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邪沒那麽多妹妹,就算有,也不能陸北輸一場就送一個。
吃相難看。
但陸北既然把話撂這了,趙無邪想盡辦法也會找來一群白毛,陸北敢輸,他就敢送。
白毛而已,修仙中人染個發,很難嗎?
……
畫船順江而下,趙無邪作爲向導,爲陸北引薦粗通劍意的庸手。
庸手僅是謙虛措辭,起步合體境界,否則敷衍了事,不僅沒有誠意,還成了變相羞辱天劍宗,平白無故給自己樹敵。
武周有武周的國情,玄隴有玄隴的國情。
玄隴的國情是全民皆兵,凡修士必須入軍籍,平時預備役,戰時随叫随到,尤其是高等修士,常年輪換駐守前線,修行資源憑軍功換取,少有在自家山門中修行。
這意味着,趙無邪聯系劍道高手需要一定時間,不可能指着一座山帶陸北上門,搬出皇室勳貴的架子,便能讓陸北乘興而來乘興而去。
這不符合玄隴國情。
一來,高等修士前線輪換,山門不一定有高等修士。
二來,玄隴沒有所謂的皇室勳貴,本地修士遇到白毛,喊上一句趙将軍,基本不會有錯。皇室勳貴的名頭在玄隴不頂用,一切指揮調度都要走軍隊的關系路子,趙無邪想刷臉,人家不一定會給這個面子。
畢竟切磋有風險,萬一受傷了,守城時被妖族擊殺,豈不死得冤枉。
按趙無邪的意思,他能在三天内聯系四位劍修庸手,其中有兩位出自百劍門,魑雲宮則比較麻煩,需要陸北耐心等待。
運氣好的話,三兇也不是不可能。
陸北對此無甚異議,玄隴有此國情,他也不好強求,催促趙無邪搞快點,争取多聯系一些劍修。是不是合體期不重要,他這人不挑的,隻要身負劍意,築基期也無所謂。
陸北巴不得是築基期,等級低意味着技能少,爆出劍意的概率相對更高。
考慮到築基期很難領悟劍意,除非是萬中無一的絕世天才,他忍痛将等級升至先天,讓趙無邪務必加快速度。
說完,就去找斬紅曲了。
趙無憂獻舞的時候,斬師姐就悶悶不樂,也不知是吃醋了,還是被白毛打擊到了,他身爲一宗之主,關心門人弟子的身心健康責無旁貸,本着親力親爲的原則,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檢查一下。
結果不是很好,小斬卧房靜修,老斬堵門防止色鬼偷瞄,看到陸北出現,眼睛瞪得像銅鈴。
“看什麽看,知道你眼睛大,去外面釣十條魚上來,本宗主想吃烤魚。”
“記住了,你身爲天劍宗長老,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天劍宗的顔面。讓你釣魚就好好釣,不許使用法術,也不能拿啓靈丹當魚餌,更不能炸江,本宗主會讓牧長老監督伱,聽明白了嗎?”
“大聲點,聲音這麽小還想釣魚!”
斬樂賢被陸北呼來喝去,毫無老父親的牌面可言,氣哼哼朝船艙外走去。
他倒不擔心陸北趁機幹壞事,十條魚而已,他手起杆落輕輕松松,這點時間能幹啥,還不夠摸個小手呢!
邊上,牧離塵見徒孫搓着小手推開斬紅曲的屋門,然後從屋内鎖上,一時哭笑不得,暗道宗主沒把他當外人,真情流露,演都不演一下。
考慮到這是别人的地盤,宗主威嚴不容有損,牧離塵監督斬樂賢釣魚之前,揮手立下劍符結界,将船艙給封了。
結界也沒啥大用,隔音、減震、閑人免進,類似于公共衛生間門口挂了一塊‘正在清掃’的牌子。
“斬師姐,怎麽了,生悶氣了?”
“别不說話呀,讓我看看,愁眉苦臉的,嘴巴還撅這麽高……我嘗嘗是不是中毒了。”
“哦,這個不行,那算了,換一個,是不是胸口悶得慌,我給你順順氣。”
“怎麽這個也不行,爲你好才幫你檢查身體,别人想查還找不到門路呢!”
“你爹啊,我看他礙眼,把人轟走了。”
“咦,你還尥蹶子,被我抓住了吧!”
“你這個女弟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以下犯上襲擊宗主,說,是哪個斬長老指使你的?”
“桀桀桀桀————”
……
趙無邪揮舞折扇,哼着小曲兒來到另一處船艙,見趙無憂卸下紅妝,換上一身甲胄,眉頭當即擰成川字。
讓你去劫色,不是讓你去劫财,捂這麽嚴實,讓人家陸宗主怎麽動手動腳?
