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瘋子卻不耐煩的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大中午的跑到我這嚎了一頓喪,就爲了說這些有的沒的......?”
前面我的注意力都在馬瘋子身上,他們鬥嘴的這會,我突然覺得有雙眼睛在某個角落裏盯着我。
盯的我全身發麻!
不由的,我開始仔細打量起馬瘋子的這間冥紙鋪。
不看不要緊,一看,我差點就吓尿了!
馬瘋子的鋪子很昏暗,窗戶上全被帖上了各種五顔六色的冥紙,完全擋住了外面照射進來的光線,在鋪子的西南一側,供奉着一個一米多高的神龛。
可神龛裏面供奉的卻不是神像,竟然是一尊冥紙紮出來的紙人!
紙人是個女人的模樣,森白的臉上畫着兩塊粉色的腮紅,一雙眼角向上吊起的狐狸眼,小鼻子小嘴,看着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妖異。
而且我能清晰的感覺到,那雙盯着我的目光,就是來自神龛裏面的紙人身上!
我擠了擠眼睛,繼續看向紙人的五官,出乎意料的是紙人的五官上面都戳了一個針眼大小的細洞,并且身上穿着的竟是一套布料做的黑衣,上面還有許多黏糊糊的污垢!
瞬間我就知道鋪子裏的腐臭味從哪來的了!
臭味正是來自紙人身上的黑衣,我沒看錯的話那套衣服應該是一套裹屍衣!
而且應該是在腐屍身上扒下來的!
紙人五官開洞,身穿裹屍衣,馬瘋子這神龛裏供奉的是個‘鬼祟’!
或者說他是在養‘鬼祟’!
我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一陣心悸的感覺湧上心頭。
可這時,紙人卻對我笑了,她那雙狐狸眼眯成了一條縫,小嘴巴稍稍向上勾起,露出了一個詭魅妖娆的笑臉。
我心裏咯噔一下,緊忙轉過頭,不敢再去看神龛裏面的紙人!
馬瘋子冷不丁的突然問我一句:“你能看見?”
我不懂他說的看見是指什麽,紙人就在神龛裏面,隻要眼神沒問題的人,應該都能看見吧!
就在我猶豫怎麽答複他的時候,伍子六開口說道:“看見個雞毛,易行前幾天被鬼祟吸了人氣,身上的人氣不足容易看到不幹淨的東西,我說馬瘋子,讓你家的那東西收着點,别吓到我大侄子!”
馬瘋子瞪了伍子六一眼,但是沒理他,隻是用那隻漏在外面的眼睛看着我:“難怪我看你身上的死氣那麽重,吸你人氣那東西應該很兇吧?”
我點點頭,應了馬瘋子一聲。
伍子六卻不耐煩的說道:“行了馬瘋子,先别扯那些,我這次來是找你是有正事,我接了個大活,需要你幫忙才能把那具屍身接回來!你跟我走一趟?”
“我沒興趣,不去!”馬瘋子擺手拒絕了伍子六,但那隻眼睛依舊看着我。“你叫易行是吧,我看你死氣沾身,身上氣血浮虛,你除了被鬼祟吸過人氣,最近還償還過陰債吧?”
我心裏咯噔一下,馬瘋子竟連這個都能看得出來,不由得我對這個髒兮兮的馬瘋子多了幾分敬佩。
但我還沒來得及回應,馬瘋子繼續說道:“你剛才看到了什麽?”
我有點懵,不解的問道:“看什麽?”
馬瘋子摸了摸下巴,指着紙人說:“它,你剛才看到了什麽?”
我愣了一下:“它對我笑了!”
馬瘋子那隻眼睛瞳孔收縮了一下:“笑了?”
我點頭:“是笑了!”
馬瘋子背起手,在我面前焦躁地踱起了步子,一邊走,嘴裏還一邊說着:“五年了,五年多的時間,你可算給我一點希望了....!”
我梗了梗脖子,看看馬瘋子,又不解的看向伍子六。
隻是伍子六一臉的平淡,他找了個凳子坐了下去,無奈的對我說道:“瘋子!犯了病就這樣。”
我苦笑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看着馬瘋子。
“馬....馬叔,你沒事吧?”
