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城。
陸北爲數不多記得的玄隴城池,上次來的時候,在城外和十萬大山的妖王陸郦大戰了八百回合,喜提方天畫戟、天書殘卷x1,金翅大鵬還蹭到了化形劫。
之後和玄隴帝趙方策吃了頓飯,又拿到了謝禮斬妖劍,贈品白毛外交官一隻。
因爲贈品是免費的,而免費的才是最貴的,故而陸北至今沒把白毛染成他的顔色。
将軍府,牆壁上挂着一張繪制清晰的十萬大山地圖,妖族的地盤,人族修士難以深入,地圖上存有大量留白等待補齊。
這張地圖出自魑雲宮,由妖兇白宿親自勘察繪畫,四位妖王的地盤标記十分清楚。
守将魔兇屠淵雙手負後,仰頭看着地圖一言不發,身高一米二,嚴肅的小臉還有點肉。
雄楚陳兵境外,玄隴遭兩面夾擊,局勢十萬火急。
屠淵作爲前線守将,惱怒雄楚趁火打劫的無恥惡行,但也隻能原地幹瞪眼,做好她自己的本職工作。
好巧不巧,十萬大山的妖王們舉動詭異,似是收到了什麽風聲,罕見沒有騷擾前線城池,按兵不動了好一段時間。
妖族越是如此,玄隴越是如臨大敵,前線增兵,不給妖族一點可鑽的空子。
千年國策至今不變,哪怕雄楚背後虎視眈眈,玄隴依舊和妖族死磕。
屠淵看着地圖,分析妖王們究竟打了什麽主意,有沒有一種可能,雄楚爲了擴充版圖,堕落到和妖族聯手。
屋外的喧嘩聲打擾了思緒,屠淵皺眉停下,有士卒傳來捷報,眉飛色舞比劃起來。
“禀将軍,校場長出了一棵大樹,結了七個果子。”
“???”
士卒過于激動,說話哆哆嗦嗦的,屠淵誤以爲校場長出一株天材地寶,親至現場才看了個明白。
一棵樹上挂了七位古家皇子、皇女,從某種角度而言,比天材地寶還珍貴。
士卒兵甲在列,以‘血氣戰旗’之法結陣,團團圍住大樹,得孤山城下方的氣運金龍相助,實力一般般的士卒們氣息相連,爆發出的力道十分可觀。
但也僅此而已,人均合體境界的古家車隊絲毫不虛,倒吊狀态下神色平淡,哪怕屠淵趕至,也都眉頭不皺一下。
大車們沒有被封印,一身實力俱在,随時都可以掙脫繩索,之所以老老實實,是懾于陸北這個大乘期修士,很清楚自己越是掙紮,對方就越是興奮。
很快,屠淵反應過來,大樹并非憑空生長,有人綁了雄楚的皇子、皇女送至孤山城。
四下看去,在校場角落發現兩隻白毛。
趙無邪、趙無憂。
“怪哉,她怎麽在這?”
趙無憂曾是屠淵副官,任職孤山城裨将,後被玄隴帝予以重任,調去武周做了外交官。
字面意義上的外交官。
趙無憂不會無緣無故返回孤山城,除非……
想到這,屠淵再次打量起趙無邪,眉頭一凝,惡狠狠瞪了過去。
血誓反噬,沒猜錯,是她的大腿來了。
“校場演武重地,豈可大聲喧嘩,爾等全部退下,今日所見不得外傳,違者軍法伺候!”屠淵大聲呵斥,将一群血氣如龍的士卒趕出校場。
“見過将軍。”
見屠淵快步而來,趙無憂躬身行禮。
玄隴國情重武,外交官屬于文職,她的官銜高于屠淵也得自稱下官。
屠淵點點頭,一眼識破完璧歸趙,暗道玄隴帝空歡喜一場,計劃制定很好,執行過程中出了岔子。
可惜了!
七輛大車在旁,屠淵不好揭穿陸北的身份,一臉渾然不知,公事公辦和趙将軍交談了幾句。
“皇子、皇女們身份尊貴,身價更是不菲,一人可比十萬軍士,是我玄隴請來的貴客,輕易不可怠慢,更不能出現士卒沖撞帝胄的劣行,有勞屠将軍安排妥當。”
“理應如此,趙将軍所言甚至。”
屠淵傳音陸北,以防士卒違抗軍令,甯死也要給雄楚添堵,理應将三位皇女送至他屋中,由他親自看管。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陸北翻翻白眼,讓屠淵不要多事,一切走玄隴的流程。
四位皇子送到地下室,和妖族半獸人關在一起,三位皇女送到柴房,門前設個收費亭,明碼标價按次收費。
那是你們武周,玄隴可沒有這種流程!
輪到屠淵無語了,如何引人入魔,還是域外天魔更勝一籌,将俘虜交由趙無憂安排,和陸北并排走入屋中。
大門合上,屠淵納頭便拜,口稱大神。
說着,摸出三炷香,當面給主人獻上香火。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從哪學來的?”
