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過去。
轉眼又到周六。
這一日,陳一平帶着陳小安去到外公家。
陳一平跟陳小安的爺爺奶奶過世的早,陳大志又是獨苗,陳家這邊沒什麽親戚。
親戚都在孫家。
這邊也不算富裕,但不論是姥姥姥爺,還是二舅、小舅,人都很好,對孫蘭蘭好,對陳大志好,對陳一平陳小安兄妹倆也好。
逢年過節都會讓他們過去聚一聚。
陳小安讀武科的時候,姥爺跟兩個舅舅還給湊了五百塊錢。當時陳一平家裏三個人賺錢,勉強供得起,孫蘭蘭就一直收着沒用。
去年還了兩次。
第一次因爲陳大志剛剛學車、買車,搞搬家公司,外公跟兩個舅舅覺得他們兩口子肯定缺錢,死活不要。
等到年底的時候,孫蘭蘭第二次又來還,家裏的情況也确實肉眼可見的好起來,這邊這才收下。
陳一平跟陳小安在這裏待了大半天,吃過晚飯才回去。
今天已經是28号,明天就是1号,就是出發的日子。
晚上回到家裏。
陳大志正坐在客廳裏看報紙,心不在焉。
孫蘭蘭在給陳一平檢查行李,有吃的有穿的,放進去又拿出來,反反複複,擔心帶少了不夠用,又怕帶多了太重。
“媽。”
“我們單位什麽都有,吃的用的都能買的到,又不是真的鑽入深山老林修仙去。”
陳一平看着滿滿三大箱行李,一陣發愁。
“我聽說武者都不用穿厚衣服的,你們單位有羽絨服賣?”
“你體寒,在野外買不到厚衣服,又在山上冷的厲害,多帶兩件肯定沒錯。”
孫蘭蘭想了想,又往行李箱裏多塞了一件羽絨服,倒是有一挂野豬肉給拿出來了,嘴裏嘀咕着:“山裏應該不缺野豬。”
然後又悶頭忙活。
陳一平知道孫蘭蘭一部分是因爲心裏慌,正在找事情做轉移注意力呢。
“媽。”
他伸手拉着孫蘭蘭來到客廳沙發上坐在陳大志旁邊,黑黢黢的陳小安也坐下來,挨着陳一平。
一家四口聚在一起。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就是半年,你們就當我去外地上大學,半年後我就有假可以回來的。”
陳一平笑着開口打破沉悶。
一旁。
陳小安緊緊抱着陳一平的胳膊,癟着嘴滿是小委屈:“哥,我舍不得你!”
她前面死活要考安陽武大,就是想留在安陽,留在家裏,不跟爸媽、跟大哥分開。
結果現在她如願以償,陳一平反倒要走,還一走就是半年。
而且去的還是‘非統局’!
“‘非統局’最危險了,要獵殺異獸,一不小心就可能受傷。”
陳小安現在也是業餘級九段的水準,但隻是溫室中的準武者,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鮮血,從未拼殺過,對野外、對異獸還存着以往作爲普通人的印象——
異獸可是會吃人的!
“沒那麽危險。”
“‘白馬站’上有站長、處長,下有組長、隊長,至少都是專業級武者,有他們坐鎮、帶隊,我們這些業餘級準武者其實就隻是打打下手、幹一些雜務而已。”
“站點在野外,普通人去不方便,一些雜事,比如衛生什麽的,總不能讓專業級武者來做。”
“你想想,堂堂注冊武者,拿着一條掃把掃來掃去,像什麽樣子?”
陳一平努力将‘非統局’說的不那麽可怕,将自己的工作說的沒那麽可怕。
但是見家中三人都沒有放松下來的趨勢,陳一平果斷轉移話題。
“爸媽。”
“我這邊還有兩萬四千塊錢,裏面有四千塊現金,現金我帶一半,家裏留兩千。”
“還有兩萬塊都在這四張存折上。招商銀行的這個是四千塊,工商銀行六千塊,農業銀行五千塊,建設銀行五千塊。”
“後面小安習武跟學費都從這個上面拿,爸你帶着戶口本跟身份證去就行。”
陳一平拿出四張存折遞給陳大志。
“這麽多?”
陳大志他們果然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哪怕陳大志他們這大半年來見過、經手不少錢,千兒八百的早就習慣,也知道陳一平跟陳小安每個月花掉的都不是小數目。
但也沒想到陳一平一下子能拿出來兩萬四千塊的存款。
這也太多了。
陳大志拿着存折下意識的翻看。
存折上面有存取款記錄,但這上面全都是存款記錄,最早的一張招商銀行的,從去年六月份就開始幾十幾百的往裏存。
存滿四千塊就沒動。
後面三張存折是去年十月份左右辦的,從十月份左右就開始大筆存錢,一次幾百一千。
到現在。
四張存折一共兩萬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這是巨款!