馬瘋子停下腳步,先是盯着紙人看了一會,又湊到我跟前對我說:“你再看看,現在它還有什麽其它的反應嗎?”
這一次馬瘋子說話的時候,眼神中帶着某種期待,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我有些爲難的點點頭,扭頭再次看向紙人。
馬瘋子卻說:“你湊近點,仔細的看看!”
我其實是不想面對這個紙人的,但是馬瘋子急切的模樣又讓我難以拒絕。
我往前湊了兩步,瞪大了眼睛看着紙人,在它身上來回的掃視了幾眼,可紙人就是一副木讷僵硬的表情,完全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紙紮人,唯一不普通的,可能就是它身上的那件沾滿污垢的裹屍衣了!
我轉身搖頭說道:“沒有,現在什麽反應都沒有!”
見我這麽說,馬瘋子眼神中的光芒就暗了下去,低聲嘀咕着:“沒有.....沒有嗎?”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
伍子六坐在凳子上一個勁的對我擠着眼睛。
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勸馬瘋子跟我們一起去背屍。
思忖了一下,我說:“馬叔,你跟我和伍子叔去撈趟陰可以嗎?你放心,我們不讓你白跑!那戶人家開了三百萬的價碼,人接回來了,指定少不了你那份!”
我說完,馬瘋子并未回應,他晃晃悠悠的走到一旁,從一個鐵盒子裏拿了個煙袋出來,當着我和伍子六的面,雙手娴熟的卷起了喇叭煙。
卷好第一根他在嘴上沾了沾吐沫,把喇叭煙粘好後,他把那根煙遞給了伍子六。
不過伍子六卻滿臉嫌棄的連着擺手,“馬瘋子,你知道的,我抽喇叭煙我咳嗽!”
說着伍子六趕緊掏出了他自己的盒子煙。
我撇了伍子六一眼,我知道他肯定不是抽喇叭煙咳嗽,他是嫌棄馬瘋子用吐沫沾了煙紙。
馬瘋子見伍子六沒接,他轉而把那根喇叭煙遞給我。
我尬笑了一下,我怕馬瘋子認爲我嫌棄他,趕緊把之前進古巷時别人給的十幾根煙掏了出來。“馬叔,我這還有,你也抽這個吧!”說着我遞給了他一根。
馬瘋子搖了搖頭:“抽不慣那個!”
說完,馬瘋子打着火,點上那根喇叭煙,他有點生疏的叫了我一聲:“易....易行,你能看出來我這房子的布局,以及神龛裏供奉紙人的作用是什麽嗎?”
我愕然了一下,我和伍子六是來請馬瘋子幫忙一起去給何家背屍的,屬于有求與他,但是他這神神叨叨的舉動,不給個準信不說,現在又問我房子的布局和紙人的作用,我徹底搞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隻能默默地皺起了眉頭。
伍子六這時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我邊上:“馬瘋子,你到底什麽雞毛意思,易行是縫屍匠,不是來給你看宅子,瞧鬼祟的陰陽先生!這趟活你到底去還是不去,麻利兒的給句準話!”
伍子六說話的時候臉上帶着幾分不滿,或許在他看來馬瘋子是在故意刁難于我........
“隻要易行能看出來我房子的布局,還有神龛裏紙人的作用,這趟活我就跟你們走!你放心,隻要有我在哪怕多兇的祟屍隻要它敢鬧,我就有本事把它乖乖的哄睡着!”馬瘋子抽着那根喇叭煙不緊不慢的說道。
“當真?”我皺着眉頭問道。
馬瘋子點點頭:“一口吐沫一個釘!你隻要能說出來我馬上就跟你們走!”
伍子六疑惑的看向我,小聲的在我耳邊嘀咕道:“易行,你能說出來嗎?不行就算了,我看這個馬瘋子就是瘋病犯了,今天他不知道抽的什麽瘋!”
我深吸了一口氣:“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