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以前鍾葵畫的那種東西。
她小心翼翼的說道:“師兄,這符文是不是……”
大師兄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是道門的符文。”
衛言想了想,說道:“是……有人用這符文禁锢了頭骨中的惡靈?”
大師兄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是,這符文是天然形成的。”
“據說有的道士,一生光明磊落,實力有極爲高強。”
“随着修爲的不斷提高,他的身體會産生異化。”
“當他死了之後,一身骸骨,火燒雷劈,都不會損壞,會有一道符文保護。”
衛言說道:“頭骨上這符文,不會就是……”
大師兄嗯了一聲:“這頭骨酒杯,用的不是厲鬼的頭骨。而是一位道門前輩的頭骨。”
在場的人都有點懵了,他們茫然的說道:“這和傳說中的不太一樣啊。”
大師兄走到那厲鬼面前,幽幽的說道:“告訴我們,這是怎麽回事?”
厲鬼嘿嘿冷笑了一聲,卻不說話。
大師兄拿出桃木劍,開始一片一片的削厲鬼的魂魄。
淩遲之痛,讓厲鬼慘叫不已。
衛言看着大師兄,總覺得大師兄的行爲有點奇怪。
他在折磨厲鬼的時候,眼神中總是帶着一絲悲涼。
厲鬼終于忍不住了,艱難的說道:“你不是道門的老人嗎?到底怎麽回事,難道你不知道嗎?”
大師兄說道:“我要聽你說。”
厲鬼疼的整個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我不知道你們道門的傳說是怎麽樣的。”
“在我們厲鬼當中,有另外一個傳說。”
“說道門中有一位高人,自不量力,要降服一個兇戾無比的惡靈。”
“他和惡靈鬥的難解難分,結果這時候,一日之中的陰時到了,惡靈借着陰氣,眼看就要戰勝高人了。”
“高人無奈,隻能用自己的頭骨作爲容器,禁锢了惡靈。這算是和惡靈同歸于盡了。”
厲鬼說完之後,幽幽的說道:“你是道門中的老人,應該聽過這個傳說吧。”
大師兄慘然一笑,說道:“略有耳聞,隻是沒有想到是真的。”
衛言小聲說道:“大師兄,就算是真的,那也沒什麽事吧?”
大師兄歎了口氣,說道:“這傳說,還有後半段。”
“據說頭骨酒杯,雖然把惡靈禁锢住了。但是若幹年後,就會失效。”
“到那時候,惡靈就會重新現世。不僅如此,它還會吞噬高人的魂魄,變得更加強大。”
“因此,需要新的道士自願犧牲,用自己的生命,在頭骨酒杯上增加封印,重新禁锢住裏面的惡靈。”
大師兄對衛言說道:“師妹,你去把這些棺材挨個打開吧,看看裏面是不是空的。”
衛言用工具把棺材都撬開了,果然是一口一口的空棺材。
空棺材當中,并沒有所謂的屍體。
裏面倒是有一張張紙條,上面寫着七個道士的名字和八字。
大師兄笑了,很古怪的笑了:“果然是空的啊。七星棺,是給我們七個人準備的。”
“虧我還在進來之前,擺了七星陣,可笑,真是可笑。”
在場的道士都沉默了。
良久之後,有道士說道:“大師兄,道門給我們分派任務的時候,就想到這一點了嗎?”
大師兄歎了口氣,說道:“哪裏有什麽任務?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讓我們獻祭的圈套。”
他看了看厲鬼說道:“是道門的人讓你偷走頭骨酒杯,引誘我們來這裏的?”
厲鬼搖了搖頭:“不是,我是自願的。”
然後他又搖了搖頭:“也許我不是自願的,有人在暗中影響我的行爲。”
大師兄嗯了一聲:“應當是這樣了。”
有道士說道:“除魔衛道,死而後已,我不怕死。但是道門憑什麽安排我去死?”
大師兄淡淡的說道:“憑什麽?就憑我們是散修。”
他看着幾個道士,說道:“你們還記得剛剛入道門時候的情景嗎?”
“我們沒有那麽好看的師承來曆,所以處處受人白眼。”
“爲了抱團取暖,我們七個結拜,互稱師兄弟。”
“可是在他們眼中,我們依然不過是一群散修罷了。”
“我們悍不畏死,我們降妖除魔,我們立下赫赫功勞,就是爲了讓人看得起。”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一點用都沒有。”
“他們依然當咱們是可有可無的散修,可以随時犧牲的炮灰。可以用坑蒙拐騙的手段,送上祭壇的祭品。”
大師兄把劍丢在地上,呵呵笑了一聲,說道:“惡靈出世,必定血流成河,如果讓我做選擇的話,我未必不肯犧牲自己,封印惡靈。”
“可是道門居然把我騙到這裏來。這就有點小瞧我了。”
有另一個道士茫然的看了看厲鬼,又茫然的看了看桐城方向。
他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道門,怎麽能做這種事?”
“什麽是正義,什麽是邪惡?我從小就仰慕道門,努力了這麽久,終于加入道門,可是……”
這些道士個個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
在他們心中,信仰已經崩塌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厲鬼忽然幽幽的說道:“鬼魂,确實害人。道門何嘗不害人呢?天下烏鴉一般黑,大家半斤八兩。”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既然道門不把你們當人看,你們何不加入我們呢?”
“憑借着各位的手段,這桐城還不是來去自由?比在道門中受委屈強多了。”
大師兄看了厲鬼一眼,默然無語。
這時候,頭骨酒杯開始發出一縷縷黑色的煙氣。
大師兄的肉身,漸漸地出現了一塊塊屍癍。
不僅是大師兄,其道士身上也是如此。
大師兄看了棺材一眼:“看樣子,祭祀已經開始了。我們這些祭品,同意不同意,都沒有用了。”
“我們要獻出生命,重新封印頭骨酒杯了。”
忽然,大師兄古怪的看了頭骨一眼。
他快步走過去,把頭骨拿起來了。
他仔細看了一會,忽然哈哈大笑。
他像是瘋了一樣,又哭又笑:“這位前輩,這位前輩的頭,居然是被人斬下來的。用的是道門的劍。”
“是他的道友背後偷襲殺了他,用他的頭封印了惡靈。”
“原來我們不是唯一的倒黴鬼啊。”
其他幾個道士,忽然都跟着大笑起來了。
他們笑的眼淚都笑出來了。
衛言默默地看着這一切。
她現在體會到,爲什麽這幾個道士要封印自己的記憶了。
她現在明白,爲什麽這些記憶,讓他們覺得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