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耳畔喧嚣更甚,讓人好不心煩。
陳一平強忍一陣,就當打磨心境,繼續修行《十三象功》,練習《鴛鴦刀法》。等到愈發心煩,陽氣逐漸躁動的時候,陳一平不敢莽撞,這才停下。
但還是不退,又拿來書籍強自靜心翻看。
他看的都是些道經、儒學書籍,用來曾廣見聞、陶冶情操頗爲不錯。
陳一平在南流城中就時常翻看,書不離手。
當年破解珍珑棋局時又學了圍棋,閑暇時也會看看棋譜、手談幾局。
他雖然高一就辍學,但卻知道學習的重要性。
現實中。
夢境中。
一有空閑,很少玩樂,都是找各種書籍看。
江湖中人看他功夫硬橋硬馬,隻以爲他是蠻子。
讀書人見他武功厲害,隻以爲他是武夫。
但三合镖局不少人,包括南流城中許多人,他們都知道,這位‘九命郎君’嗜書如命,常常在藏經閣中看書看到廢寝忘食。
是一位真正文武雙全的人物。
讀書能靜心。
陳一平逐漸讀進去,但耳畔聲音未曾消減,嗚嗚咽咽,影影綽綽,不多時,又将他擾的心煩意亂。
書也看不進去。
那就打坐,修持靜功。
這裏面靜功的法門是陳一平在大魏搜集的,都是些打坐冥想的粗淺功夫,他主修的是其中一門名喚《龜息功》的靜心法,據說修煉到極緻,能進入龜息狀态,延年益壽。
陳一平不求長壽,他以此功爲載體,實則還是在琢磨、在練習《小無相功》中的‘潛心’之境。
兩三年下來,已經有些感悟有些眉目,距離真正踏入、擺脫‘安神香’的時刻不遠。
如此靜心,凡塵不起,紛擾不見。
任由呢喃低語、神神鬼鬼,陳一平自巋然不動。更甚至,在這樣的幹擾下,反而成了一種磨砺,陳一平對‘靜功’的感悟愈發深厚。
……
時間流逝。
這一日。
陳一平如往常,修行過後正在抵禦繁雜紛擾、化解心中煩躁。
這時。
靜室外,忽有一陣風起。
陳一平睜眼閉眼,再睜眼時眉頭微皺,握住長刀就哐的一聲推門出去。
隻見門外。
一名白發白須老者,懷抱長劍,正笑吟吟看着陳一平:“小友有禮。”
……
羅成峰——
陽氣:486
……
“羅成峰?”
“空冥派老祖,四十年前絕世三劍之一的‘空冥劍’?!”
陳一平眉頭一掀,看向羅成峰,臉色微沉:“前輩不請自來不告而入,何來有禮?”
他身處城主府中,四處都是護衛,這一位四十年前就已經名震天下、舉世無敵的‘空冥神劍’居然能悄無聲息的來到他的修行靜室外,不談其他,單單是輕功跟斂息的功夫就已經出神入化。
陳一平面上不愉,心下卻在戒備。
“哈哈!”
“小友着相了!”
“何爲禮?”
“刀快、劍利、拳頭大,這難道不是禮?”
羅成峰大笑一聲,信手一抖——
锵~
長劍出鞘。
“此劍,曰‘空冥’。”
羅成峰長劍在手,身形飄忽,一劍出無定處,直将陳一平全身要害盡數籠罩,全在威脅。
一言不合,劍鋒即指!
“正愁沒對手!”
陳一平長刀在手,推刀轉環。
锵锵锵!
刀劍交擊!
羅成峰一連刺出一十二劍,劍劍不離要害。陳一平刀随身走,隻有招架全無反擊之力。
這老者一招一式柔中帶韌,靈活無比。
甫一交手。
陳一平就陷在原地,一時難以動彈,怎麽動都是破綻。
一時間。
靜室外寒光縱橫。
一道道劍光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教人膽寒。
“将軍!”
喻大河等人聽到動靜率兵進來,就見自家将軍手中刀無影,而在他身周,一團劍光不見劍不見人隻見光。
不出須臾。
陳一平身上就已經出現一道道劍痕,不緻命,但血淋淋看着極爲恐怖。有些劍痕甚至就在胸肋旁在臉頰上,稍稍一偏一移就要喪命。
“保護将軍!”
喻大河見狀心驚,當即爆喝一聲,在他身後數十名甲士有人持刀進前,有人舉槍在後,裝藥上彈,就對準陳一平、對準那團劍光。
“退出去!”
然而還未點火,劍光中就傳來陳一平的聲音。
“将軍——”
喻大河眉頭一皺。
“出去!”
又是一聲輕喝,在出聲同時,身上又添幾道傷口。
喻大河聞言見狀,一咬牙,舉起手沉聲道:“走!出去!”
就将數十甲士又帶出去。
剛一出來。
又看到斥候營副營主廉清泉大步趕來,着急問道:“喻營主,發生什麽事了?”
他剛一回來就見城主府中劍拔弩張,氣氛壓抑。
又見喻大河等人神情嚴肅、難看,一時情急。
“有高手潛入府中,将軍正在對付。”
喻大河心中沉重。
他很清楚,剛才跟将軍交手的那人身法過人,他們一齊開槍未必能造成威脅。反而可能會激怒這人,以他的身法速度,唰唰唰數十劍興許就能将他們殺個精光。
将軍這是在救他們。
隻是他們退走,将軍卻危矣。
好在尚有後手。
“高手?”
