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三面上毫不在意,心裏卻泛起了波濤駭浪,隻是東齊郡靈脈塌陷倒還好,若是這樣的陣法再多幾個……
修士沒了靈脈仙山,要麽去搶别家地盤,要麽舉派搬離武周,不論哪一種,都将導緻武周境内外紛争不斷。
自家人知自家事,狐三很清楚現在的武周局勢,表面一潭死水,實則因内鬥混亂無比,若是遭遇靈脈塌陷這樣的天災,再來幾次有組織有預謀的人禍,結果不言而喻,青乾便是前車之鑒。
狐三頭皮發麻,強壓心頭驚恐:“趙掌門,你們青乾人還掌握着多少陷龍陣?”
“你猜!”
“……”
陸北深吸一口氣,從震驚中回過神,人的悲喜并不相同,狐三擔心武周有覆國之患,他則擔心自家便宜師父留給自己的遺産。
記得很清楚,第一次探索遺迹的時候,莫不修留下的書信裏提過一句,若無靈脈塌陷之禍,兩百年不會被人發現。
當時他以爲莫不修算錯了,還偷笑了一聲。
現在看來,哪是莫不修算錯了,分明是算的太對,遺迹所在的東陽郡靈脈塌陷,才有了被佘儇瞎蛇碰到死耗子。
這還不是重點,莫不修留下的三個青銅匣,陸北跳地圖提前開了一個,剩餘兩個因修爲不夠,遠沒有達到開啓的條件,若是這兩處遺迹也因爲靈脈塌陷提前被人發現……
MD,你死了!
陸北殺氣騰騰看向趙夏陽,恨聲道:“青乾餘孽,罪大惡極,該殺!”
狐三精神一振,看向陸北的眼神頗爲欣賞,臉厚心黑、狡詐多疑,亦不辍拳拳報國之志,是個好苗子,騙進玄陰司好好培養幾年,絕對是一員得力幹将。
這不就是娘親所說的左膀右臂嗎,終于讓我找到了!
這麽一想,前左膀右臂褚赫立馬就不香了。
“好一個青乾餘孽,趙某的人頭在此,想要來取就是。”趙夏陽封住流血傷口,雙臂張開,一副跪求銀镯子的挑釁架勢。
陸北不知趙夏陽哪來的自信,狐三也不知道,兩人默不作聲,打定主意先等對方動手。沉寂已久玄陰司衆人按捺不住,得到褚赫點頭許可,揮舞長刀朝清水門衆人殺去。
戰事再起,清水門弟子不甘引頸就戮,雙方沖至一處,刀光劍氣……
揮出的瞬間憑空消失。
駭人一幕驚現,冰藍色靈脈縱橫交錯于石刻陣法,原本蟄伏不動的它們,不知受到什麽指引,突然爆發了起來。
一條條好似電光的藍色觸手彈出,卷走刀光劍氣,不僅如此,凡在場動用法力之輩,皆逃無可逃,被觸手纏住身軀輕輕一扯,散落灰飛煙滅。
僅眨眼的工夫,啊一聲都沒有,場中便有大半人随風飄零,而那些跑得慢的,又或者陸北這樣沒動手的,則心驚膽寒看着大片骨灰揚起。
“漂亮,這番景緻倒是美不勝收。”
趙夏陽拍手稱贊,沒有坑到狐三頗爲失望:“趙某忘了說,靈脈塌陷非一時可成,陷龍陣尚在運轉,至于缺失的靈氣……趙某隻能說陷龍陣很餓,非常餓,諸位若不想成爲地龍果腹之餐,還是莫要動用修爲法力爲妙。”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可報天,之前取多少,此刻便還多少。
“卑鄙,我從未見過似你這般無恥之徒!”
狐三破口大罵,說話間摘去乾坤袋,脫了衣衫隻留一條褲衩在身。
行走江湖時刻不忘陰人,他身上的衣服和乾坤袋暗藏陷阱,此時不脫,待會兒被動激發引來靈脈攻擊就晚了。
陸北看得瞠目結舌,好一個男孩子出門在外要學會保護自己,縱然身陷囹圄,也不能被妖女、魔女、仙女們嘗到甜頭,他表示學到了。
清水門弟子不可置信看着自家掌門,他們知道趙夏陽隐瞞不說,是爲了引誘玄陰司上當,可這麽多忠心不二的師兄弟,隻因趙夏陽誘敵之計橫遭劫難……
大家可都是摯友親朋啊!