陸北很是無語,以前他覺得魑雲宮廢了,三兇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劍兇死魚眼,每天不是在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妖兇是頭傻鳥,成天腳不落地;魔兇最慘,不僅人老實,眼神還不好,将他這個正經道修視爲轉世天魔。
見過陸東和陸南後才醒悟過來,他的确是天魔轉世,屠淵眼光精準,抱大腿的本事一流,妥妥的大智若愚。
隻不過,他這個轉世是反着來的,從修仙界轉到天魔界。
“大神,自從小人奉您爲主那天起,每日祭拜從無怠慢……”屠淵大表忠心,趁機抱住大腿,講明每天三拜九叩的日常。
屠淵屋中有一張專門供奉主人的祭台,還立了神牌,每日沐浴焚香,圍着祭台跳大神。
魔修就是這樣子的!
或許。
“伱說的是靈位吧,花團錦簇的那種。”
陸北更加無語,一腳踢開屠淵,祭拜儀式一聽就很邪惡,他不是什麽正經域外天魔,以後别搞這一套了。
見陸北承認自己域外天魔的身份,屠淵大喜,嘤嘤說起自己早些年不懂事,誤入歧途,錯拜了五方五帝大魔,現在迷途知返,請陸北賜下天魔殿尊号,以及對應尊号的無上魔功。
信徒向主神索要好處,這種事陸北還是頭回聽說,很是無良道:“本座在天魔殿沒有尊号,二流天魔才排資論輩,天魔殿可容不下本座這尊大神。”
屠淵登時傻眼,不知陸北在騙她,還是她抱住了一條大粗腿。
“天魔之主,陸北。”
陸北低下頭,眼眸缭繞濃郁黑暗,一瞬卷走屠淵體内的魔念:“以後按這個來拜,聽明白了嗎?”
屠淵咽了口唾沫,傻夫夫張着嘴,不知怎麽接話。
直覺告訴她,陸北滿口瞎話,分明是拿她尋開心,不願賜下天魔殿尊号。
“怎麽,你不信?”
“沒,沒有。”屠淵讪讪搖頭,是與不是,對與不對,她回去拜一拜就知道了。
希望不是,她隻想找個山頭認個大哥,有朝一日飛升天魔界不至于淪爲炮灰。
天魔之主什麽的,她拜不起,更不想因爲自己招來天魔界降臨,人間生靈塗炭。
“玄隴最近什麽情況,雄楚都打到家門口了,怎麽還不見動靜?”
陸北坐上将軍府主座,順手翻了翻案幾上的軍事情報,最後補上一句:“大乘期呢,玄隴的大乘期都去哪了?”
有血誓的契約在,屠淵沒法抗拒陸北的命令,一邊端茶遞水,一邊捏肩捶背,講起了十萬大山背後的情報。
“等一下,你這個樣子不合适,大一點,明白嗎?”
一米二的小蘿莉張口大神,閉口主人,聽得陸北一陣蛋疼,明知修仙界不能用常理衡量,還是選擇了拒絕。
屠淵秒懂,散去九載行炁法秘術,從一米二的闆上釘釘,變作身姿高挑,姿容妩媚的紅唇大姐姐。
奶兇奶兇的,無愧魔兇之名。
陸北手動點贊,拍了拍胸脯,評價一聲結實。
屠淵臉色一紅,低頭回避陸北視線,嬌柔做作扭捏起來。
“行了,别演了,這沒外人,不用裝什麽良家女子,繼續往下說。”陸北催促道。
誰說魔修就不能是良家女子了?
域外天魔說的,那沒事了。
領導開口,屠淵無法反駁,風塵女子移步,小心翼翼坐在陸北腿上,見他神色無恙,這才說了起來。
人族和妖族泾渭分明,兩族之間有一條貫穿東西的分界線,長度比昆侖山脈也不差多少。
玄隴前線隻是這條分界線的一部分,地處偏僻,遠離妖族大本營萬妖國,在兩族主戰場的大背景下,隻能算小打小鬧。
妖族數量衆多,無論開戰與否,爆兵能力都屬一流,一窩七八隻崽兒,人族累死了也趕不上。
哪怕是天賦,妖族也強于人族,同境對比,都是妖族強出一線。
若是遇上血脈天賦得天獨厚的妖族,比如陸郦那樣的,越級挑戰,打殺人族修士也不在話下。
一直以來,妖族的大戰略都沒變,在不開戰的情況下,爲了消耗人族底蘊,不讓人族悶頭發展,長年累月襲擊騷擾分界線,甯可自損一萬也要讓人族傷亡八千。
妖族耗得起,背靠不周山脈,小妖要多少有多少。
人族不行。
在這種消耗比例下,乍一看人族打了勝仗,實則妖族取得了戰略勝利。
玄隴便是最好的例子,一座十萬大山,四個妖王統帥無窮無盡的妖兵,把玄隴全境拖下了戰争泥潭,連帶着雄楚、武周、齊燕都要年年給玄隴送錢。
至于玄隴的大乘期。
他們并不在玄隴境内,人族統一戰線,和妖族接壤的所有國家締結同進同退的攻守聯盟,在人族聖地的調度下,集中到了主戰場。
景越國。
人族幾個大國中,地理位置最糟糕的國度,對門住着萬妖國,登上城門便可見萬萬裏妖雲遮天蔽日。
“他們能回來嗎?”陸北皺眉出聲。
“按道理,沒有聖地許可,私自離開戰線,論罪當斬。”
“那就是可以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