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爲至化神境便可斷肢重生,孔慈有大乘期修爲,修養數天,尾羽便全部補齊。
新生的尾羽缺少五行底蘊,需要大量時間蘊養,孔慈神通不全,實力倒退不少。剛剛又陷入苦戰,憑借天人合一的意境才擊敗勁敵柳垐,幾番波折,早就沒了全盛時期的能耐。
這一拳打下去,沖勁不足,大半輸出靠吼加成,明顯有些外強中幹。
虛。
陸北大馬金刀坐在殿中,學孔雀畫風,昧着良心薅兩位美人小手,靜等相柳一族的添油戰術。
蛇沒等到,等來了另一隻孔雀。
怎麽辦,要不要繼續裝爹?
不太好吧,聽說孔暨在家爹綱不振,是父愁者聯盟的骨幹成員,他這個爹當的,在家混得連孫子都不如。
這麽一愣神的工夫,沙包大的拳頭狠狠砸在臉上。
震字符嗡鳴,古怪力道反震,将孔慈的拳力盡數彈回。
用臉接拳的陸北紋絲不動,怒而揮拳的孔慈倒飛而出,金光瞳眸對碰,孔慈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假的,有人假扮他爹!
逆蛋歸逆蛋,孔慈一身反骨傳自孔暨,世上唯二的兩隻孔雀,一觸之下,瞬間認出了眼前的‘孔暨’并非孔雀。
除了父子過于熟悉,還有另一個原因。
孔慈身具天人合一的意境,雖不如陸北意境深遠,但他悟性極高,開發出了不少神通本領。倘若陸北假扮别人,興許能把孔慈糊弄過去,偏偏扮了個孔雀,照面就露出了破腚。
此妖是誰,出自哪方勢力,扮狗欲意何爲?
孔慈細思極恐,借反震力道撞碎虛空,化五彩長虹逃離蓋遠城。
“逆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本王今天怎麽收拾你!”
視線對碰,陸北見孔慈眸中驚恐,知道自己暴露了,他不慌不忙站起身,對殿中的鴻鹄一族長老笑道:“家教不嚴讓足下見笑了,還望諸位守口如瓶,莫要将今日之事傳出去。”
“應該的,應該的。”衆鳥妖連連點頭。
“孔雀妖王所謂何事,剛剛殿中狂風大作,可是發生了什麽?”鴻鹄長老詫異道。
孔暨和雁岫交情很深,常有來往走動,逆蛋剛孵出來那幾年,孔暨沒事就帶着兒子去朋友家串門,其中就有鴻鹄一族。
後來不行了,逆蛋反骨發育,動不動就龇牙咧嘴,孔暨漸漸停了出門秀蛋的行爲。
殿中鳥妖他們大都見過孔慈,沒見過的,或多或少對孔雀家的二三事有所耳聞,知道這對父子關系不和。
所以,聰明的趕忙點頭答應,更聰明的,直接裝失憶。
陸北滿意點頭,五指揚起撕碎虛空,身化金光直追五色消失的方向。
被孔慈識破也好,他來萬妖國是當大爺的,不是當孫子的,這爹不裝也罷!
兩道身影極速穿梭,虛空中拉開金光和五色,一個追,一個逃,幾個呼吸之後,金光強勢爆發,五色打着旋當空跌落。
“跑啊!你不是跑得很快嗎,怎麽不接着跑了!”
陸北冷笑上前:“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本王自成名那天起,還沒有哪個能逃出本王的魔爪,你小子更不例外。”
“閣下何人,扮作家父欲意何爲?”
孔慈步步後退,雙臂揚起,于身後拉開絢麗輝煌的五色天幕。五行光柱承天接地,聲勢之浩大,足以讓人打散心頭不軌念頭。
“桀桀桀桀————”
陸北不在其中,識破色厲内荏,爽朗一笑:“本王是何人,你無須知曉,你隻要知道,今個兒落在本王手裏,是你小子的上輩子修來的福報。”
孔慈雙目一凜,做好了全力迎敵的準備,表面如此,實則計劃着怎麽逃跑。
再不濟,也要将情報傳回孔雀城。
猛然間,他心頭一緊,下意識開口道:“大伯父,你是玄武伯父!”
“……”
不是吧,這都能看出來,你小子的神通未免有些誇張了。
陸北微微一愣,孔慈更加确認,他的神目雖強,但天人合一的意境遠不如陸北,識破真身全靠推測。
孔慈承認,一開始,他有賭的成分。
“我早該猜到,雁叔父被拔去尾羽,普天之下,似這般高風亮節的雅士,除了大伯父再無旁人。”孔慈嚴肅臉送上馬屁,順便散去五色神通。
他能怎麽辦,他也不想的。
死戰到底,一身傲骨威武不能屈?
别鬧,他連玄武的狗都打不過,更何況玄武本尊,上去就是死,投一把,興許還有助纣爲虐的機會。
“呵,你小子倒是聰明。”
陸北負手在後,忽而握拳,忽而握爪,一番利弊思考,決定留下孔慈一條鳥命。
逆蛋死了,孔暨肯定發瘋,不如留下來換些身外之物,以後也好和孔暨合作,結盟讓隊友探探應龍的深淺。
“侄兒愚鈍,都是大伯父教得好。”
孔慈一臉乖巧,感應到殺機散去,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緩緩放了回去。
保下小命,孔慈咧嘴一笑,如同一個缺心眼的傻子:“大伯父,你來萬妖國怎麽不去孔雀城,蓋遠城窮鄉僻壤,連個特色都找不出來,哪配得上大伯父的身份。”
“怎麽,蓋遠城沒有特色,孔雀城就有了?”