兔死狐悲,清水門衆弟子心思複雜,或是失望,或是迷茫,說不出的難受。
趙夏陽全然不管,他建立清水門的任務從來都隻有一個,等待時機開啓陷龍陣,颠覆東齊郡靈脈,毀了本地修士根基,待日後大功告成,青乾便可起兵複國。
清水門弟子于他而言都是掩護身份的工具人,已無價值,他們什麽感受,是悲是喜,他不關心也無所謂。
“先從你開始!”
趙夏陽大步走向狐三,吐納氣旋化作劍氣,渾厚血氣奔湧,撐起肌肉臌脹,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紫氣襲來,鋪天蓋地糊了一臉,陸北眼角抽抽,收回之前的話,該死的是狐三,不知道他現在棄暗投明來不來得及。
他擡手推了下狐三:“上,你說的,取他狗命易如反掌。”
“咕嘟!”
狐三咽了口唾沫,讪讪一笑:“老弟,實不相瞞,我有一個妹妹,身姿婀娜,容貌更在我之上,目前待字閨中。”
呸,不要臉!
陸北一臉嫌棄,不近女色的他直接退開三米遠。
誠然,因爲靈脈塌陷的緣故,莫不修留給他的寶貝有可能被外人撿走,此仇不共戴天,他恨不得手起刀落,将青乾餘孽挨個屠光。
但報仇要有實力,陷龍陣中不可動用法力,連乾坤袋也不能開啓,動一下便屍骨無存。不僅‘血巢’、‘回溯’兩張底牌無法動用,連‘暗潮’這類蓄氣+暴擊的普通攻擊技能也無法使用。
基礎屬性碾壓同境修士,不代表能打壓走體修路數的抱丹境,趙夏陽基礎屬性同樣不差,還有禦氣成劍的本事,他拿頭去拼嗎?
這時候,别說狐三有個漂亮妹妹,就是全家女眷到場,個個妩媚妖娆,他陸北始終原則不變,說不近女色就不近女色。
“老弟莫慌,這次你還是輔助。”
狐三禦氣,以腹語傳音:“我拖住姓趙的,陷龍陣還在運轉,至少十年内不會停下,你趁機毀了陣眼,今日是生是死就看你了。”
陸北重重冷哼,大聲回道:“白日做夢,丁某是個貪生怕死之輩,隻求苟活于世,你想破陣,找别人去吧!”
說罷,他轉身就走,一溜煙鑽入後方石道。
狐三嘴角直抽,低頭叫罵不止,見趙夏陽獰笑走近,當即臉色一狠,并指成劍點在心脈位置。
“噗嗤!”
狐三張口噴出鮮血,全身大筋暴起,也不知使了什麽禁術,血液加速流動,心髒擂鼓般隆隆作響。隻見他全身皮膚燒紅,嬌弱身軀膨脹至兩米高大,毛孔蒸發紅色血氣,形如血海屍山中的厲鬼,全無之前的美型可言。
“褚赫,我來拖住趙夏陽,快去毀了陣眼!”
狐三大喝一聲,踏步沖拳直奔趙夏陽面門,紅色蒸汽拖拽殘影,速度不比全力以赴的趙夏陽差多少。
“好一個燃血破脈,士氣可嘉,趙某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血夠燒!”趙夏陽不屑一笑,五指捏成拳印,以直拳回應狐三。
轟!!
巨大氣浪縱橫激蕩,和尖銳音嘯爆鳴聲響徹成一片,遠處清水門弟子全都張大嘴巴翻起白眼,如同脫水的魚兒,上岸後又被人掄了一拳砸在腦袋上。
褚赫得令,搖晃身軀醒來,一馬當前,率領僅存的四名玄陰司探子直沖陣眼方位。
周邊,清水門弟子接連清醒,部分人面色複雜低下頭,不阻止也不出聲,還有一部分仍舊對趙夏陽忠心不改,提劍殺了過去。
再說狐三這邊,燃血搏命換來強大爆發力,一時間和趙夏陽拼了個半斤八兩,兩人越打越遠,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僅是氣浪餘波便造成了大片殺傷。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趙夏陽遊刃有餘,貓戲老鼠般留有餘力,狐三撐不了多久便會燒幹一身鮮血,敗局已是注定。
牆角,陸北探頭,眯眼盯着陷龍陣陣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