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咬着牙說道：“他們身上的戾氣，會影響我。”
衛言愣了一下，滿懷期待的說道：“影響你之後，會怎麽樣啊？”
骷髅勉強笑了笑，說道：“你放心，我就算發瘋之後，也不會殺你。”
“頂多會散發出一些戾氣來，影響你的神智，讓你癫狂一陣子。過個三年五載的也就好了。”
衛言：“……”
我踏馬哪裏等得了三年五載？
衛言想走，結果腳脖子被骷髅給抓住了。
衛言：“你這……”
骷髅一臉歉意：“對不起，其實我也不想這樣，但是被戾氣控制，身不由己。”
衛言：“……”
他抓住骷髅來回搖晃，差點晃得骷髅散了架：“我現在怎麽辦啊？怎麽救你啊，你給我指一條明路啊。”
骷髅咬了咬牙，勉強恢複了一線清明，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木魚。
衛言恍然大悟，連忙把木魚拿起來，照着骷髅的頭梆梆梆敲。
骷髅的頭腔發出好聽的聲音。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衛言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聲：“好聽就是好頭啊。”
骷髅：“……”
他本來就在和身上的戾氣作鬥争，整個人的神智都快要失守了。
結果李鬥還要用木魚來敲他的頭。
木魚可是法器啊，神聖之物。
這東西敲在他頭上，每一下都如同被火燒灼一樣，劇痛無比。
骷髅眼看就要被戾氣征服了。
緊要關頭，他強行憋了一口氣，把木錘從衛言手中搶來了，然後艱難的敲擊了一下木魚。
衛言：“……”
鬧了半天，敲木魚啊，你怎麽不早說呢？
衛言一手拿着木魚，一手拿着小錘，叮叮當當的敲起來了。
十秒鍾後，骷髅身上的戾氣退下去了。
他放開手，松了口氣對衛言說道：“你該去了。”
衛言：“啊？”
骷髅說道：“你該去陰曹地府了。木魚敲響之後，這些厲鬼不舒服，他們很快就要回去了，你得及時跟上，否則的話就無法到達陰陽界了。”
随後，骷髅一把奪過衛言手中的小錘，緩緩地敲起來了。
衛言扭頭看了一眼，可不是嗎？那些厲鬼正在慢慢的離開。
衛言連忙跟了上去，跟在那些厲鬼身後。
厲鬼們似乎感應到了，他們緩緩回頭，看了衛言一眼。
不過，他們也沒有說什麽，依然遲緩的向前走着。
不知道是不是衛言的幻覺，他感覺這些厲鬼嘴角都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好像正在嘲諷他似的。
衛言心中有些不安：這不會是個圈套吧？
不過也沒關系，是圈套又怎麽樣？大不了一死，我最不怕的還就是死。
衛言對系統說道：“我的設置沒問題吧？”
系統：“沒問題，在死後五秒鍾内重生。”
衛言嗯了一聲：“那我就放心了，有複活區罩着，老子還怕誰？”
系統：“呵呵。”
很快，厲鬼們走到了一堵圍牆跟前，他們的腳步沒有停，紛紛穿牆而過。
衛言猶豫了一下，也跟上去了。
他隻是簡單地穿過了一堵牆，但是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裏天空很低，大概隻有十來米的樣子。
向遠處望過去，天空黑沉沉的壓下來，這個世界的人仿佛生活在夾縫當中，别提有多壓抑了。
這裏雖然上下很狹窄，但是四面八方的面積很大。
衛言甚至隐隐約約的看到了幾座城池，城池上面仿佛寫着字，但是距離太遠了，衛言看不清楚。
他跟着前面的厲鬼，搖搖晃晃的向前走。
腳下是黃沙，黃沙之中，還有紙錢。
這裏沒有任何植物，除了孤魂野鬼之外，看不到其他的生命。
衛言歎了口氣，感覺在這地方呆的時間長了，非得抑郁了不可。
怪不得那些厲鬼一個個那麽變/态，估計是在這裏憋的。
很快，衛言看到那些厲鬼走到了一座城池跟前。
這座城是用石頭砌成的，十分雄偉壯觀。
這麽壯觀的城池，和進進出出的鬼魂，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衛言走近了，看見城池上面挂着一塊匾額，上面寫着三個大字：餓殍城。