“無憂,去換身衣衫,剛剛那身宮裝就挺好,這身……不合适。”
“世兄,你看錯人了,天劍宗陸宗主不是好色之徒,多謝你指點明路,小妹還是決定去前線搏取軍功。”趙無憂直言道。
“怎麽可能,爲兄看得很清楚,陸宗主那雙眼睛黏在你身上,沒舍得眨一下……呃,無憂你别介意,爲兄就是描述一下,沒别的意思。”趙無邪尴尬揮了揮扇子。
“世兄就沒發現,陸宗主的心思不在小妹身上,他剛剛走神了?”
“有嗎?”
趙無邪眉頭一挑,折扇擋在面前:“有沒有可能,他其實……在想點别的事情。”
“如果是,小妹也不至于卸下紅妝,依我看,他分明心裏有人,把小妹當成了另一位女子。”趙無憂怅然搖頭。
正中下懷豈不更好,爲兄晚上将閑雜人等支開,你換上紅色宮裝去他房裏,再拎上一壺暖酒,人質手到擒來。
這話說來太賤,主要是有辱人格,趙無邪不想做沒人性的長兄,故而閉口不言,就這麽定定看着趙無憂,希望她自己理解。
趙無憂無言一笑,片刻後道:“世兄就沒想過,陸宗主真的不是好色之徒?”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趙無邪折扇一揮,指着自己的眼睛,笃定道:“爲兄這對招子最擅識人,而且情報反複核實不會有錯,陸宗主修爲雖高,卻因修行年月尚短,心性難擋紅塵誘惑,他那些紅顔知己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
“無憂莫要妄自菲薄,你那一曲霓裳技驚四座,爲兄歎爲觀止,天下少有人能抵擋住你的魅力,陸宗主就更不可能了。”
天下少有?
不見得吧,剛剛酒宴上那批人,她就一個沒迷住。
憶起陸北宛若癡呆,而不是癡迷的視線,趙無憂又是一陣搖頭,以色相誘不切實際,還是賺軍功更現實。
“無憂,爲兄知道你心存芥蒂,你終究是個清白女子,但爲兄也不是真打算害你,陸宗主資質如何,情報你也看過,說他是個良配并不爲過。”趙無邪緩緩收起折扇。
宜梁秘境,劍兇獨孤和趙無垢、趙無暇三人被陸北生擒,他前往武周嶽州見面陸北贖買俘虜,言語之間,觀察陸北雖厚顔無恥,但也有不少可取之處,不是什麽邪魔歪道。
後分析情報,總結陸北的性格,喜新但念舊、恃強但不淩弱、愛财但取之有道、貪小利但不忘大局、滿口胡言但重信重義。
說白了,此人看似荒唐,實則堅守底線,自有一套爲人處世的标準,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修仙界,足以稱得上君子,投資一個小白毛,血賺不虧。
“情報小妹的确看過,當時就有疑惑,無暇堂姐有傾城之姿,不也……安然返回了嗎?”趙無憂想了想,評價好色有失偏頗,還想爲陸北争取一下。
“有沒有可能,他不喜歡無暇那樣的?”
“……”
趙無憂無言以對,趙無邪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再辯解已無意義。主要是來都來了,不到最後關頭,妄下斷言說陸北潔身自好,有點不重尊人家。
今晚拎壺酒,再試一次。
“你且放心,陸宗主那邊,爲兄已經探過口風,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胃口大得很……”
趙無邪原話複述一遍,搖着折扇連連抱怨:“輸一次,爲兄便賠他一個妹妹,還說什麽築基期都無所謂。能打敗劍兇的人,會輸給築基期修士?他還真能,他有這個臉皮,先輸合體再輸煉虛,再輸下去要輸先天了,你告訴我他不好色,依我看,他分明臉都不要了。”
趙無憂無言以對,畢竟築基期什麽的,确實有點過分了。
……
夜。
時間來到晚上,斬樂賢花了兩個時辰,才在江面上釣上十尾大小不一的魚苗。
就這,還是牧離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視了他偷挂啓靈丹的結果。釣魚佬不是想當就能當的,有些人天賦異禀,摸上魚竿那刻起自動升級空軍佬,新手保護期都救不了。
換言之,河都懶得騙他下海。
好在小棉襖并無大礙。
宗主手腳不規矩,嘴也不規矩,被惱羞成怒的女秘書打出門外,心滿意足回到了自己屋中。
本着千日防賊的原則,斬樂賢直接守在了閨女門外,尋思着釣魚真有意思,天亮了就繼續。
牧離塵盤膝坐于屋中,住在陸北隔壁,察覺詭異靈氣波動,面無表情拔劍而起。
誠然,他很樂意看到徒孫左擁右抱,但異國他鄉不得不防,臨行前,秦放天反複叮囑,責任重大,不容有失。
宗主失身的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