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言看着越戰越勇的鍾葵，這句話如鲠在喉。
但是他不能說出來，一旦說出來，協議就失效了。
最後，衛言全身顫抖，從嘴裏擠出來了一句話：“你到底在幹什麽？”
鍾葵愣了一下，說道：“幫你殺鬼啊。”
就這麽說話的空當，鍾葵一分心，形勢立刻逆轉，她差點被厲鬼抓住。
鍾葵不敢再怠慢了，她收斂心神，把師父傳授的絕招發揮的淋漓盡緻。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連做夢的時候都在練習，不得不說，這是發揮的最好的一次了。
但是……鍾葵的心中，總有一團陰影揮之不去。
“剛才衛大哥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你到底在幹什麽？”
鍾葵惴惴不安，這分明是在指責自己啊。
難道說……衛大哥是覺得我的本領太差了？殺一隻鬼嬰都這麽費勁？
他根本看不上我引以爲傲的絕招？
也是，相對于昨天衛大哥擡手就秒殺了女鬼，我這些絕招簡直是小孩子過家家啊。
可是……我已經到極限了啊。
鍾葵忽然覺得很羞愧，覺得很丢人。
知恥而後勇！
咬了咬牙，她忽然拿出一顆丹藥，塞進自己嘴裏了。
這丹藥是臨行前師父給的，說服用之後，可以在短時間内增強兩成實力。
鍾葵一直舍不得吃，但是現在，也顧不得那麽許多了。
服用丹藥之後，她的身體中出現了一股暖流，随後鍾葵奮起神威，手中的劍越來越厲害了。
在不遠處站着的衛言看的欲哭無淚：“蒼天啊，爲什麽要這樣？”
他向前走了兩步，想要沖到戰團當中，被他們誤殺掉算了。
但是鍾葵急吼吼的說道：“衛大哥，你不要過來，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幾分鍾，我就快把這家夥殺掉了。”
衛言：“……”
你踏馬還來勁了是不是？
衛言咬了咬牙，惱火的說道：“你給我住手。”
鍾葵沒有住手，因爲她正忙着躲避厲鬼的攻擊。
沒錯，就算有丹藥的加成，她的實力對于厲鬼來說，也還是差了一點。
但是厲鬼聽到這句話，還是愣了一下。
它忽然覺得，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這個衛言是在讓它住手。
剛才和鍾葵打了一場，厲鬼是越打腦子越清楚。
他漸漸地覺得，自己好像明白衛言的想法了。
這個所謂的衛大師，并不是要招降自己，而是要虐殺自己。
其實在道門當中，也确實有這樣的傳統，就是由長輩坐鎮，然後讓小輩成名。
具體的辦法就是，長輩抓到一隻厲鬼之後，并不殺掉，而是派一個小輩過來，殺了厲鬼。
這樣傳揚出去，是這小輩少年天才，小小年紀，就已經親手斬殺厲鬼了。
等于是在給小輩鍍金。
厲鬼想到這裏就氣不打一處來。
自己縱橫天下這麽久了，居然受到這樣的侮辱？
要用自己的性命，作爲别人成名的墊腳石？
而且，剛才衛言故意激怒自己，讓自己出手，這分明是要鍛煉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實戰能力。
就好像把一隻羊放到老虎面前，好讓老虎學習捕食。
過分了。
實在是太過分了。
自己隻不過出于本能，反抗了一番。
這個衛言居然惡狠狠地沖自己吼道：還不住手。
住手？呵呵。
爲什麽要住手？
憑什麽要住手？
我就應該站在這裏被人殺，做一個合格的陪練嗎？
我是鬥牛場上的牛嗎？
陪着這小姑娘玩夠了，然後被殺死？
厲鬼咬了咬牙，開始給自己想出路了。
今天想要活着離開，怕是不容易啊。
打輸了，會被這個女孩殺死。
打赢了，衛言也不會讓自己走，還是會殺了自己。
至于打赢衛言……
厲鬼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昨天衛言直接秒殺了女鬼，那場面……
它知道自己絕對抵禦不了。
不用試，試試就逝世。
想要活，那就隻有一條路，得生擒了這女孩，用女孩的性命要挾衛言。
隻是……這女孩服用了丹藥之後，生猛的不行。
厲鬼雖然鬥得過女孩，但是要生擒她，恐怕就不行了。
厲鬼思來想去，最後想了一個辦法。
它故意賣了一個破綻，假裝大腿中招，然後慘叫了一聲，倒在地上。
它嘗試着爬起來，卻又摔了下去，好像無力逃走的樣子。
果然，鍾葵一臉興奮的提着劍走過來，要斬下厲鬼的首級。
厲鬼一臉興奮的等着，隻要鍾葵走近了，它就會如同一道閃電一般跳起來。
鍾葵肯定會大驚失色，而它會趁機偷襲，抓了她逃跑。
一切都計劃的很完美。
它唯獨算漏了衛言。
衛言看見厲鬼倒地，又看見鍾葵提着劍走過去，頓時慌了。
鍾葵想幹什麽？想要殺了厲鬼？
厲鬼死了，誰來殺我啊？我的一千萬啊。
衛言連忙叫了一聲：“鍾葵，等等。”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想要攔住鍾葵。
而厲鬼一看這架勢，頓時怕得要命。
完了，完了，我的伎倆被衛言看穿了。
他親自來結果我的性命了。
厲鬼咬了咬牙，忽然把手伸進心口當中。
随後，他發出來一聲慘叫，周圍陰氣大盛。
狂風肆虐，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在這狂風之中，好像到處都是厲鬼的影子，四面八方，看得人眼花缭亂。
等狂風平靜下來的時候，厲鬼已經消失不見了。
地上隻剩下半顆心髒，這心髒兀自在跳動着，不停地泵出血來。
不過，它很快就停下來了，軟趴趴的掉在地上。
衛言一臉失望，說道：“那厲鬼呢？”
鍾葵一臉歉意：“都是我不好，讓他跑了。”
衛言：“……”
鍾葵把心髒撿起來，像是做錯的小學生，低着頭說道：“我萬萬沒想到，這厲鬼居然會斷尾求生的法子。”
“我聽師父提起過，有些很厲害的厲鬼，被逼到絕境的時候，會把自己的半顆心髒挖出來。”
“用這半顆心髒，來迷惑住敵人，救自己一條命。”
“是我思慮不周，讓衛大哥失望了。”
衛言歎了口氣：“我不是失望，我是快絕望了。”
鍾葵一聽這話，臉上的表情更加慚愧了。
衛言看了看地上的高跟鞋，看了看那半顆心髒，問道：“用這些東西，還能把鬼嬰吸引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