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言在心中默默地念叨。
他轉過身來,把禁閉室的門關上了。
這裏更黑了。
他閉上眼睛,攤開手,坦然的面對死亡。
…………
可是……死亡并沒有找上門來。
看樣子,這裏的厲鬼依然有點腼腆,需要衛言的幫助才肯殺人。
衛言晃了晃手中的桃木劍,讓厲鬼看清楚,這桃木劍是假的,是塑料的。
可是,依然沒有動靜。
算了,看來隻能用第二步了,得折磨那隻厲鬼。
衛言打開手電,照了照這間小屋,直到這時候,他才看清楚小屋的全貌。
這裏面積不大,有門無窗,沒有别的家具,隻有一張床,像是一座監牢。
而在這監牢當中,從地闆到天花闆,到四面牆壁,都畫上了大大小小的人臉。
有的憤怒,有的悲傷,有的懊悔,有的絕望,各不相同。
這些人臉畫的很簡陋,但是它們的眼睛都畫的十分傳神,好像在盯着每一個來訪者。
衛言剛才覺得有些人在看他,就是因爲這些眼睛。
呼……
衛言長舒了一口氣,盡量排除那些眼睛的幹擾。
他看向牆角。
那兩隻護工,就站在牆角。
它們看見衛言來了,瑟瑟發抖。
衛言露出來一副兇狠的樣子,朝護工走過去了。
然後,他猛地一拽,拽倒了其中一個護工。
結果這護工倒下了之後,露出來後面一張陰森恐怖的臉。
衛言吓了一跳,連連後退。
這張臉,應該就是這裏的厲鬼了。
那張臉上浮到屋頂上,冷冷的盯着衛言。
衛言認出來了,之前在大廳的時候,就是這張臉讓衆人進入了噩夢中。
當這張臉的目光掃到衛言身上的時候,衛言立刻覺得一陣涼意。
他沒有牛恒的溫度計,否則的話隻要試試,就知道現在已經接近零度了。
零度以下,厲鬼就要殺人。
現在還不到零度,看來這厲鬼的戾氣不夠大啊。
衛言拿出桃木劍,指着那張臉開始挑釁。
那張臉果然有點生氣了,變得橫眉立目。
但是,它始終沒有沖下來殺人。
一人一鬼,就這樣對峙起來了。
…………
那張臉懸浮在屋頂上,它現在怨氣盈天,隻剩下最後一絲理智了。
等這最後一絲理智消失,它就會被戾氣占據身體。
到那時候,它就會成爲隻知道殺戮的厲鬼,會不分青紅皂白,殺死能看到的一切東西。
它也知道自己要化作厲鬼了,但是它不後悔,隻要能報仇,一切都不後悔。
在化作厲鬼之前,它再一次回顧自己的人生。
年輕的時候勤勤懇懇,辛勤工作,老了之後,卻被送到了養老院。
本以爲在這裏有人照顧,有人作伴,可以安心度過晚年。
萬萬沒想到,在這裏遭到了護工的虐待。
除了護工的虐待,還有其他老人的欺負。
這裏一點也不比外面的世界平靜。
它一直想自殺,可是始終鼓不起勇氣來,最後鼓起勇氣的時候,已經癱瘓在床了。
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就更加沒有自殺的能力了。
有時候被護工打一頓,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隻能默默忍受。
幸好那天養老院食堂用了隔夜飯,它食物中毒,總算解脫了。
本以爲死了之後,就可以一了百了了,沒想到它怨氣太大,始終不能離開。
它的怨氣有一部分附着在了紙人身上,幻化成了欺負它最狠的那兩個護工。
這兩個護工與其說是它的傀儡,不如說是它的羁絆。
因爲生前心理陰影太大,它太畏懼這兩個護工了。
這兩個傀儡已經有了失控的迹象。
面對這這兩個人,日夜煎熬,不得解脫。
其實它也知道,這兩個人不是真實的,是它的心魔和執念。
所以它一直在訓練自己,讓自己敢于面對她們。
訓練的内容就是不斷地回憶生前受到的虐待,讓自己心裏面越來越生氣,越來越恨。
漸漸地,它确實不那麽害怕這兩個人了,但是它的戾氣也開始不受控制,它要化作厲鬼了。
其實,化作厲鬼也好,至少不用受到煎熬了。
今天晚上,是它的最後一天了。
沒想到,節外生枝,這個年輕人闖進來了。
年輕人進來也就算了,居然用一把戒尺一樣的東西指着自己。
它忽然想起來,自己被護工用木尺毆打的往事。
一時間,它身上的戾氣又重了幾分。
…………
衛言能看出來,天花闆上那張臉越來越生氣。
但是他有點等不及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再過一會複活區就要消失了。
不能再等了,必須加碼。
他跳起來想要刺中那張臉,但是這屋頂有點太高了,衛言夠不着。
他看了看旁邊的兩個護工,幹脆一腳一個,把她們踹倒了。
常言道,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今天把它的兩個傀儡打倒,它應該會很生氣吧?
衛言很得意的笑了,然後開始使勁毆打這兩個護工。
屋頂上那張臉愣住了。
它本來馬上就要化作厲鬼了,忽然看見這年輕人打的護工一個勁的求饒。
它忽然覺得很舒服,很解氣。
老實說,它努力了這麽久,也隻是敢和兩個護工同處一室了而已,根本沒有打過這兩個人。
現在,這個年輕人幫着它痛揍護工,它感動的都要哭了。
人間自有真情在?
正義終将戰勝邪惡?
它的心中出現了一絲暖意。
這暖意讓它的仇恨消解了不少。
衛言不知道頭頂上的臉在想什麽,他正在專心緻志的折磨兩個護工,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能激怒她們的主人。
于是,衛言把桃木劍紮進了她們心口裏,使勁轉動。
把她們的腦袋擰了一百八十度。
拿出簽字筆來,在她們臉上畫小烏龜。
抽耳光,紮手指,腰斬……
能想到的酷刑全用了一個遍。
可是……頭頂上的那張臉始終沒有下來殺人。
不僅如此,它那種憤怒的表情也消失了,反而變得平和了很多。
衛言累的氣喘籲籲,急的額頭上冒汗:怎麽回事?難道是我折磨的力度不夠?
他想了想,把腰帶解下來,模仿着護工用濕毛巾打人的手法,狠狠的揍這兩個護工。
啪啪啪……
一陣鞭打之後,護工的身體都被抽爛了。
而那張臉終于從屋頂上飄了下來。
衛言長舒了一口氣:“終于要動手了嗎?”
隻見那張臉幻化成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這老太太眼睛裏含着熱淚,向衛言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你,你真是見義勇爲的英雄。我現在心裏好受多了。”
衛言:“……”
這……
這踏馬的到底是爲什麽啊?
他狠狠的把腰帶往地上一摔。
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老子不幹了。
讓鬼給整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