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言有些緊張的說道:“那你跟我說說,當天晚上有多恐怖?具體發生什麽事了?你們到底是怎麽死的?”
老鬼忽然嘿嘿笑起來了,說道:“我忘了。”
衛言:“……”
老鬼說道:“忘了,就不用害怕了。嘿嘿,是不是很聰明?”
衛言:“什麽鬼?大爺你腦子還正常嗎?”
旁邊有個老鬼說道:“你不用問了,我們的腦子都不正常。”
“當天晚上的事,給我們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沖擊。”
“就算我們死了,那種恐怖的情緒依然彌漫在我們靈魂深處。我們被這種恐懼折磨着,總是在魂飛魄散的邊緣。”
“後來我們想了個辦法,把那部分記憶取出來,藏起來了。”
“我們失去了記憶,魂魄總算穩下來了。”
“其實挺痛苦的,就像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樣,你有事沒事,就會去想,就會好奇,到底是什麽記憶,讓我們怕成這樣。”
“另外,其實人挺賤的。有記憶的時候,我們拼命地想要把記憶藏起來。”
“等記憶不見了,我們又想要把記憶找回來。”
衛言歎了口氣:“你們這是折騰啥呢到底。”
老鬼說道:“總之,我們丢失了記憶,不知道當晚發生了什麽。”
“但是殘存的記憶,又讓我們在這裏布置了陣法,守住了這個院子。”
“我們隻記得,我們千萬不能離開,我們離開了,整個桐城就危險了。”
“唉……過了這麽多年,真想念桐城人啊。”
衛言有些敬佩的看着這些老鬼。
過了一會,他問道:“你們沒有試過,打開記憶看看嗎?”
老鬼說道:“想啊,人都有好奇之心,誰不想打開看看呢?”
“我們也怕我們忍不住,被記憶吓得魂飛魄散。所以我們想了一個辦法。”
“我們所有人互相監督,形影不離,有人想要查看記憶,其他的人一定要阻止。”
“而要打開封鎖記憶的地方,需要我們所有人一緻同意才行。”
衛言說道:“如果你們都想看呢?一緻同意了,那不就……”
老鬼說道:“那不可能,因爲我們研制出來了一種符咒。中了這種符咒的人,喜歡反其道而行之。”
“譬如所有人都說地球是圓的,他偏偏要說地球是方的。”
“譬如所有人都說道門是好的,他偏偏要說道門是壞的。”
“他不僅這樣說,還有一種衆人皆醉我獨醒,雖萬人吾往矣的使命感。”
“所以,當我們都想看記憶的時候,這人會跳起來反對。”
“當我們都不想看的時候,他會求爺爺告奶奶,讓我們打開。”
“總之,就是與衆不同唱反調就對了。”
衛言:“卧槽,杠精啊這是。”
老鬼愣了一下,說道:“杠精?這個名字起的好啊。”
“這個符咒我們一直沒有命名,如果叫它杠精咒,好像也不錯啊。”
衛言說道:“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記憶呢?能不能讓我看看,我想學習一下……不是,我想吸取一下經驗教訓。”
老鬼說道:“你想看?”
衛言嗯了一聲。
老鬼幽幽的說道:“小夥子,看你身上雖然有些英雄氣概,但是并沒有氣機流動,你好像不是道門中人吧?”
衛言說道:“我不是。”
老鬼歎了口氣,說道:“我們都是道門的修行者,我們修煉了十幾年了,降妖除魔,也有很多次了。”
“我們這麽堅韌的心智,都受不了那些記憶,你敢看?你看完之後,很有可能當場吓死啊。”
衛言眼睛一亮。
吓死,固然不是什麽好死法,但是對于一個想死死不了的人來說,還挑挑揀揀幹什麽?
衛言說道:“讓我看看吧。”
老鬼豎了豎大拇指,說道:“初生牛犢不畏虎啊,真是令人敬佩。”
衛言說道:“我看完記憶之後,可以用平緩的語氣叙述出來,不僅能滿足你們的好奇心,還能免得你們被吓死,一舉兩得。”
“如果我能順便查出來,你們爲什麽一定要守住這院子,還可以幫你們解決困難,沒準你們能回桐城看看。”
“一舉三得啊這是,不考慮考慮嗎?”
老鬼似乎被人說動了,問身邊的人說道:“讓他看看嗎?”
身邊的人都點頭說:“他想看,就讓他看看吧。”
事情竟然如此順利,順利到讓人覺得是圈套。
衛言納悶的說道:“你們不怕我被吓死?”
老鬼們說道:“吓死了,正好留下魂魄,幫着我們守着這院子啊。”
衛言:“……”
剛才說話的老鬼拍了拍手,說道:“都出來了啊,都出來了。商量大事了。”
院子裏的五隻老鬼都聚集到了一塊。
然後,屋子裏又慢吞吞的走出來了一隻女鬼。
這女鬼一副道姑的打扮,看樣子也是當年死在這裏的道門中人。
道姑站在門口,幽幽的說道:“爲什麽要出來啊?出來有什麽好?外面風吹日曬,雨打霜侵,咱們的魂魄本來就嬌弱,再這樣折騰下去,早晚魂飛魄散啊。”
老鬼說道:“行吧,她不願意出來,我們進去好了。”
當所有人進去之後,道姑又出來了,她幽幽的歎了口氣:“咱們已經死了,死人住在地下,陰暗潮濕,不見天日。”
“好容易到了晚上,看看月亮,看看星星,你們倒好,又要躲進屋子裏去了。”
老鬼說道:“那行吧,我們在裏邊,你在外邊。”
道姑說道:“就剩下這麽幾個人了,還要搞分裂。”
衛言:“……杠精咒,真的很厲害啊。”
老鬼問道姑:“我們打算讓這年輕人看看記憶,你同意嗎?”
道姑說道:“這還用問嗎?我肯定不同意啊。”
衛言對老鬼說道:“你們這杠精咒玩大了,這記憶永遠都拿不到了。”
老鬼說道:“未必。”
他走出去,随手把道姑打暈了。
然後,他向衛言攤了攤手:“好了,現在沒有人反對我們了。”
衛言說道:“不對啊,你不是說,所有人同意才能打開嗎?少了道姑,我們怎麽打開?”
老鬼從道姑的脖子上取下來了一根紅繩,紅繩的盡頭,拴着一個小小的陰陽魚吊墜。
老鬼把吊墜拴在衛言脖子上:“你來代替她的位置。這樣我們就能打開記憶了。以前沒人來,我們打不開,你來了,可以了。”
衛言向老鬼豎了豎大拇指:“妙啊。”
老鬼說道:“行了,跟我們走吧。過一會是生是死,與旁人無關。”
“你既然代替了她的身份,那看到的就是她的記憶。”
“其實都是一樣的,這件事是我們一塊經曆的。記憶都差不多,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