衛言看着匾額，默默地念叨着：“餓殍城，裏面的人都是餓殍嗎？”
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前面的厲鬼已經不見了。
衛言三步并作兩步趕上去，總算看到了那幾個熟悉的身影。
隻是這幾個厲鬼入城之後，就在這裏轉來轉去，轉來轉去，仿佛漫無目的一樣。
衛言知道，這說明這幾隻厲鬼到家了。
衛言拽住了其中一個厲鬼，問道：“小李村的村民，在什麽地方？”
厲鬼看了衛言一眼，從喉嚨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就在這裏。”
衛言說道：“這裏這麽大，到底哪個才是啊？”
厲鬼說道：“這裏的都是。”
衛言：“……”
厲鬼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小李村的村民，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
衛言忽然明白過來了：“小李村的所有死人，都在這裏。是嗎？”
那些厲鬼沒有回答，隻是露出古怪的微笑來，然後就離開了。
衛言看着來來往往的厲鬼，心中感慨不已。
小李村，确實不大。村子裏面的人，有人出生，有人死亡，由生到死，一代一代，維持了一個平衡。
可是陰陽界中的小李村不一樣，每當小李村出現死人，就會來到這裏。
積少成多，越來越多，久而久之，鬼滿爲患，竟然形成了一座餓殍城。
那這就奇怪了。
小李村的死人，全都沒有投胎轉世？
他們到底有什麽怨氣？這麽多年了，讓他們的魂魄一直積壓在這裏？
衛言随便拽住了其中一個厲鬼，問道：“你們……”
那厲鬼朝着衛言呲了呲牙，吓得衛言向後退了一步。
但是退完了之後，衛言忽然回過味來了。
我爲什麽要害怕？現在我也是鬼了啊。
而且是不怕死的鬼。
他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一腳把剛才呲牙的厲鬼踹倒了。
萬萬沒想到，那厲鬼爬起來之後，表示怕了衛言，連滾帶爬的走了。
衛言：“……”
他歎了口氣，打算換個人問問。
就在他找人的時候，忽然發現了餓殍城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這城中，有很多攤販，這些攤販的主人無論高矮胖瘦，無論男女老幼。賣的都是同一種東西：肉。
衛言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們：“這裏的人，這麽喜歡吃肉嗎？”
他選擇了一個面善的厲鬼，走到了他的攤位跟前。
那厲鬼呵呵笑了一聲：“來一塊？”
衛言說道：“你這是……什麽肉啊？”
厲鬼笑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咱們這裏隻有一種肉。”
衛言說道：“隻有一種肉，那是什麽肉啊？我是新來的。”
厲鬼說道：“哦，是羊肉。”
衛言很是懷疑的說道：“羊肉？羊肉這麽大塊嗎？你這得是多大的羊啊。”
“哎哎哎？你這羊肉裏面怎麽有一條胳膊？卧槽！”
衛言連連後退，他驚恐的看着厲鬼。
剛才衛言把肉翻了一個面，然後發現，案闆上的是人的半個身體。
他賣的是ren肉。
衛言連忙捂住眼睛。
這場面都不能多看，看多了都有可能被和/諧。
厲鬼呵呵笑了一聲：“要不要來一塊嘗嘗？”
“這裏都是賣這個的，你何必大驚小怪呢？”
衛言看了看其他的肉攤，發現賣的也都是ren肉。
經曆了最初的驚恐之後，衛言忽然回過味來，他着急的問道：“你們這肉，是從哪來的？”
賣肉的攤主說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當然是從人間弄來的了。”
衛言緊張的問道：“人間哪？”
攤主說道：“寺廟裏啊。”
衛言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攤主的衣領：“給你兩個選擇。”
“要麽你殺了我，要麽你把我的肉身還給我。”
攤主笑眯眯的說道：“怎麽？你的肉身也在這裏？”
