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歎息一聲,傅采林知道自身的變化,同時也是無奈之舉。
一個中原隋國就讓他疲于應對,現在被更加可怕的化國盯上,高麗絕無一絲生機。
現今他的弈棋之道是未慮勝,先慮敗。
“如…如果那是一線生機,弟子願意爲高麗以身飼魔。”
沉默良久,傅君婥也想通了。
她可以爲了高麗去隋國厮殺隋皇,九死一生,自然也可以爲了高麗委身那個不做人的東西,到時候就當被狗啃了。
“你能想通便好,人生總是這般的令人無奈,要學會适應。”
心有愧疚,傅采林是真的沒别的辦法了。
而且打不過就加入是一種很正常的思維路子,不丢人!
“師父,我想知道我父親的名号!”
傅君婥忽然開口,她對那位父親的身份越發執着。
“這便是你遊走隋國邊境十八城的原因?”
略作沉默,傅采林明白眼前的弟子肯定知道了些什麽,否則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問起這個。
其實他早就得到彙報,大弟子在隋國邊境那裏遊走,當時就隐隐有些猜測,現今不過是被證實罷了。
“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傅采林起身向外走去,傅君婥趕忙跟上。
沒一會兒兩人來到了兩座墳茔前,墳前豎立着兩座石碑,一座石碑上有刻字,一座石碑上卻一片空白。
傅采林沒有言語,蹲下身子,在指尖凝聚劍氣按在空白石碑上刻畫,而刻出的第一個字讓傅君婥童孔驟縮,身子更一個踉跄。
“不會的,不會的!”
面色刷的一下慘白如紙,傅君婥對那位父親的身份有過很多種猜測,但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種。
她之前走遍了隋國邊境的那十幾座城池,對當年的事情了解了一些,知曉了那個時期坐鎮那裏的所有大人物。
而自己姐妹三人也是在那一年被師父收養的,她就猜測自己可能源自于那裏。
同時以自己姐妹三人的資質和容貌,絕非普通家庭能夠誕生出來的,更别說母親還是師父的族妹,絕無可能嫁給平庸之人。
隻是沒想到父親竟然是那位!
待第二個字被刻畫出來,打消了傅君婥的所有僥幸。
“你父親是文帝楊堅幼弟,封号幽王,執掌隋國東北方十萬邊軍。
他雖然是隋國王爺,但卻性情溫和,主張與我高麗建交,緻力平複兩國殺伐紛争。
正因爲如此,我與你父親成爲至交好友,你母親當年吵着随我進入隋國遊曆,與你父親相識相知,在爲師的主持下成親,先後生下了你們姐妹三人。
隻可惜因爲一些人的野心,你父親成爲了他們的絆腳石,最終爆發了那場戰争,等爲師得知消息趕到的時候隻救下你母親和你們姐妹三人,之後你母親也殉情自盡。…
你的本名是楊婥,爲師在中間加了一個君字,代表的便是你父親,傅則是你們的母姓。”
刻完字,傅采林起身輕撫着弟子那蒼白的臉頰,安慰道:“你無需自責愧疚,經過爲師多年探查,當年你父親的死還有來自于隋國内部的力量,種種迹象都指向了楊廣。”
“那個昏君!”
傅君婥愣住了,旋即反應過來。
按理說楊廣的确沒必要去謀害自家的邊軍主帥,更别說那人還是對方的叔叔。
但問題是楊廣得位不正,國内有很多的反對聲音,讓其皇位不穩,會從中謀算很正常。
如此一想,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我們高麗獲得了三場戰争的勝利,但勝利的因由卻并非我們的強大,而在于隋國内部的不和。
楊廣想要借助戰争鏟除異己,同時削弱除了宋閥之外的三大門閥力量,但三大門閥也非善茬的,最終拼了個兩敗俱傷,讓我們高麗有了喘息之機。”
道出當年的隐秘,傅采林作爲高麗的最強者,更親臨戰場,知曉很多秘聞。
可以說那三場大戰的隋國兵将并非敗在高麗手上,而是敗在了自己人的手上,被人從後面捅了刀子,落敗便是必然。
“他是對的!”
沉默許久,傅君婥妙目滿含血絲,首次認可了那個男人塑造出來的政體制度。
帝制政體太肮髒黑暗了,爲了權力可以犧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親人。
就如同楊廣爲了皇位弑父殺兄,哪怕登基後也殺了很多人。
隻是沒想到對方如此喪心病狂,爲了排除異己,竟然塑造了三場戰争的失敗。
這便是所謂的帝王一怒,伏屍百萬嗎?
可笑,可悲啊!
悲歎過後,傅君婥内心迅速堅定起來,也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師父,徒兒想要爲高麗主動謀取一條生路,還請師父成全。”
屈膝跪下,傅君婥磕了三個頭,鄭重而又決絕的道。
之前遊曆高麗民間,看過百姓們的疾苦生活,讓她對高麗的權貴高層們失望。
哪怕當年最先發動的那場戰争,劫掠了無數财富糧食,可卻都沒有分發給百姓。
而高麗百姓反而被征收了更多的稅收支持戰争,甚至還有強征的兵役,日子過的更加艱難。
可以說那些戰争都是爲了權貴高層們的私利,并非爲了整個高麗,更不是爲了無數的百姓。
哪怕她在權貴高層中有些友情,但此刻也無法站在那一邊。
到了此時她才明白,那個混蛋玩意根本就沒給她選擇的權力,因爲真正的選擇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
“你想怎麽做?”
弟子的那份決絕讓傅采林有了不好的預感,接下來恐怕會有大事情發生。
“起義!”
決絕的道出兩個字眼,傅君婥認真的道:“徒兒想做高麗第一位也是最後一位女王,用手中之劍爲高麗數百萬百姓指引出光明所在。”
她知道單憑一己之力很難成事,要彙聚能夠團結的一切力量。
“……”
傅采林愣住了,怎麽也沒想到大弟子會有如此瘋狂大膽的想法,這是要造反啊!
“他們隻會将高麗帶向毀滅,值此生死存亡之際,必須快刀斬亂麻,成爲新王,帶領高麗走出困境。”
傅君婥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早在歸來前她就有了一定的規劃,隻有成爲新的女王,才能代表整個高麗數百萬的百姓作出選擇。
哪怕在這條道路上要用鮮血将之染紅也在所不惜,同時這也是父親的遺志,從另一個方面平和高麗和中原的恩恩怨怨。
——————
(傅君婥:從今天開始,要叫我女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