒。
最後一名騎兵還繼續往前沖。
二十米。
砰,王衛忠一铳打在他的胸口。
撲通,這人從馬上飛出,屍體在地上連續的翻滾,一路滾到丁毅的馬腳下面才停。
他一個翻身,臉正好在丁毅腳下,他雙眼瞪的老大,死不瞑目的看着丁毅。
正是那哲朗。
“嚅”場上有無主的戰馬在悲鳴,空中煙霧漂動,整個戰場除了慘叫聲外,再無别的聲音。
紮巴在後面看的目瞪口呆。
從沖鋒到全軍覆沒,僅僅十秒鍾不到。
最後八十米,五秒鍾。
短短五秒鍾的時間,形成地獄般的死亡通道。
二十名精銳大金勇士,在五秒鍾不到的時間裏,被人像殺豬殺狗般的殺死了。
他知道丁毅陰險下作,也知道丁毅是明軍中爲數不多敢與大金血戰的明将。
但是他不知道,這才幾個月不見,曾經隻敢在堡中偷襲下作的明人,已經敢和他們在野戰中堂堂正面的血戰。
以前他是防守官,隻敢在堡中防守,如今成了都司,敢與他們野戰,将來成了總兵,豈不是要帶兵滅我大金?
這人不殺,我大金早晚亡在他的手上?
紮巴的内心再次湧起這種強烈的感覺。
他驚怒交加的看了眼前面的丁毅,無盡的羞辱和愧恨湧上心頭:“總有一天,我要誓報血仇。”
駕,他調轉馬頭,再也沒有勇氣看那些大金勇士一眼,瘋狂的奪路而逃。
戰場上一片狼籍。
戰馬在嘶鳴,後金兵在慘叫。
丁毅神色自若,趙大山在身後臉色凝重。
他以前是弓兵,也不喜歡用火器。
自跟丁毅從大興堡跑出來後,丁毅每次對戰,都很重視火器。
在旅順駐軍後,更是大力發展火器。
他當時很不明白,必竟大部份後金軍,都不是被火器所殺。
今天第一次看到三段式的正面對敵,終于明白丁毅爲什麽這麽重視火器。
“搜索戰場,小心鞑子裝死,補刀。”此時王衛忠一聲令下。
铳兵們很快得到命令,紛紛收起铳,拔出身上的短劍。
按平時的訓練,三人一組,走到鞑子身邊,先看中槍傷口,傷在要害處的,基本沒什麽問題,沒在要害處的,就要小心。
然後會有兩人按着鞑子傷兵,另一個直接一劍抹在脖子上,順便把腦袋給割下來,接着收集鞑子的甲衣,甚至靴子,頭盔等物。
後金戰兵的衣甲都比現在明軍的優質,丁毅軍中制衣了幾個月,還沒全員配上,很多人還是能用到鞑子的衣甲。
很快,現場收繳一空。
得到八匹完好的戰馬,另收到銀子一百多兩。
丁毅按現在他軍中的規矩,上繳大營一半,另一半現場參戰的铳兵平分。
铳兵們一陣歡呼,大爲興奮。
丁毅這時臉色嚴肅的對王衛忠道:“兄弟們打的很好,我看有些兄弟很有把握,射人不射馬,證明大夥平時,練的很不錯。”
王衛忠咧着嘴笑,他是真憨厚,被丁毅說的有點不好意思,擾擾頭。
必竟大部份铳兵,都是他帶着訓練出來的。
“但第一铳的距離,有待商榷。”
“鞑子剛才距離咱們比較近,加速時間短,他日若在戰場,一裏之外沖鋒,騎兵的速度,可以提到最高。”
“剛剛第一铳好像接近了七十米,三十比二十,最後還有人沖出來了,很是危險。”丁毅緩緩道。
他的魯密铳,一百米都能破鐵甲,剛剛王衛忠是放的太近了,但考慮到一百米命中率較低,也能接受。
如果在一裏外沖鋒,最後八十米的速度肯定像閃電般的,七十米才開槍,明軍軍陣,肯定要被沖到。
王衛忠趕緊點頭:“俺剛才,第一次指揮,有點緊張,忘記看距離了,而且——而且鞑子兵少,隊形比較散,俺想着,放近打,準些。”
剛剛第一波打的并不好,十铳才打下五個,所以王衛忠放近打,也有放近的原因。
丁毅馬上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
“你們是铳兵,這要你們在實戰中,不斷的總結,找到最好的射擊距離和時機。”
他并不一言堂,馬上也認可王衛忠的理由,趙大山在邊上聽的一臉信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