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咤風雲的天瀾王,連刀都拿不動了,何其可悲?
他,正在隕落。
任由誰都無法阻擋,因爲這是命運,是天道,是不可避免的輪回……
申天瀾的眼神已經有些模糊了,那不知道是血是淚的濕濡,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他漸漸感覺不到,他的喉嚨發緊,如同一把枷鎖扣住了他的呼吸,讓他連簡單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慢慢的,他慌了……
他還不想死……
因爲他還不知道,她是否開心了。
如果她不高興,不開心……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
将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喉中,他終究艱難吐出幾個字。
“你……高興了……麽?”
沒有指名道姓,可誰都知道這問題的指向。
輕若柳絮的幾個字,砸在狄曉的心上,叫那不停壓制的痛苦瞬間爆發,震得她的内心鮮血淋漓,她猛地擡頭,死死盯着申天瀾,一雙寶石般的眼底,寫滿了怨念。
這種強烈的情緒,即使申天瀾已經看不見,卻還是準确傳遞給了他,燙得他胸臆中的血氣和疼痛,肆意蔓延,讓他窒息,讓他焦躁,更讓他無措。
他……終究是強求了麽?
千萬年的禁锢所帶來的仇恨,怎麽可能一朝全無?
他唇角輕勾,即使什麽都看不到了,依舊深深凝視着她的方向,有些貪婪,有些急切,仿佛要将她的氣息,她的存在,烙印在靈魂的深處一般。
良久後,他不住輕咳,鮮血順着嘴角淌下,将那看不清模樣的衣袍染得愈益驚心,透着蒼涼的悲戚。
“對……不起……”
他想伸手觸摸她的臉頰,卻無能爲力,蹉跎了無數歲月,最終他能送給她的,竟然也隻是這三個字而已。
他不想說“對不起”,更不想承認自己過去的執着乃“癡人之夢”,但他沒時間了,一切細細規劃的、有她還有他的未來,一切精心編織的、有笑還有甜的美夢,都來不及實現了……
對不起,這孤霞流雲,終究沒能陪你覽遍。
對不起,這滄海山河,終究沒能陪你踏盡。
對不起,這喜怒哀樂,終究沒能陪你體會。
對不起,這一生之諾,終究沒能爲你履行。
對不起,這繁華世間,終究留你一人孑然前行……
對不起……
他的曉曉……
……
視覺、聽覺、觸覺不斷在喪失,申天瀾再也感知不到這個世界,隻能這樣抱着鋪天蓋地的苦澀、不甘和歉意,徐徐墜入了深淵之中……
……
王者眼中的光芒到底還是散去了,連他的心跳和呼吸也被海水帶走,隻餘留這具散發攝人心魄的屍體,如同飄萍般,在海水中起伏着。
“終于死了麽?”申玥心中莫名發寒,但更多的貪婪讓她克服恐懼,冷冷一哼,兩步向前就想将申天瀾的屍體收起來。
然而僅僅一瞬,異變陡升!
在申天瀾死亡的同時,一股比冥幽之氣還要暴虐的氣息出現,以迅雷之勢包裹住了申天瀾的屍體,化作黑洞,瘋狂吞噬申天瀾身邊的一切,叫這片純淨之海和申天瀾一同化成混沌的顔色……
(本章完)