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的電影有兩類。
第一類電影是一群年輕人,成幫結夥,拿着鋼管、凳子腿,稱王稱霸,四處征戰,争奪扛把子的位置。
陳虎每次看完都熱血沸騰。
第二類電影也是年輕人,但是場景要簡單的多了,一般隻有兩個人,有時候會有三四個人,一般在室内就拍完了。台詞很少,時間很長。
陳虎每次剛開始看的時候都熱血沸騰,但是每次沒到看完,就索然無味了。
總的來說,因爲電影的影響,陳虎早早地就辍學了,拉了一票人馬,喝酒打架,泡吧撩妹。
藝術照進現實了屬于是。
那天陳虎帶着兄弟們,決定敲打一下少年宮的商戶,讓他們交一點保護費。
剛開始的時候挺順利。
芭蕾舞團交了,繪畫班交了,鋼琴班也交了。等上到五樓的時候,遇到了硬茬子。
五樓的人不由分說,拳打腳踢,五分鍾不到,陳虎的兄弟們就都跪了。
五樓的人逼着陳虎在樓梯上跪了一個小時,才讓他們滾了。
陳虎經過這件事打擊,一蹶不振,威望掃地,小混混生涯就這麽終結了。
後來陳虎多方打聽,才知道五樓的人是道門。
道門具體是做什麽的,陳虎不清楚,道上的大哥們都諱莫如深,那意思很明顯了,他們惹不起道門。
陳虎以爲,屈辱的陳年往事早就已經過去了,自己和道門不會再有交集了。
沒想到,二十年後,又遇到了道門的人。
梅開二度,又被羞辱了一番。陳虎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心裏面的恨意又泛上來了。
二十年前,自己隻是一個年輕的小混混,屁都不懂的毛孩子。
可是二十年後,已經是長壽集團的董事長,本地首屈一指的商業大亨,各種高級人物的座上賓。
小小的道門,應該可以掰掰手腕了吧?
李彤蓮從房間走出來,對陳虎說道:“董事長,我們就這麽咽下這口氣?”
陳虎看了看李彤蓮被打腫的右臉,緩緩地搖了搖頭:“你放心吧,這小子,我絕對不會放過。”
李彤蓮眼睛一亮,問道:“派人教訓他一頓?就像上次一樣。”
陳虎一愣:“上次?哪次?”
李彤蓮說道:“董事長忘了?上次李老頭的兒子,忽然來養老院,結果撞見他老爹正在被罰站,于是就開始鬧事,想要訛我們一筆,還要給記者打電話。”
“幸虧董事長你力挽狂瀾,直接派人教訓了他一頓。這家夥立馬慫了,還在網上發了視頻,給我們養老院做宣傳呢。”
陳虎得意的笑了。
那件事,确實是他的得意手筆。
陳虎點了一支煙,幽幽的說道:“宣傳,确實很重要啊。自從那次之後,咱們養老院的入住率更高了。”
“所以啊,對付這個道門的小子,不能簡單地打一頓就算了。得先宣傳,把他的名聲搞臭。”
“等他身敗名裂,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們再搞他就可以了。随便拿捏,他也翻不起大浪來。”
李彤蓮眼睛一亮,豎了豎大拇指,說道:“厲害啊。董事長想的真周到。”
陳虎心想:“當然得周到了。這家夥可是道門的人,如果直接出手,道門能不管嗎?”
“等我放一些他的黑料,讓道門把這家夥開除了,那我就可以從容的對付他了。”
“他就算懂一些功夫,那也雙拳難第四手,更何況……拳腳能快的過洋槍嗎?呵呵……”
…………
“就這麽放過他們了?我有點不甘心。”輪椅上的老頭說道:“你不考慮狠狠揍他們一頓?”
衛言:“老爺子,你也太不知足了。我沒來的時候,你不也挺委曲求全的嗎?怎麽現在還教唆我打人呢?”
老頭說道:“你剛才不也說了嗎?那時候你沒來。”
“你沒來的時候,我委曲求全。你來了,我還委曲求全。那你不是白來了嗎?”
衛言:“……”
他拍了拍老頭的肩膀:“對方人多,咱們暫避風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别着急。”
老頭更急了:“你看我還能有幾個十年?”
衛言撓了撓頭:“我盡量讓你早日滿足心願。”
老頭哦了一聲:“我懂,就像改天請你吃飯一樣,肯定是沒影兒的事了。”
衛言岔開話題:“那什麽,你兒子不是在國外嗎?讓他趕快回來,給你重新找個地方吧。”
老頭:“我沒有子女,我騙他們的。爲了辦理入住手續,我花錢雇了個小夥子,假裝是我兒子。還找了個辦證的,辦了一套證件呢。”
“這養老院真踏馬缺心眼,沒有家屬不讓住。有家屬老子幹嘛住養老院啊。”
衛言心中一喜:“沒子女?那你的遺産。”
老頭:“嗯?”
衛言:“那你的财産……”
老頭說道:“财産不多了,爲了少被欺負,這些年我僞裝我兒子,各種彙款,給了養老院不少錢。”
“沒想到啊,錢花完了,人還活着,所以我過得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老頭從身上拿出來了一沓百元大鈔:“就剩下這三千塊了。幸虧你來了,不然我還真撐不下去了。”
衛言:“唉,算了,蚊子腿也是肉啊。”
他伸手把錢拿過來了。
老頭:“哎哎哎?你這是幹什麽?”
衛言:“不會吧?我把你從火坑裏救出來,你不給點辛苦費?”
老頭:“不會吧?我是你爹的老朋友,你好意思跟我要辛苦費?”
這時候兩人正在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不少人向衛言看過來。
衛言歎了口氣,又把錢還給老頭了:“行吧,你人老了不要臉,我還得要呢。”
老頭把錢收好了:“你放心吧,你如果讓我安度晚年,我這些遺産都是你的。”
衛言:“三千塊錢……說的我多稀罕似的。”
既然把老頭從養老院救出來了,衛言就沒理由再把他送回去。
算了,帶回照相館吧,就當是雇了個看門的大爺。
結果兩個人剛剛到照相館,衛言就看見大門口很多人舉着手機在直播。
“嗯?這什麽情況?”
衛言正要問其中一個人,忽然身後有人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這不是老劉嗎?找你好幾天了。”
随後,這人一把拽住衛言的胳膊,拉着他向一條小巷子走。
衛言吓了一跳,然後才發現,拽他的人是牛恒。
牛恒把衛言拉到一個僻靜處,緊張的說道:“衛大哥,你怎麽還敢回來啊?現在全城的主播都在找你呢。”
衛言一臉迷茫:“找我幹什麽?”
牛恒說道:“你還不知道呢?你出名了,找到你就等于有了熱度啊。”
“當然了,不是什麽好名聲,是罵名。你已經被評爲全城最惡心的人了。”
牛恒一臉同情的看着衛言,并且悄悄地打開了手機:“衛哥,你要不要趁機撈一筆啊,反正也不能白挨罵不是?還是老規矩,直播間的收益我們對半分。”
衛言:“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