孫蘭蘭看着存折,又看向陳一平:“一平,你去單位要用錢的地方多,我跟你爸這裏有四百多塊存款,現在每個月能賺一百來塊,用不着留這麽多錢。”
一下子拿這麽多錢,孫蘭蘭有點慌。
“小安習武,用錢的地方多着呢。”
“兩萬多塊都不一定夠用。”
陳一平安撫兩句,看向陳小安:“你自己的修行進度自己掌握,楚河武館的馮姐你也見過,她人不錯,你後面要用到勳級秘藥就去找她,别怕花錢,錢這東西你哥有的是。”
陳一平說着,就将手掌在三人跟前攤開,然後閉眼進入夢境世界,用‘潛能’渲染黃金然後再出來。
陳大志、孫蘭蘭、陳小安三人就隻見,陳一平手掌攤開的瞬間,掌心就多出了幾十根金條,厚厚一摞,黃燦燦、沉甸甸,簡直閃瞎人眼!
他們都知道陳一平的‘異能’能變出來的黃金,但這還是第一次真正見到。
“乖乖!”
孫蘭蘭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就連陳小安低沉的情緒也被掃去不少,小黑臉上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不自覺的就在計算這麽多金條能賣多少錢。
不過沒等她算清,陳一平就先出聲:“這裏一共是40根金條,大概4公斤,按照我前面大半年賣出的價格,大約價值40000多塊。”
價值四萬多塊的金條!
再加上兩萬多的存款!
加起來就有六萬多塊。
足夠家裏用上很長一段時間,足夠供陳小安修煉一年半載。
“我有異能,随時都能變出黃金,不缺錢用。”
“這四十根金條先存在家裏備用,用錢緊着存折上面的。”
“還有笑笑跟小信,一個高一一個初三,我今天過去,聽二舅、小舅的意思,他們是想讓笑笑讀文科,把錢留着給小信讀武科。不過我問過笑笑,她心裏也是想讀武科的。”
孫笑笑。
孫信。
這兩個是陳一平的表妹表弟,前一個是女孩子,今年十五歲,剛上高一下學期。後一個是男孩子,十四歲,初三。
孫家不算富裕。
哪怕二舅小舅兩家湊在一起想供兩個武科生也不容易,不如集中起來供孫信一個。
孫笑笑就隻能去讀文科。
但這是孫家的想法,是兩個舅舅跟外公的想法。
陳一平現在有能力,當然想幫一幫。
“我想着拿點錢給二舅,讓笑笑也能讀武科,别因爲錢的事情耽擱。”
“家裏現在不缺錢,多供一個武科生不難。”
“不過我是小輩,拿錢不合适,今天就沒提這茬。等過幾天媽你去一趟先拿兩千塊過去,勸二舅讓笑笑報武科。兩千塊前期夠用,等笑笑高三,我們再拿點,讓她争取考一個好點的武大。”
其實要是不怕吓着舅舅他們,一萬兩萬陳一平也舍得,陳大志、孫蘭蘭也沒二話。
但事情沒這樣做的。
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憑添許多麻煩。
有些事情還是慢慢來。
孫笑笑報選武科也不是一次性就要好多好多錢,再等等,半年後、一年後,陳一平說不定就已經是專業級武者,那時候再回來,再出錢,三五千、一兩萬雖然同樣吓人,但至少是普通人能接受的範疇。
……
當晚。
陳一平跟爸媽、跟陳小安聊了很久,說了許多話。
陳小安舍不得哥哥走。
非統局又危險,離家又遠,她會想會擔心。
但是陳小安最終一句挽留的話都沒說。
三年多以前,陳一平辍學供她讀武科,是爲了她、爲了家裏犧牲自己的前途。
現在她已經考上武大,下半年就要入學。
爸媽有一輛東風,開了一個微型搬家公司,事業、賺錢兩不誤。
又留下一大筆存款、金條。
家裏的一切全都步入正軌,全都安排妥當。
現在陳一平要去追求自己的理想,想要在武道上勇猛精進,陳小安内心不舍,但也期盼着哥哥能放心大膽的去追夢。
她不想又一次拖住他。
第二天一早。
陳小安早早起來抖擻精神,跟着爸媽一起開着家裏的那輛東風,将陳一平送到非統局駐安陽城辦事處。
一家三口目送着陳一平進去。
“哥!”
陳小安看着陳一平的背影,忽的大聲沖陳一平叫了一聲,然後大幅度的用力揮手:“你在單位放心工作,家裏我會照顧好的!我長大了!”
她盯着陳一平看,看到大哥回頭沖她笑了笑就轉身進入辦事處,不見身影。
等看不到了。
陳小安才忍不住鼻子泛酸,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拿手背用力抹着眼淚,但越抹越多,怎麽都止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