有,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弟妹!
孔慈賊心不死,刺探情報的同時,不忘禍水東引給自己老爹頭上添點綠。
有可能的話,他希望玄武把姨娘們全通一遍,孔暨蒙此大辱,沒準就改了尿性,從此守身如玉做個專情的好父親。
“小子,有些鳥活着,是因爲知道的不多,有些鳥死了,是因爲話太多,想活命就閉嘴,明白了嗎?”陸北警告道。
“大伯父字字珠玑,侄兒聞得警世之言,真乃醍醐灌頂,受益匪淺。”
“喲,你這張鳥嘴可比上次甜多了。”
上次屁股上有毛,這次毛都沒長齊,能一樣嗎!
孔慈憨笑一聲,繼續裝乖巧,灰溜溜跟着陸北返回蓋遠城,他拒絕前往相柳王城當質子,換個地方,結果還是一樣。
所謂出門撞邪,大抵是這個意思了。
孔慈暗道晦氣,悶聲悶氣跟在陸北身後。
“磨磨唧唧的,怎麽,你還想跑?”
“侄兒能跟在大伯父身邊聆聽教誨,是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逃跑,不信大伯父你趕我,我保證不跑。”
“還耍小心眼?”
“真沒有……”
孔慈一臉苦澀,張張嘴,欲言又止,憋了半天,終究一個字沒說。
“少在本座面前裝可憐,你父親孔暨以妖皇圖栽贓陷害,他擦幹了屁股上的屎,無事一身輕,本座卻成了盜圖的奸佞小人,在萬妖國人人喊打。”
陸北冷笑連連:“本座扮作他的模樣,當着所有人的面展示妖皇圖,這叫惡因結惡果,一啄一飲皆有定數,本座可沒欠他什麽。”
孔慈苦笑,道理他都懂,關鍵是孔暨毫不知情,相柳一族都找上門了,孔雀城還一點防備都沒有。
想到家中母親,孔慈一咬牙,一跺腳,決定倒向玄武:“大伯父,隻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侄兒願馬首是瞻,侍奉左右聽從安排。”
“放。”
“去孔雀城,找我母親。”
“啊這……”
陸北傻眼,他隻當逆蛋滿身反骨,生來就是個坑爹的靓仔,萬萬沒想到,瘋起來連娘都坑。
找他陸某人當後爹,這不是把親娘往火坑裏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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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城。
陸北頂着一張霸氣側漏的臉,身邊跟着孔慈,翻牆進入孔府,迎面有家将仆人躬身,點點頭,微微揚起鼻孔。
一家之主是這樣子的。
“大伯父,咱回自己家沒必要翻牆,有我作證,沒人知道你是假的。”孔慈小聲BB,玄武熟練地翻牆架勢,讓他看到了孔暨的影子。
呸,一路貨色。
“你懂什麽,走正門哪有翻牆有意思,偷這個字奧妙無窮,等你長大就明白了。”陸北一語帶過,偷不偷的,他其實不是很懂,在長明府養成的惡習,看到高門大戶就躍躍欲試。
陸北拒絕了孔慈的曹賊發言,但還是來到了孔雀城,準備母子打包一并擄走。
是孔慈自己要求的。
這小子擔心相柳一族去而複返,沒抓到他,就把他母親帶去相柳王城當人質。
如果蓋遠城爲非作歹的‘孔暨’真是孔雀,一切都好說,偏偏不是,孔慈思來想去,擔心母親受委屈,決定将其帶去蓋遠城。
這是妥妥的坑爹行爲,進一步把孔暨推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但孔慈不以爲意,對他而言,父親還是母親,從來都是一個單選題。
再說了,以孔暨的能耐,萬妖國人人喊打也死不了。
母親不一樣,沒有安身立命的能耐,須得小心呵護。
妖王府邸,爛漫花園,萬紫千紅争相鬥豔。
一女子偏坐長亭,素指繡花,氣質恬靜,百花齊放之絢麗也比不過她黛眉微蹙的風情。
女子一襲宮裝,青絲盤起,玉頸瓷白無暇,有着和端莊優雅不符的豐腴身段。
翁翀。
孔暨正妻,孔慈生母,孔雀城唯一的女主人。
見孝順好大兒回家,還帶回了孔暨,翁翀放下手中繡花,面帶淺笑移步而來。
波瀾頓生。
陸北倒吸一口涼氣,有感丞相雖死,遺志尚存。
正想着,後腰被怼了一下。
“大伯父,你眼睛瞪這麽大作甚?”孔慈雙目噴火,惡狠狠傳音。
何爲引狼入室,他現在有點心得了。
陸北臉皮厚,見夫人迎面走來,張開雙手等着小鳥依人。
沒成功,被孔慈拽住了。
“作甚!!”
“賢侄,不,好孩子,你娘……成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