衛言說道：“你說呢？”
攤主說道：“這裏的肉，每天也要賣出去幾萬斤，誰知道哪個是你的。”
衛言：“……”
他向周圍看了看，問道：“今天有誰去廟裏偷肉身了？你指給我看看。”
攤主冷冷的說道：“不知道。你要買肉就買，不買肉就走開。”
衛言一腳踹在攤主身上：“給你臉了是不是？”
攤主哎呦一聲，倒在地上。
他從地上爬起來，憤怒的向衛言沖過來。
衛言現在是真的火了，萬一把肉身給剁碎了賣了，那重生還管給拼起來嗎？
眼看着攤主提着刀沖上來了，衛言在肉攤上摸了摸，随手抓住不知道誰的腳腕，掄起大胯來抽在攤主臉上。
攤主慘叫了一聲，倒在地上，魂魄都差點被打散了。
衛言一腳踩住攤主，另一腳在他身上跺：“我的肉身呢？”
攤主慘叫了五分鍾後，終于撐不住了，哆哆嗦嗦的說道：“新來的肉身，都在祠堂，洗白白。”
衛言一腳踹在他兩腿間：“不許賣萌！祠堂在哪？”
攤主指了一個方向。
衛言大踏步的向那邊走去了。
“系統，如果肉身被剁碎了，你管拼嗎？”衛言問道。
系統淡淡的說道：“英雄力拔山兮氣蓋世，何必拘泥于一具肉身呢？”
“不過，如果你希望被拼起來的話，那也是可以的。”
“隻是拼好之後，可能會有幻痛，但是影響也不太大。”
“最關鍵的問題是，衛館長你雖然設定了死亡之後，在五秒鍾後複活。而複活區就是你身體周圍五米。”
“可是現在你的身體變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魂魄，一部分是肉身。”
“本系統是分身乏術啊。是恢複你的魂魄呢，還是恢複你的肉身呢？隻能二者擇其一。”
“恢複肉身，你隻剩下一具空殼，與白癡無異。給你的一千萬撫恤金，可能也用不上了。”
“恢複魂魄呢，那也可以，那樣的話一千萬撫恤金就給你按照冥币支付。不過一千萬冥币，好像也買不到什麽。”
衛言：“……”
行吧，不用說了。
玩我是吧？
老子今天還不複活了。
老子先找到肉身再複活。
你這羊毛我薅定了。
衛言大踏步的走到了祠堂。
祠堂前面供奉着一排一排的牌位，衛言也沒有仔細看。
他聽到後面有嘩啦啦的水聲。
衛言直接向祠堂後院走過去了。
後院有兩間大屋子，裏面有蒸汽冒出來。
衛言向其中一間屋子看了一眼，朦朦胧胧的，還沒有看清楚什麽，裏面就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
随後，有一隻手抓住了衛言的後脖頸，把他給拽出去了。
衛言回頭，看見抓住他的是一個黑臉大漢。
衛言也沒有說話，直接一拳幹上去了。
黑臉大漢伸手格擋，但是沒有防住。
砰的一聲，被衛言打倒在地。
衛言踩住黑臉大漢，冷冷的問道：“我的肉身呢？”
黑臉大漢咬着牙不說話。
這時候，有個老者的聲音從角落中傳來了：“你是來找肉身的嗎？”
衛言扭頭，看見一個住着拐棍的老頭，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衛言問：“你是誰？”
老頭歎了口氣，說道：“我是看守祠堂的人。這裏的肉身都歸我管。”
衛言說道：“我的肉身在什麽地方？在這裏面嗎？”
老頭說道：“這裏是浴室，你現在不能進去。一會洗幹淨了，我幫你找找。”
衛言：“嗯？”
老頭說道：“我們把肉身帶回來之後，爲了賣放心肉，都會清洗一遍的。”
“你猜清洗的時候，怎麽洗最省力？”
衛言說道：“該不會是洗澡吧？”
老頭一拍手，說道：“不錯。”
“我們的魂魄會鑽到肉身當中去，借屍還魂，然後去洗個熱水澡。”
“如此一來，魂魄享受到久違的肉身的感覺，而肉身也可以很方便的洗的幹幹淨淨。”
“等洗完了之後，我們就帶着肉身到外面的攤位上，往那案闆上一躺，就可以開始了。”
衛言看着兩個浴室，其中一個寫着男，另一個寫着女。
衛言無語的說道：“反正是殺人買肉，爲什麽還分男女？”
老頭說道：“案闆上的肉，叫做貨。浴室的身體叫做人。”
“在成爲貨之前，哪怕一秒鍾之前，也是要講人倫綱常的。男女有别，豈能不防？”
衛言：“……”
這些厲鬼講人倫綱常？聽起來真是有點玄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