“什麽高手能跟将軍一戰?”
廉清泉一驚。
但喻大河沒空解釋,他沖左右吩咐道:“召集全軍,圍住城主府。府中不要留人,全都退出去!”
陳一平受困,此刻五百羽林軍就以喻大河爲主。
衆将士雖然不解,卻還是動作起來,退出府外包圍起來。
府中。
陳一平仍在跟羅成峰激鬥。
他身上已經數不清多少劍痕,但高達5.01的體魄令他恢複力極強,除非真正刺中要害,其他皮外傷都不值一提,不會緻命。
羅成峰一劍又一劍落下,每一劍都帶着古怪勁道,讓陳一平難以招架,落在身上滲入體内,又如跗骨之蛆一時難以清除。萬幸他體魄過人,能壓制這種古怪勁力。
可另有一樁就讓他又驚又怒——
“羅成峰!”
“你練的什麽邪功,竟能散人内力?!”
陳一平口中爆喝。
他先前還沒察覺,直到一身陽氣消耗過半,習慣性的去看一眼屬性數值,這時才看到,他原本已經修煉到277的陽氣最大值,竟在這一戰間下降了4點,跌落到273點。
再就是自身陽氣消耗也遠超過往。
散人陽氣!
壞人修行!
這不是邪功又是什麽?!
再這樣戰下去豈還了得?
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陽氣就這樣被糟踐,陳一平苦修一月的成果就這樣倒退,任誰也受不了。
“居然能察覺到?”
羅成峰也是一怔,但很快又露出笑意。
察覺又如何?
他的内力、速度、武學造詣通通比這一位所謂的‘九命郎君’厲害,這人唯一值得稱道的,僅一副銅皮鐵骨般的軀體而已。
此外一無是處。
長處明顯,但短闆也緻命。
遠遠稱不上至強者。
“這副體魄倒是有些名堂,興許能再續我十年壽命!”
羅成峰心中歡喜,手中劍當即又快三分。
“老匹夫!”
陳一平卻不敢再糾纏下去。
越打越虧!
再打下去,他一身修爲還得跌落。
當下。
陳一平心一橫,體内陽氣轟然爆發,長刀護身,身形如龍——
砰砰砰!
橫沖直撞!
直接将羅成峰的劍光包圍沖破,腳踩《大逍遙身法》,一瞬間爆發出來的速度竟不輸羅成峰。
居然真闖出去了!
“哪裏跑!”
羅成峰沒想到陳一平還藏着這一手,此人身法明顯已經堪至化境,比他也不差多少。
他看走眼了!
但僅憑這些就要逃走,就要活命,還不夠!
羅成峰一手持劍橫在身前,屈指輕彈發出劍嘯,整個人一縱身就直奔陳一平追去掠去。
他速度更快!
反應也快!
陳一平雖然爆發的突然,卻依然沒能拉開距離。一眨眼的功夫,劍鋒在後,如芒在背,眼看就要追上。
陳一平慌不擇路,蹿入一處小宮殿中,而後直接轉身站定,持刀再戰。
“老匹夫,憑你也想殺我?!”
語氣又氣又怒,神色癫狂。
羅成峰不由一笑。
年輕人最是氣盛。
可惜這些都不管用,無能狂怒罷了。
他自顧自持劍再攻,又将陳一平陷在原地。頃刻間交鋒數十合,陳一平勢大力沉,羅成峰劍走陰柔,節奏始終在他手中。
勝券在握!
然而!
纏鬥不多時,羅成峰忽的心中一緊,渾身一滞察覺到一絲危機。他反應很快,劍招忽變就已經在防備。
而在他劍圈中,就見那‘九命郎君’在這時突兀的雙手抱頭縱地一躍就團成球狀,渾身陽氣更是爆發護住周身。
一切一切,電光火石。
“不好!”
羅成峰察覺不妙,看到陳一平這樣動作更是一驚。
但已經遲了——
轟!
仿佛天崩,恰似地裂。
就隻見這一處原以爲是陳一平‘慌不擇路’逃來的小宮殿,先從地面轟然爆開,氣浪席卷,随即刹那間就将整個小宮殿轟的掀開——
房頂炸飛!
梁柱炸裂!
牆壁坍塌!
地面深陷!
磚瓦碎石木屑當中——
砰!
一個黑溜溜的肉球炸飛出來,淩空舒展,變成人形。
赫然是已經毛發全無、不着寸縷的陳一平。
在他身後,宮殿已成廢墟。
“咳咳!”
陳一平張口咳血,漆黑臉上卻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剛一站定就這樣光溜溜幾步又轉回去,在廢墟中扒拉兩下,拎出一人來。
不是旁人,正是羅成峰。
這一位‘空冥神劍’此時左臂炸裂,兩腿自膝蓋以下炸飛,腹部破開一個大洞。
可謂慘烈。
心髒處正有一塊碎裂的劍尖直插進去。
眼神渙散,俨然活不成了,呃呃呃的似要說話。
陳一平見狀忍不住笑的更歡,随手就将這人脖子扭斷,熄了他最後一口氣,而後将屍體随手一抛,獰笑一聲——
“前輩,時代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