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少年宮的時候,那些小孩還在比賽。
拉着長腔的朗誦依然很尬,但是衛言卻覺得,比五樓的聲音好聽多了。
他對身邊的丹陽子說道:“真是奇怪了,你說所有人都曾經是小孩,都曾經天真可愛。怎麽長大之後,就有人變得面目可憎呢?”
丹陽子盯着那些小朋友看了一會,然後說道:“或許是因爲……本來就有人面目可憎。”
“隻是他們小的時候,破壞力沒有那麽強大,所以大家覺得小孩的頑劣也很可愛。”
“就好比一隻貓,抱在懷裏十分乖巧,但是當這隻貓長到老虎那麽大的時候,對人來說就很危險了。”
衛言點了點頭:“有道理。”
丹陽子沉默了一會,對衛言說道:“所以,道友不打算加入道門了?”
衛言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覺得那個烏七八糟的道門,值得加入嗎?”
丹陽子沉默了。
良久之後,他歎了口氣說道:“其實,道門的亂象,我也早就注意到了。如今做實事的人少,弄權的人多。”
“長此以往,對道門來說,是有大害處的。”
“所以我看到衛道友這等英雄,就忍不住邀請你加入道門,好讓道門多一些正義之士。”
衛言說道:“道門将來會怎麽樣,我不關心。倒了就倒了,散了就散了,和我沒關系。”
丹陽子無奈的說道:“我隻怕将來道門一旦散了,會天下大亂,血流成河啊。”
衛言說道:“總不能因爲害怕死人,就讓真正的英雄忍屈受辱,供奉着那些權貴吧?”
“其實每一次大亂都是進步,如果隻看到亂,看不到治,那我們可能還在給周天子做奴隸呢。”
丹陽子哈哈大笑:“有道理,有道理。”
衛言對丹陽子說道:“其實我想要加入道門,是爲了找一本書。一本叫殘卷的書。”
丹陽子恍然大悟,說道:“你加入道門,是爲了找殘卷啊。”
衛言又說道:“這殘卷,和張禮儒的師兄有關。”
丹陽子又恍然大悟:“原來和張禮儒的師兄有關啊。”
衛言:“……蛋道友,你爲什麽一直學我說話?”
丹陽子幹咳了一聲,說道:“我倒也不是在學你,隻是我恰好知道殘卷,恰好認識張禮儒。”
衛言大喜:“你認識?”
丹陽子嗯了一聲:“張禮儒曾經給我和鍾葵都做過檢查,想要看看我們修行者的大腦有沒有什麽變化。”
衛言這才知道,原來張禮儒說的修行人,就是丹陽子和鍾葵。
丹陽子對衛言說道:“那本殘卷,據說有點問題,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提起過了。我幫你問問吧,看看還在不在。”
衛言大喜,向丹陽子說道:“多謝,感激不盡。”
丹陽子擺了擺手:“咱們是志同道合的道友,何必客氣呢。”
他看了看天色,說道:“不早了,不早了。今天鍾葵一直在道觀裏面煉丹,我不放心,我得回去看看。”
臨走的時候,丹陽子對衛言說道:“我們就住在鍾家村,銅爐觀。有時間了歡迎來做客。”
衛言滿口答應。
等丹陽子走了之後,他拿出手機搜了一下。
鍾家村距離市區很遠。
還是算了吧。
下次一定。
天色已晚,衛言找了個小飯館,要了一份面條。
等吃完之後才發現,沒錢付賬。
衛言目測了一下座位到門口的距離,大約十米。
根據自己的速度,估計需要三秒。
但是小飯館有很多桌子和椅子等等障礙物。這就不是賽跑了,而是跨欄。
可能時間要增加到五秒。
再加上來來往往的顧客,可能需要十秒。
十秒跑到門口,加上開門的時間……這時間足夠服務員把自己拽住了。
衛言思前想後,覺得風險有點大,于是給鍾葵發了個微信:“能再借給我二十塊錢嗎?”
鍾葵沒有回複。
衛言忽然想起來,鍾葵這時候可能在專心緻志的煉丹。
于是他給丹陽子發了一條微信:“道友,能借給我二十塊錢嗎?”
丹陽子倒是秒回,又是五十多秒的長語音:“可以啊,是在微信上轉賬嗎?我聽人說過,但是我不會啊,你教教我啊。”
于是衛言開了視頻,開始教丹陽子:“你先點開我倆的對話框,然後點加号,然後點紅包……什麽?沒有對話框?怎麽能沒有呢?哎呀,你把視頻頁面退出去就行了。不會退?有一個叉号,點一下就行了。”
兩秒鍾後,丹陽子開心的說道:“我知道怎麽退出去了。”
然後,視頻被挂斷了。
衛言:“……你這點的不對啊。”
衛言重新給丹陽子撥了過去,又指點了一番。
丹陽子連連點頭:“明白了,我知道紅包了,然後呢?”
衛言說道:“你輸入金額二十,然後發送給我就行了。”
三分鍾後,衛言還沒收到紅包。
“道友,怎麽回事啊?”衛言耐心的問。
丹陽子說道:“他們管我要銀行卡。”
衛言:“……你沒綁定銀行卡啊?”
丹陽子:“沒有啊……”
衛言:“現在綁定一下吧,以後付款什麽的都方便。”
丹陽子:“我沒有銀行卡啊。”
衛言:“……”
算了,打擾了。
等衛言挂了電話,服務員笑眯眯的過來了:“你是照相館的人吧?趙大爺的遺産繼承人?”
衛言一愣:“你認識趙大爺?”
服務員說道:“趙大爺是我們這的常客。你沒帶錢?先給你記賬吧。”
衛言很開心的答應了,然後對服務員說道:“你剛才怎麽不跟我說呢?讓我跟這老頭一通教,都快累吐血了。”
服務員笑眯眯的說道:“看你們倆聊得挺有意思的,我想再看看熱鬧,就沒打擾你們。”
衛言:“……”
從面館出來,衛言伸了伸懶腰,溜達着向照相館走。
可是走着走着,衛言就感覺不對勁了。
身後,好像有腳步聲。
他停下來,回頭看了看。
身後什麽都沒有。
天已經黑了,昏黃的路燈下,隻有一條空曠的街道,一個人都沒有。
這景象有點瘆得慌。
衛言加快腳步向前走。
身後的腳步也在加快速度。
衛言幹脆跑起來了,身後也是一陣跑步聲,好像在追趕他。
“不好,不好。這裏不是複活區,死在這裏就白死了。”衛言咬了咬牙,加速向照相館跑去。
路邊有一片積水,衛言踩着水過去了。
身後也傳來了踩水聲。
衛言回頭,看見地上多了很多濕腳印,正在向自己追過來。
衛言心髒砰砰跳,拼盡全力跑了五百米。然後瘋狂沖了進去。
關上大門,衛言感覺肺都要炸了。
外面忽然響起來一陣雜亂的敲門聲,伴随着嗚嗚的風聲。
衛言冷笑了一聲:“到了我的地盤還這麽嚣張?”
他打開大門,抓着拍立得沖着外面空曠的街道吼了一聲:“不想活了是嗎?”
外面頓時安靜下來了。
衛言松了口氣:寶刀不老,餘威猶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